“唔…哪有…”風兒的呼吸有點亂。
莫名忽然拈起他的手,然後,緩緩地向上移動,最終按到了自己臉上:“不要緊的,你看,沒有事。”
風兒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莫名指的是這個…他是爲了我擔心他受傷,而道的歉…
“我,我沒有擔心。”風兒有些彆扭地把手抽了回來。
“那就好。”莫名在笑。
“名…”
“嗯?”
“我今天,嗯…”忽然發現,原來道歉是一件這麼難的事情。風兒擡眼看了一眼莫名,發現他在饒有興致地側耳細聽。
莫名這傢伙…專門在等我說出來呢。風兒窘迫地咬着嘴脣,想開口,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莫名笑了。
“啊…”風兒忍不住叫出來。
身體被抱住,感覺竟是這麼的溫暖…像即將被打手板的小孩,忽然得到了寬恕。
“風兒不用說了,可以了。”還是如此溫柔的寬恕。
“我以後…再不會了。”這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
“好乖。”
唔…你對我真好…剛這樣想,自己就臉紅起來。
真是肉麻啊…
“唔…你剛纔不是說,想告訴我…”風兒試圖把話題岔開,這種曖昧的氣氛如果繼續下去的話,後果又不堪設想,啊不是,是早已註定。
“站着很累。”果然!莫名每次笑着說這句話,都意味着…
“我不要去牀上!”風兒嚇得大叫起來。
“風兒又想複雜了。”
“嗯?!”
“只是坐一下。”
“……”
兩個人在牀邊坐下,一個在笑,一個在臉紅。
“咳…那個,那個年輕人 ,”風兒先開口了,似乎是要緩解自己的窘迫,“爲什麼要假扮祭品逃走?”
“他是這家人的小兒子,也是本來要被送走的、女孩子的弟弟。”莫名解釋着,“孿生姐弟,幾乎一模一樣。”
風兒一愣:“那,他姐姐呢?”
“已經被她的情人帶走了,”莫名微笑,似乎在說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就在今天所有人去追她弟弟的時候。”
風兒恍然大悟:“可是,這樣一來,這個家庭明天就沒有辦法交出女孩了!”
“所以,”莫名點頭,附和着風兒的話,“那個少年今天回到了這裡。”
“難道…他想代替姐姐去做祭品嗎?”
“應該是這樣。”
“可是,不會被拆穿嗎?”
“這個,還不好說。”莫名苦笑,“我試着去和族長交流,可是,這家人似乎,不想讓我們插手。”
風兒有點驚訝:“名,你要插手?”
莫名也有些訝然:“我以爲,你要插手。”
一陣詭異的沉默。
“其實是想插手的。”
這句話,居然是兩個人一起說的。
風兒似乎在爲自己的多管閒事而不好意思:“我最看不慣神族的這一套了,祭品什麼的。”
莫名也笑了:“我只是,不想看着人死去。”
“可是,我們不是要找天眸之淚的麼…”風兒又有點遲疑,“這樣一來,可能就要離開這裡了,如果再見不到那個帶着狗的女孩,不就失去線索了嗎?”
莫名微笑:“線索,可以再找。”
簡簡單單一句話,這件事就這樣被決定了。
“名,現在該怎麼辦?”
“我想,”莫名站了起來,“先去看看那個年輕人 。”
風兒也站了起來:“我也一起麼?”
“對。”
“怎麼見,現在他應該已經被軟禁起來了。”
“我去找族長商量,”莫名笑笑,“畢竟他們今天,欠我一個人情。”
“厄,什麼人情?”
莫名俯下身,在風兒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給家裡的人,接胳膊的人情。”
風兒的臉變成了異域特種的番茄。
於是莫名就這樣下樓去了,風兒自己在房間裡等着他。
窗外,原本通亮的火光已經暗淡了下去,這說明,事情應該已經解決了。
確切地說,是用暴力暫時解決了。
風兒忽然有點擔心那個少年。
不知爲什麼,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了他的身影,那火光中的,孤獨而桀驁的一抹白。
“風兒。”莫名的呼喚,從門口傳來。
“啊…名,我在這。”風兒忙從窗戶旁邊回過頭去。
“下樓吧。”
“已經可以見了?”
“嗯。”
風兒跟着莫名,走下了有些看不清的、長長的木質樓梯。每到這種時候,莫名總是緊緊地抓着自己的手,理由是,他的眼睛不方便。
可是風兒明白,他是怕自己摔倒。
莫名這傢伙…總是喜歡示弱。還是,他從一開始 就知道,我不喜歡示弱呢…
居然從一樓,下到了地下室。
原來這裡的建築,本來就設有地下室的啊…
風兒想了一下,立刻理解了。
由於地表都是沙土,氣候乾燥酷熱,而地下又有水分貯藏,所以人們應該會把地基挖得很深,且留出一小塊區域來,專門作爲地下儲藏室之用,儲藏那些怕幹、怕熱、要保持新鮮的東西。
當然,人也是這種東西。
所以,這裡的地下室與其說是地牢,還不如說是精心準備的療養室。
現在他們已經來到了這樣一間療養室裡。
果然,潮溼而且陰涼。只是沒有光,單靠門口那一束微弱的火光,根本看不清楚什麼精細的東西,但除非你只是想看看人。
補充一句,即使只是看人,也根本看不清人的表情。
送他們來的人鞠身行了一禮,然後離開了。
於是莫名和風兒走了進去。
地下室裡只有一張牀,除此之外,還有一條長長的木凳,可以供幾個人在上面休息,是當地常見的一種木凳。
不需要主人招呼,兩人就識趣地自己坐在了木凳上。
門口的火光映照下,屋裡每個人的臉都是黑黢黢的,包括牀上坐着的,背對着他們的白衣少年。
莫名似乎準備開口了。
這時牀上坐着的少年,忽然轉過了頭來,用當地話問:“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