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最穩的一刀襲向小刀的後心。小刀一切都看在眼裡,可他騰不出手,哪怕是簡單的轉身。將後背對着花道嫦與這位管家是更加危險的事情。
人頭飄飛而起,鮮血撒滿小刀的整個後背。持刀人靜立在那,刀鋒離着小刀的後心還有一尺。
牆頭飛進院中一物,恰是它結束了持刀人的生命。這是一塊抹布,抹布飛在空中時完全展開,它飛行的速度極快,帶飛了一顆人頭後深深的嵌在院牆上。餘下的部分自然垂下,讓人看的很清楚,這便只是一塊抹布。
牆頭上站着一個人,穿着打扮嫣然是一個酒樓的小夥計。香客來,那位熱心的小夥計,此時他的左肩上還搭着十幾條抹布。“大師傅,您找到你師弟拉!”他把小刀當做了色子和尚的師弟。
院中所有人皆一愣神,小刀趁着這一晃神的功夫,抓起和尚抽身後撤,躍上牆頭。這時候花道嫦覺得留下小刀已經無望,自己應該說幾句場面話,“小刀,真沒想到你也預備了後手。”
“你究竟是誰?”
花道嫦甜甜一笑,“想知道我是誰,咱們可以好好的聊一聊。”小刀沒有興趣和她聊天,他懷中正靠着一個重傷的色子和尚。轉身跳下牆頭。花道嫦二人正要躍上牆頭追擊。“別動!”那位小夥計的手正握在一塊抹布上。
“哈哈哈哈……你們也不過如此!”說話間,肩上的十幾條抹布甩了出去,花道嫦兩人急忙閃身躲開。抹布全都打在小刀逃走的那面院牆上,整面的院牆轟然倒塌。待等塵埃落定,哪裡還有小刀的蹤跡?
花道嫦面目猙獰,之前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下,現在完全脫離了掌控而且還令自己暴露在陽光下,一切的一切對自己都太不利了。
小刀帶着和尚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這是他們臨時租住的。小刀從前經常受傷,他在學會了一身武功之前,先學會的治傷。可這不是外傷,色子和尚的內力出自少林一路,以剛猛著稱。花道嫦的內力過於陰柔,兩種真氣在體內激戰小刀不敢冒然的爲和尚運功療傷。
小夥計隨後來至在院裡,“呦!這麼說的?快把大師傅帶到丐幫裡去呀!那可比這安全。”兩人帶着色子和尚來至在丐幫堂口,上次和尚見到的堂主從院子裡迎了出來。
色子和尚略微清醒了一些,“給我預備一桶熱水。”
熱水已經備好,色子和尚一絲不掛坐在大浴桶中。和尚口中含着一枚歸元丹,和尚的內傷只能夠自己療養,這枚歸元丹便是防止和尚內力枯竭。浴桶的水面泛起細密的水花,這是花道嫦那一掌所帶的陰柔真氣,和尚已經沒有危險了,所缺的就是時間。
小刀焦急的等待和尚療傷。確定和尚沒事之後他便與這位堂主交談起來,“這位長老您怎麼稱呼。”在整齊的宅子裡,這位丐幫的堂主依舊穿着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老叫花子姓王,叫我老王就成。”
小刀對叫花子客氣之致,“王長老,剛纔送我們到這的那個年輕人是丐幫地子吧!我等自愧不如。”老王客氣的笑了笑,“還真不是,這孩子叫霍魯,自幼受苦,幫主見他可憐便指點過這孩子幾手。孩子也好學,但卻並不是丐幫中人。”
“那麼是您讓他去接的我們?”
“沒錯,我剛查到點眉目,就有幫衆見到你們去了青樓,還好那孩子去的及時。”老叫花子一一解開了小刀心中的疑惑。“這並不是真正的花道嫦,那家賭場是黃二爺的。不單是賭場,實際上什麼買賣都做,洗錢、運送黑鍋、買賣消息。”
小刀明白了,黃二爺可以和任何人合作,但絕不可能是花道嫦。這位黃二爺正是被花道嫦改了家譜的那位。“小刀,我能夠知道那是一個陷阱還要多多感謝人市的薛掌櫃,他很想見見你。你去吧,這有我呢。”說完叫花子走進了內堂,留下錯楞的小刀。
他們會去那家青樓完全是因爲薛掌櫃,現在又是薛掌櫃幫了他們。小刀馬上去見了這位多事的薛掌櫃。
薛掌櫃正在喝茶,破舊的人市中住着這位講究的人。薛掌櫃喜歡喝高碎,這種茶被懂行的人稱作滿天星,因爲這是一種碎茶葉末。
喝這種碎茶葉只因爲薛掌櫃喜歡,這是上等毛尖炒治的高碎。小刀邁步進來的時候茶已泡好,第一泡茶已經濾掉,似乎是算好了時間專門邀請小刀喝茶。
“我來了。”小刀沒有想好他該從何處問起。“做吧,喝杯茶,靜靜的聽一個故事。”接下來全都是薛掌櫃的故事。
我自幼家境不好,可也算個溫飽,家裡還有些錢能允許我念書。我十八歲那年父親身染重病,我便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謀生的路。這一年我經過親戚介紹來到了一家銅鋪,家裡希望我成爲一個手藝人。
那家銅鋪管事笑起來很親切,在我與他相處的兩三個月中暴露出了他性格上的陰暗面。這家銅鋪是我親戚的產業,管事的也是他們的親戚。親戚的親戚自然是親戚,我叫掌櫃的喬叔。起初我們相處的很融洽,每天交給我一些必要的工作。好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我便從事很多的體力工作,我的心態開始崩潰,因爲家裡想讓我成爲一個手藝人,若是隻爲了賣力氣又何必看親戚眼色?
堅持到了第一個月末,我期待着發銀錢的這一天,別人都等到了自己的工錢可我沒有。掌櫃的要壓我一個月的工錢。即使我是老闆的親戚也賣不下這個情面。
我等到了下一個月,我需要錢,也需要這個吃飯的手藝,我堅持了下來。又到了發工錢的日子,我又沒有拿到工錢。管事給的理由是:“你來的第一個月不是整月,你是初五到的這,壓工錢必須整月,發工錢也要整月,你在這沒幹滿兩個月,等第三個月底吧。”管事的走了,剩下我孤零零的站着,我需要這筆錢我繼續在這裡繼續我的工作。
小刀靜靜地聽着,他並不覺的這是受了很大的苦,小刀經歷的比這還多。可薛掌櫃走上這條路確與他的這位喬叔有關。
薛掌櫃繼續講他的故事:“我始終也沒有學到這行的手藝,我依然乾的是苦力。喬叔對我日漸厭惡,無論是做什麼活兒,總會嫌我。他每天的任務便是讓我難堪。直到有一天我受夠的時候,我用平時幹活的大錘給了他一下。我正年輕,血氣方剛,一下他的腰便折了。我嚇的臉色煞白,我跑了出來走上了這條路。
起初我是一位大罩子手下的夥計,我摸透了這一行所有的規矩。直到我發現人市中人窮苦的生活使我聯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我要讓這些人過的好一些。”
“這就是你的故事?”小刀無所謂的笑一笑,對這個故事並不感興趣“說說你昨天告訴我的消息吧,它差點令我陪着和尚去見了佛祖。”
“前面是我這個老頭子想找人說說話而已。”薛掌櫃喝了口茶,“想要維護這幫窮苦人,你就要有這個能力,還要有官家的支持。”小刀似乎明白了,“是知府給你的消息讓你通知給我的?”
薛掌櫃漏出了欣賞的笑容,他心想這是一個聰明的年輕人。沒有說話是默認了小刀的猜測。小刀還有話要問:“可你怎麼又會通知丐幫人救我們?”的確是被救出來的,小刀如今還心有餘悸,他沒把握能夠帶着和尚逃出來,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
“我很喜歡你這個年輕人,你有我年輕時的性格,一樣的那麼倔強。”小刀確實是那麼一個倔強的人,他這一路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薛掌櫃伸手要接着給小刀倒茶,可這一把他沒能把茶壺拿起來,薛掌櫃似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下去。渾身癱軟在椅子上。小刀上前,手掌抵在薛掌櫃胸前。
已經晚了,薛掌櫃服了毒。“薛掌櫃,這是怎麼?”薛掌櫃很開心,似乎從沒有如此開心過,“我給你講的故事並不好聽,有一些我自己都快忘記了,這只是一個垂死老人想找人聊一聊。和官府打交道沒那麼容易。知府看中了這批餉銀,他讓我傳這個消息,必然會想到我已猜出他的目的。現如今我知道了內幕不會活的太久,倒不如用我的這條老命幫你一把。”小刀想哭,可他的眼淚早已流乾了。“可還有那麼多的人指望着您吃飯呢?”
薛掌櫃現在每說一句話都要費很大的力氣,“這座邊城就是這樣,死了我一個還會有更多的罩子,可江湖上只有一個小刀,這個江湖終歸是要有秩序的。”
說的沒錯。小刀管這件事只爲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現在不是了,這個江湖應該有它的秩序,小刀會走上這條路。
薛掌櫃建立的秩序,只在這片小小人市裡。而小刀現在嚮往的是一個真正的秩序,小刀在管閒事的道路上會越走越遠。這不正是江湖兒女最初的武俠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