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絕卻已先兩人而到,堂倌早已得了吩咐,引兩人直入梅花廳。
廳中裝設很講究,一片白,白綾幔壁白緞子桌子,白緞子椅墊。
趙一絕換了一身長袍,長揖迎客。
張嵐、李聞天步入廳中,桌子早已擺好了四個冷盤。
趙一絕讓客入座,揮手催堂倌上菜,一面低聲說道:“張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張嵐道:“兄弟今天一早到了刑部,找一位朋友幫忙,這案子年代太久,似乎是已經被人遺忘,朋友答應了給我查查看,明天一早給我回信。”
趙一絕笑一笑,道:“天牢大案,刑部人怕也作不了主意,高半仙分明是武林高人,聽他口氣,小素喜和那位黑衣人,似乎是都不在他的眼下,他如若邀幾個第一等高手劫牢救人,大概不算是一件難事,也該是最簡單的辦法,但他舍簡就難,偏要咱們去想法子救人,這中間只怕是別有內情,這內情纔是關鍵,十七年的時間夠長,一個人經過了十七年後,還忘不了這場舊事,這件事留在他心中定極深刻。兄弟覺着,最重要的一件事,先和他們母子見見面,瞭解內情,才能下手。”
張嵐道:“後是不錯,但要進入天牢,探見死牢中的囚犯,事情不簡單。”
趙一絕微微一笑,道:“這一點兄弟已經有了安排,今天下午,咱們就可以進入天牢見人。”
張嵐怔了怔,道:“這話當真嗎?”
趙一絕道:“千真萬確,申時之前,他們派人來這裡接我。”
張嵐道:“趙兄,看起來,兄弟這京畿總捕是白乾了,不如你趙兄多矣!”
趙一絕乾笑兩聲,道:“這叫做一路神仙一路法,討厭的是你這位總捕頭,主管京畿治安,官雖不太大,權卻夠重,天牢獄卒,只怕也對你有幾分畏俱,你不認識人,人家卻認識你,見了你的面,事情非砸不可。”
張嵐啊了一聲,道:“趙兄的意思呢?”
趙一絕道:“老趙在京裡混了幾十年,辦的都是雞毛蒜皮的事,這件事實在夠大,趙某人實在想伸手試試,就算不能真的遮天,也要蓋住它幾顆星星,總不能白讓朋友們送給我這個綽號。”
張嵐道:“這麼說來,兄弟我得要躲一躲,不能去了。”
趙一絕道:“去是能去,不過要委屈你張大人一下。”
張嵐道:“願聞其詳。”
趙一絕道:“說穿了,是江湖上下三流的把戲,要你戴一張人皮面具,換上青衣小帽,做兄弟我的跟班,你如是不願委屈,那只有暫時回府,晚上咱們再見面。”
張嵐面現難色,沉吟了良久,道:“好吧!你趙兄爲朋友兩肋插刀,張某人易容改裝又算得什麼。”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張兄肯委屈求全,事情就好辦多了。”回目一顧李聞天,接道:“李兄也算京裡面有臉的人。”
李聞天向趙一絕微笑道:“兄弟是聽憑吩咐,要我扮成什麼身份,說一句就成。”
趙一絕道:“你是武戲文唱,扮成兄弟的帳房先生,兄弟帶來了一點金葉子,等一會由你交給來人,先交一半,我們回來時,再交一半,不過,不能讓人瞧出你是李總鏢頭,委屈你老兄,也要套一個皮面具。”
李聞天道:“這點事,兄弟自信能夠辦到,不過,面具、衣服,兄弟卻是全無準備。”
趙一絕道:“這些事,自然不用兩位費心,在下早已準備妥當了。”
兩手互擊兩下,一個青衣小帽的大漢,閃身而入,奉上一個小包袱,又退了出去。
趙一絕接過小包袱,道:‘倆張人皮面具,和兩位穿的衣服,都在裡面,小心無大差,請兩位早一點易容換衫,”
張嵐道:“這地方方便嗎?”
趙一絕道:“方便的很,六順飯莊,從掌櫃到跑堂的夥計大都是跟兄弟的人,他們決不會泄漏機密,兩位只管放心。”
張嵐、李聞天打開包袱,裡面果然包着兩套衣服,和兩張人皮面具。
兩人各按身份,換過衣服,戴上人皮面具,在趙一絕指點之下,修正好缺點、細節,又商量了應對之法,纔開始進用酒飯,酒足飯飽,趙一絕又互擊了兩掌,招來了一個青衣大漢,送上一個布包的木箱子,悄然而退。
李聞天探首向外面瞧了兩眼,笑道:“趙兄,屋中狹小,無處藏人,你帶的人手,安排在何處?”
趙一絕道:“兄弟在隔壁多訂了兩個房間。”
李聞天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語聲一頓,接道:“趙兄爲什麼要訂兩個房間,難道你帶來的人手很多?”
趙一絕道:“就是李兄不問,兄弟也要說明。官場中人,也不全是好東西,兄弟不得不防他們一着,因此,我選了九個精悍的朋友,僞裝酒客,如是他們拿了錢撤手走路就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李兄假冒管錢帳,留這裡指揮大局,等我和張兄回來,再讓他們離開這裡。”
又等候約半個時辰左右,果然有兩個身穿長衫的漢子,直闖進來。
趙一絕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哪一位是樑兄?”
走在前面一個大漢突然向側旁一讓,第二個卻搶前一步,一拱手,道:“兄弟姓樑。”
趙一絕道:“在下趙一絕。”
張嵐扮作趙一絕的跟班,肅立在趙一絕的身後,目光微轉,打量了兩人一眼,只見那閃在旁側的大漢,粗盾大眼,體態雄偉,似是個練家子,穿着一身深藍色的長衫,高卷着袖管子,那位姓樑的,生的一幅白淨面皮,穿一件藏青色長衫,神態倒很文雅。
只見那姓樑的目光左右轉動,瞧過房裡的形勢,才答道:“久聞趙兄的大名,今天有幸一會。”
趙一絕道:“好說,好說,樑兄給兄弟辦的事情如何?”
青衫人笑一笑,道:“天牢之中關的都是欽拿要犯,自是和一般的監牢不同。”
趙一絕道:“所以,才勞你樑兄幫忙。”
青衫人嗯了一聲,道:“趙兄的東西帶來了沒有?”
趙一絕回目一顧李聞天道:“打開箱子。”
李聞天應聲揭開箱蓋。
頓時金光耀目,一箱黃澄澄的金葉子。
趙一絕笑道:“十足成色,十足分量,兩千兩,一個碼子不少。”
青衫人道:“你趙兄的信用,咱們是久已聞名。”回目望望那藍衣大漢,道:“先把箱子送回去。”
趙一絕一伸手,道:“慢着。”
青衫人一笑,道:“怎麼,趙兄可是有些捨不得?”
趙一絕道:“樑兄想必早已心中有數,未見人之前,兄弟只能先付一半。”
青衫人道:“另一半呢?”
趙一絕道:“放在六順飯莊,這留下帳房先生守着,兄弟從天牢回來,立時奉上下一半。”
青衫人道:“趙兄很謹慎啊!”
趙一絕道:“咱們初次交易,不得不小心一些,以後混熟了,一句話就成。”
青衫人低聲對那藍衫人道:“先拿一千兩回去,交給黃爺。”
李聞天鋪了一塊藍布,取出了一百片金葉子包好。
藍衫大漢一語不發,提起包裹,大步向外行去。
щщщ▲ тTk дn▲ c ○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樑兄,咱們幾時動身?”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趙兄對兄弟不大放心,兄弟也不能不謹慎一些。”
趙一絕皺皺眉頭,道:“怎麼樣?”
青衫人道:“兄弟已經打聽過了,那三號死牢中,關的是母子兩人。”
趙一絕接道:“不錯,正是母子兩人。”
青衫人道:“他是御史的遺孀,那位御史大人關入天牢之後,三個月就氣病而亡。他們是江南杭州府人氏,在家裡很少親眷,所以,探望他們母子的人並不很多。”
趙一絕道:“這似乎無關緊要,反正老趙是化了兩千兩黃金買來的。探一次監送了兩千兩黃金,這價錢大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南京到北京,也只有我趙某人會認這個價碼。”
青衫人笑一笑,道:“問題也在這裡了,趙兄和那位御史夫人,似乎是全然拉不上一點關係,不知何以要去探望那位御史夫人呢?”
趙一絕嗯了一聲,道:“樑兄,兄弟化了兩千銀子,似乎不是來聽你樑兄的教訓吧!”
青衫入道:“趙兄一定不願說明詳細內情,兄弟也不便多問。”語聲微微一頓,接道:
“但不知趙兄要去幾個人?”
趙一絕道:“兩個。”
青衫人道:“哪兩個人,不知可否先讓兄弟見見?”
趙一絕拍拍胸膛,道:“就是兄弟在下。”
青衫人道:“還有哪一位?”
絕一絕回目一顧張嵐,道:“還有兄弟這位跟班。”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怎麼,趙兄是受人之託?”
趙一絕道:“自然是了。”
青衫人道:“趙兄既是受人之託,何以那人不來?”
趙一絕道:“天牢難進,自是人愈少愈好,錢是經兄弟字付,兄弟代表,樑兄自然是可以放心了。”
青衫人淡然一笑,道:“那位託你的人,定然是大有來頭,兩千兩黃金,不是小數字,那人竟一口氣答應,自然趙兄也會在中間賺幾個了。”
趙一絕道:“樑兄,這不是講斤兩的時候,兩千兩黃金,你們已經拿走了一千兩,既是無法退回,就算你吃虧,也得答應。”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兩千兩黃金數字不少,可是兄弟我……”
趙一絕接道:“樑兄,怎不早說,繞了這麼大個圈子,兄弟今日能順利進入天牢,另送你樑兄一百兩黃金。”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這個麼,兄弟多謝了。”談話之間藍衫大漢,大步行了回來,手中仍然提着一個包袱。
趙一絕望望天色,道:“樑兄,該動身了吧?”
青衫人道:“不錯,該走了。”目光轉到藍衣大漢的身上,道:“打開包袱。”
藍衣人就在地上解開包袱,只見裡面包着三套紅緞子滾邊的藍色衣服。
青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趙兄兩位要去,先得換過衣服。”
趙一絕道:“這是什麼衣服?”
青衫人道:“天牢中獄卒的制服。”
趙一絕道:“這種制服,連我老趙都沒有見過,穿了在街上走,必將引得萬人注目。”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這一點,趙兄可以放心,飯莊外,有一輛篷車等候,一直拉二位在天牢下車,巷口處,那裡自會有人迎接二位。”
趙一絕望望張嵐,道:“換衣服吧!”
兩人各自取了一套制服迅快的換過,那姓樑的青衫人卻撿起另一套獄卒衣服,也以極快的速度換好。
趙一絕抖一抖上下大一寸的衣服,回顧李聞天一眼,道:“你守在這裡,等我回來,再付下面的錢。”
李聞天一欠身,道:“東家安心,小的記下了。”
那藍衣大漢重重咳了一聲,道:“在下也要守在這裡了。”
趙一絕笑一笑,道:“對!你們兩個互相的盯着吧!”
甩甩大袖子,接道:“樑兄,咱們走吧!”
三人行出門外,果然早有一輛篷車在門外等候,三人登上車,篷車立時向前行去。
車行極快,但仍然走了半時辰才停了下來,姓粱的當先下車,四顧了一眼,才招招手道:“趙兄快下來。”
趙一絕在京裡住了幾十年,也沒有到過這等地方,下了車,只見兩邊都是青磚砌成的高牆,兩道牆壁之間,夾着一條小巷子。
姓樑的站在巷口直招手,使得趙一絕沒有工夫打量一下四面的景物。兩人進入巷子,篷車立時向前馳去。
姓樑的低聲說道:“趙兄,跟着兄弟走,別東張西望,別多說話。”
趙一絕道:“未得你樑兄招呼,咱們裝啞巴就是。”
姓樑的微微一笑,放步向前行去,行約丈餘,到了一座側門前面。梁姓漢子,舉手在門上輕叩五響,木門呀然而開。三人魚貫而入,姓樑的帶路,直向前面行去。
趙一絕目光轉動,偷瞧了兩眼,只見兩面都是連接房舍,房子很高大,厚門鐵窗,建築的十分堅牢,走廊下,都是身着藍衣滾邊的天牢獄卒,佩着雁翎刀,來回走動。
四面一片靜,靜的可聽到三人走路的腳步聲。趙一絕心中暗道:大牢氣派,究竟不同,使人有着刁斗森嚴的感受。
梁姓漢子帶兩人轉了兩個彎,到了一座青石砌成的房子前面,道:“兩位站在這裡稍候片刻。”
趙一絕點點頭,道:“樑兄快一些。”
姓樑的笑一笑,舉步登上兩層石級,低聲和一個佩刀的獄卒交談數言。
那獄卒點點頭,從懷中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把十五斤左右的大鐵鎖,推開了厚重的木開。姓樑的一招手,趙一絕和張嵐快步向前行去。
暗中打量四周形勢,這死牢和適才所見又不相同,只見一幢幢青石砌成的房屋,互不相連,每一幢石屋前,站着一個佩刀獄卒。
姓樑的守在門口,低聲說道:“這就是三號死牢,我們替兩位安排半個時辰的談話時間,諸位有什麼話,要在時限之內談完。”
趙一絕道:“半個時辰應該夠了。”
姓樑的道:“只有半個時辰,不夠也得離開,兩位請進吧!”
趙一絕、張嵐緩步行入室內,但聞砰的一聲,厚重的木門,突然關上。
只見整個石室,有兩個房子大小,分隔成內外兩間。
屋頂上,一塊小小天窗,使得室中景物清晰可見。外間石室中,一條灰色毛毯上,盤膝坐着一個劍眉朗目的少年。
十幾年的天牢生活,並未使他有着狼狽之狀,長髮整的很齊,盤在頭上,一襲灰衣,雖然破了幾處,但卻不見皺紋。
張嵐和趙一絕四道目光,一齊投注在那少年身上,兩人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可謂閱人多年,只覺那盤膝而坐的少年,神韻清朗,但卻有着一股說不出的冷漠神情。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朋友。”
灰衣少年拾頭望了趙一絕一眼,緩緩說道:“獄官大人,有什麼吩咐?”
趙一絕低聲說道:“兄弟不是獄官。”
灰衣少年怔了一怔,道:“不是獄官,你是什麼人?”
趙一絕道:“咱們是受了朋友之託,費了極大的氣力,混進了天牢中來。”
灰衣少年沉吟了良久,道:“十餘年來,從來沒有人進來探望過我們母子,我們也沒有朋友。”
趙一絕道:“朋友自然是有,不過,你的年紀太輕,記不得罷了”
灰衣少年道:“那麼,兩位是受了何人所託?”
趙一絕道:“這個麼,咳咳,其實說了你也不認識。”
灰衣少年道:“那麼兩位來此的用心何在?”
趙一絕道:“不知在下等可否和令堂談談?”
灰衣少年搖搖頭,道:“我母親不喜和生人見面。”
趙一絕一抱拳,道:“勞駕你朋友,替我們通報一聲如何?”
灰衣少年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兩位請稍候一下。”站起身子,緩緩向內室行去。
片刻之間,那灰衣少年扶着中年婦人,緩步行了出來。她穿着一身藍色灰衣土布衣裙,鬢間微現斑白,雖是死牢中的囚犯,但神態之間,仍有着一種高貴氣度。
趙一絕一抱拳,道:“夫人。”
中年婦人停下腳步,目光在趙一絕和張嵐的臉上,打量了一陣,道:“兩位不是天牢中的獄官?”
趙一絕道:“我們是專程混入天牢,探望夫人和公子而來。”
中年婦人嗯了一聲,道:“天牢中戒備森嚴,怎容得兩位混入?”
趙一絕笑一笑,道:“錢可神通,我們花銀子,買通了獄卒,混至此地。”
中年婦人道:“如是老身的記憶不錯,我和兩位從未見過。”
趙一絕道:“咱們確是第一次拜見夫人。”
中年婦人道:“既是從未晤面,兩位爲什麼要見我們母子?”
趙一絕道:“咱們雖然沒有見過夫人,但對夫人的爲人卻是仰慕的很。”
中年婦人臉色一寒,冷冷說道:“老身雖是犯罪官員之婦,除了當今王法可懲罪老身,其他之人,不能對老身有絲毫輕薄。”
趙一絕呆了一呆,道:“夫人,在下哪裡說錯了?”
中年婦人道:“咱們素昧生平,你怎麼出言無狀,對老身道出仰慕二字。”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在下是粗人,咬文嚼字的話說不來,如有詞難達意之處,還望夫人、公子勿怪。”
中年婦人臉色稍見緩和,但語氣仍甚冷漠他說道:“好!咱們不談此事,你們是何身份,找我們母子作甚?”
趙一絕說道:“在下做了幾筆大生意,此番前來,乃是想設法救夫人和令郎離開天牢。”
中年婦人道:“先夫在世之日,爲官清正,雖然身受株連拿問天牢,但老身相信沉冤總有昭雪之日。”
趙一絕啊了一聲道:“可是尊夫……”
中年婦人接道:“我那丈夫雖然含恨氣死在天牢之中,但他的沉冤,仍有清雪之日,還他清白官聲。”
趙一絕道:“夫人說的也是。不過,你們母子囚居天牢,在下或可效勞。”
但聞呀然一聲,厚重的木門大開,那姓樑的閃身而入。
中年婦人望了那姓樑的一眼,道:“那要如何接我們母子出去?”
趙一絕道:“只要夫人願離天牢,在下總會想出辦法。”回顧了那姓樑的一眼,道:
“樑兄,你來的正好,咱們再談一筆交易。”
姓樑的呆了一呆,道:“趙兄準備和兄弟再談些什麼交易?”
趙一絕道:“兄弟想把王夫人母子救出天牢,不知樑兄是否有辦法?”
姓樑的沉吟了一陣,道:“天牢中人,都是欽命囚禁的犯人,這個只怕是有些因難……”輕輕咳了一聲,道:“不過,俗語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是趙兄肯用銀子鋪條路,也許能夠走得通。”
趙一絕道:“只要有法子可想,兄弟不怕用銀子,樑兄可否開個價碼過來?”
姓樑的笑道:“這件事,照兄弟的看法,只有一條妙計,移花接木。王夫人母子,住在天牢十六年,在下記得那時王公子只不過兩三歲,如今已是弱冠之年,王夫人也已經兩鬢斑白,大約除了天牢中的獄官之外,滿朝文武都不會記得王夫人了,這就容易了。”
王夫人接道:“兩位不用多費心機了。”
趙一絕愣了一愣,道:“爲什麼?”
王夫人神情肅然他說道:“我們母子願離天牢,但我們要堂堂正正地離開這裡,什麼移花接木的妙計,恕老身不能領情。”
姓樑的怔了一怔,道:“你們母子要堂堂正正的離開這裡?”
王夫人道:“不錯,我們要堂堂正正離開這裡。”
那姓樑的似是生患要斷財路,急急接道:“那要皇上手渝,刑部的堂令才成。”
王夫人道:“正是如此,要我們母子離開天牢,就要皇諭,部令,正正大大的放我們離開此地。”
姓樑的搖搖頭,道:“這太難了。”
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王夫人,就在下所知,夫人和令郎都是死罪,因爲王大人氣死天牢,他的生前同寅,對夫人母子,十分同情,多方掩遮,才拖了十七年。大概是當今皇上,已把此事忘去,就在下任職天牢二十餘年所聞所見,從沒有判決的死囚一拖十七年的事情。”
王夫人冷冷說道:“如是要殺老身,老身倒極願追隨先夫於九泉之下。”
趙一絕道:“夫人不怕死,但令郎卻是無辜之人,再說王家只有這一脈香火,如是含冤而死,那未免太可憐了。”這幾句話,大約是擊中王夫人心坎,臉上頓然泛現出痛苦之色,緩緩流下來兩行老淚,道:“孩子,你想怎麼辦?”
灰衣少年淡淡他說道:“孩兒悉憑母親之命。”他說話的語氣,十分平靜,神色如常,似乎是生死大事,全不放在心上。
王夫人黯然嘆息一聲,道:“你爹爹如是還活着,這等事,就用不着爲娘費心了。”
那姓樑的打蛇順棍上,接口說道:“水流千江總歸海,你們母子既是決死之犯,自然會有大決之日,好的不能再好,也是個老死天牢的下場。”
王夫人緩緩說道:“兩位爲什麼一定要救我們母子?”
姓樑的道:“救你們兩母子的是這位趙兄,在下麼,只不過是聾子的耳朵,一個配搭罷了。”
王夫人目光轉到趙一絕的臉上,緩緩說道:“不論你是何人,但你救我們母子之心,老身十分感激,不過,先夫雖然是蒙受冤枉死去,但他的清白卻不容受人茫污,不論你花去了多少銀子,我們母子也無法接受你這番好意。”
趙一絕道:“這麼吧!夫人免去皇上聖偷,在下到刑部弄個公文,接夫人離此如何?”
王夫人道:“我要刑部堂堂正正的文書,你如是想僞造一份公文,騙我們母子,那就打錯了主意。”
趙一絕道:“保證是刑部公文,上面有刑部的堂印,三兩天內,在下帶人來接夫人,我先告退了。”
抱拳一禮,轉身欲去。
王夫人高聲說道:“慢着。”
趙一絕道:“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王夫人道:“你貴姓啊,爲什麼一定要救我們母子。”
趙一絕道:“在下姓趙,雙名一絕,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王夫人道:“什麼人託你救我們,可否相告?”
趙一絕道:“這個夫人不用追問,到時候他會和夫人見面。”
王夫人沉吟了一陣,道:“你在哪個衙門辦事?”
趙一絕道:“在下和公門無關,我是個做生意的人。”
王夫人啊了一聲,道:“你做的什麼生意?”
趙一絕怔了怔,忖道:這位王夫人,看起來是一個十分正派,端莊的人,如是據實告訴她,我在開賭場,事情非砸不可,不得不說幾句謊言騙騙她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
“兄弟開了幾家銀號,這幾年營業委大,賺了不少錢,所以用錢的事,夫人不用擔心。”
王夫人啊了一聲,道:“老身還得想想看,才能決定。”
趙一絕道:“好吧,夫人慢慢地想,不過,在下希望夫人該爲令郎想一想,他年輕輕的,又是一脈單傳,不能老死天牢。”
王夫人冷冷他說道:“我知道,我會仔細地想,三位請恕老身不送了。”言下之意,無疑是在下逐客令。
趙一絕道:“夫人保重,在下去了。”
那姓樑的舉手在門上敲了幾下,木門忽然大開,原來,這死牢木門,除了明鎖之多,還有暗鎖,裡面的人,無法打開。
姓樑的搶先帶路,一面低聲說道:“趙兄,到兄弟的公事房裡坐坐。”
趙一絕道:“好!在下也正要和樑兄談談。”語聲一頓,接道:“兄弟只知道你姓樑,還不知道臺甫怎麼稱呼?”
姓樑的微微一笑,道:“兄弟叫樑大謀,大小的大,謀略的謀。”
趙一絕道:“樑兄這名字,起的不錯啊,獅子大開口的大,謀財害命的謀。”
樑大謀哈哈笑道:“趙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兄弟只要是答應了一定辦到,我樑大謀的金字招牌,趙兄不妨去打聽打聽,不過,兄弟是大謀大略的人,不辦小事。”
趙一絕笑道:“我還道只有提督府衙門的獄官,收受賄賂,想不到天牢中的獄官胃口更大。”一面說話,一面回顧張嵐微笑。
樑大謀道:“這叫做天下烏鴉一般黑。”
談話之間,人已到了一座青磚砌成的房子前面。樑大謀推門而入,欠身肅客,一面說道:“趙兄請進。”
趙一絕目光轉動,只見房中都是木櫃,一張紅漆的長桌上,放了不少案卷,心中暗值:
“這小子似乎是天牢中的師爺,看來倒似是很有點權勢的人物。”心中念轉,口裡卻道:
“樑兄在天牢中擔任什麼職務?”
一個青衣童子,捧着木盤奉上了三杯香茗後,又悄然退了出去,而且又順手帶上了房門。
樑大謀笑道:“不瞞你趙兄說,兄弟在天牢中掌理文案、已經十有餘年,歷經了五任天牢主事,兄弟一直是辦理文案事務,老實告訴趙兄,如是兄弟辦不通的事,大約別人也很難辦通了。”
趙一絕道:“天牢中事,你樑兄大概確有此能,但刑部中事,只怕你老兄無能爲力了吧?”
樑大謀道:“兄弟和刑部打了十幾年的交道,和刑部文案主事,十分熟悉。”目注張嵐,突然住口不言。
趙一絕笑道:“這一位是兄弟的心腹,兄弟的事,他無所不知,樑兄有什麼話,只管吩咐。”
樑大謀點點頭,道:“趙兄可真的準備要到刑部替他們辦個公文嗎?”
趙一絕道:“不錯。兄弟說出口的話,一定要設法辦到。”
樑大謀道:“趙兄準備如何下手?”
趙一絕道:“這一點,兄弟還沒有想到,不過,千句歸一句,兄弟花錢辦事。”
樑大謀笑一笑,道:“花錢也得有路子,要不要兄弟給你談談?”
趙一絕道:“樑兄知道,我只有兩三天的時間,樑兄盤算一下,自己能否辦到?”
樑大謀道:“今晚上兄弟就給趙兄去問,不過,趙兄準備用多少銀子,先給兄弟一個譜兒才成。”
趙一絕望着樑大謀,笑一笑,道:“這方面,兄弟是外行,應該用好多銀子,樑兄心裡想必早有一把算盤了。”
樑大謀打個哈哈,道:“趙兄,兄弟只能辦到買命頂替,走了王夫人母子,還要有另一個王夫人母子進入天牢,一條命多少錢,世無定價,花多花少完全沒有準兒。再說上至天牢主事,下到守門的獄卒,上上下下,全都得銀子打點,你說,這要花多少錢。另外,還得加一張刑部的公文,這個帳,趙兄也不難算得出來。”
趙一絕沉吟了片刻,道:“樑兄,這種沒有譜兒的事,很難算出階碼,乾脆你樑兄包了幹,刑部公文、兩個頂名的男女,都歸你樑兄找,不過,這些事,不能讓王夫人母子知道。”
樑大謀道:“這方面你放心,只要咱們談對了價錢,這些事辦的完美無缺,只要銀子能花到家,連皇上的聖愉也可以買到,趙兄大概心中明白,這種錢沒有人能夠獨個兒吞下。”
趙一絕道:“這個兄弟知道,樑兄開價錢吧!”
樑大謀道:“趙兄進天牢看看王夫人,化了兩千兩黃金,這檔子事,比進天牢難得多,至少得五千兩黃金才成。”
趙一絕雖然有錢,也聽得爲之一怔,沉吟了片刻,道:“五千兩是不是高了一點?”
樑大謀道:“兄弟的算法,已經是很克已了。”
趙一絕咬咬牙,道:“好吧!五千兩就五千兩,兄弟回去籌措,明天晚上送到六順大飯莊,樑兄能不能明天放人?”
樑大謀道:“太快了,兄弟算一算,至少得三天時間。”
趙一絕道:“兩天怎麼樣?”
樑大謀道:“兄弟趕着辦,至遲三天就是。”
趙一絕略一沉吟,道:“就此一言爲定,在下告辭了。”
樑大謀道:“本來兄弟還該和趙兄到六順飯莊去一趟……”
趙一絕接道:“不用了,兄弟回到飯莊去,立刻交另外一千兩黃金。”
樑大謀道:“好!那兄弟就不去了。”
趙一絕帶着張嵐,行出天牢,門口早有一輛篷車等候。
兩人登上車,直入六順飯莊。
李聞天和那藍衣大漢,面對面坐在房間裡。
趙一絕望望李聞天道:“把黃金交給這位朋友。”
藍衣大漢伸手提了起來,轉身就向外走,一個謝也未說。
趙一絕目睹那藍衣大漢背影消失,呵呵一笑,道:“官場裡要錢的氣勢,看起來比我們開賭場的還要厲害,我們也要錢,但還得賠上笑臉,讓客人輸了錢心裡舒服,官場裡要錢,要的氣勢雄壯,一臉冷若冰霜的味道。”
張嵐伸手取下人皮面具,笑道:“夠了,趙兄,兄弟已經聽了大半天,你是指着和尚罵禿驢,官場中有貪官污吏,但也有青天大人。”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兄弟硬被他們敲出了七千兩黃金,心不痛卻也有些肉痛,一下子罵順了口,忘記你張兄是提督府中的總捕頭了。”
張嵐道:“趙兄的幫忙,兄弟是感激不盡。”
趙一絕攔住了張嵐和話,接道:“不用感激我,好聽一點說,那位王大人是個清官,王夫人母子含冤,在天牢住了一十七年,我趙一絕做的壞事太多,實也應該做好事,真實點說,我是拿錢買命,如是萬花劍那班人發了狠,要了我的老命,十萬八萬兩黃金,也沒有辦法買回。”
張嵐道:“趙兄倒是一位想得很開的人。”
趙一絕笑道:“財去人安,花銀子不是大事,問題是咱們是否能夠救出王夫人母子?”
張嵐道:“這一點,兄弟也沒有把握,不過,我覺着趙兄花銀子的法子,應該是最快的辦法,可惜的是兄弟不能出面。”
趙一絕道:“這個我知道,你一出面,非招事情給砸了,不過,兄弟擔心的是那位樑大謀,是否言過其實,咱們只有幾天的時間,如是被他糟塌了,豈不耽誤了咱們的大事。”
張嵐道:“趙兄請照原計進行,兄弟明天也到刑部去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別的路子。”
趙一絕道:“咱們分頭辦事,明天中午後,在這裡碰頭,不見不散。”
張嵐換過衣服,道:“好!兄弟先走一步了。”
趙一絕道:“慢着,還有一事,請教張兄。”
張嵐道:“趙兄吩咐。”
趙一絕道:“張兄是否仔細的瞧過了那位王公子?”
張嵐道:“怎麼樣?”
趙一絕道:“那位王公子有些不對,神清氣爽,似乎是一個內功很深厚的人物。”
張嵐道:“兄弟亦有此感。”
趙一絕道:“奇怪的是什麼人教了他的武功,他三歲進入天牢,一住十七年,那位王夫人,又分明是位不會武功的人,這就叫老趙想不明白了。”
張嵐苦笑一下,道:“兄弟也有同感,事情似乎是越來越邪門了,兄弟明天到刑部,一面探問救他們母子離開天牢的事,一面還要有一下十七年前,王御史這件案子的詳細內情。”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對!這件事的內情,咱們非得先行問個明白。”
張嵐道:“兄弟這裡先行告別,明天中午時分,咱們在這裡碰面。”
趙一絕道:“張兄千萬不要泄漏兄弟託那樑大謀的事情。”
張嵐道:“這個我明白。”轉身大步而去。
一夜匆勿。第二天一早,趙一絕便趕到了六順飯莊。李聞天已經在那裡等候。兩人聊了幾句,李聞天剛剛換上了帳房先生的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樑大謀已然急急的趕到。
趙一絕迎上去,抱拳笑道:“樑兄,怎麼樣?”
樑大謀道:“事情十分順利,你趙兄的運氣好,兄弟也跟着沾了光。”
趙一絕笑道:“樑兄老謀深算,纔有此成績。”
樑大謀道:“不知趙兄籌備的事情,怎麼樣了?”
趙一絕道:“什麼事?”
樑大謀道:“籌備的黃金。今夜如若能先送上半數,明天咱們就可以領人出來。”
趙一絕:“送上半數,不成問題,兄弟已經叫他們連夜準備。老實說昨夜一宵,購空了兩家銀號的存金,雖然還數有不足,但已相差無多了。”
樑大謀道:“那好極了。快些叫他們先拿一半來,兄弟帶他們先送過去。”
趙一絕笑一笑,道:“樑兄說的好輕鬆明!如若我交了一半黃金,救不出王家母子,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等事老趙不幹。”
樑大謀皺皺眉頭,道:“趙兄的意思呢?”
趙一絕道:“咱們老法子,兄弟一下子籌齊黃金,樑兄帶着刑部公文來這裡,帶着兄弟去見人,去之前,咱們先交一半黃金,帶人離開天牢,再交另一半。”
樑大謀道:“趙兄,這兩件事有些不同,天牢的事,兄弟能做一半主,這件事牽涉到刑部,老實說,兄弟有些做不了主,那面是不見兔子不撤鷹,趙兄如是不同意先送一半過去,只怕這件事有些爲難了。”
趙一絕笑一笑,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樑兄如是無法幫忙,兄弟也不能說你樑兄的二話。”
樑大謀怔一怔,道:“這麼辦吧!先送一千兩黃金過去如何?”
趙一絕道:“好吧!看樑兄的面子。”回顧了李聞天一眼,道:“你要他們帶一千兩金子,跟着這位樑兄走。”
李聞天應了一聲,轉入內室,片刻之後,拿一個大包袱出來。
趙一絕道:“包袱內六十二斤半十足成色的黃金,希望樑兄講話算數。”
樑大謀拍拍前胸,道:“包在兄弟身上,明天下午,你在這裡等,兄弟來這裡帶你去接人出來。”
趙一絕送到門外,抱拳而別。回到房間,張嵐早口在坐,趙一絕道:“張兄來了很久?”
張嵐道:“趙兄在談生意,兄弟不便驚擾,只好先躲了起來。”
趙一絕道:“張兄去過了刑部沒有?”
張嵐道:“去過了。而且還探聽出十七年前王御史一段舊案。”
趙一絕道:“那好極了,張兄快些請說。”話還未完,卻突然住口不言。
張嵐和李聞天都是警覺性很高的人,趙一絕一住口,立時轉向外望去,果見一個身着藍衫執摺扇的秀美少年,緩步向前行來,而且來勢正對着幾人停身的房間。
趙一絕冷哼一聲,道:“小子們一個個都是飯桶,怎麼會放一個人進來?”
說話之間,那藍衫人已步入房中,而且竟然舉步向幾人的停身之處行來。
趙一絕怒聲喝道:“站住,你小於是不是瞎了眼睛,瞧不到房間裡面有人?”
藍衫少年輕鬆一笑,道:“瞧到了又怎麼樣?”
趙一絕道:“喝!你小子是誠心找麻煩了。”
呼的一拳,迎胸劈了過去。
那藍衫人一閃避開,回手拍出一掌,直擊趙一絕右腕。這一掌迅如電閃,再加上趙一絕心存輕敵,料不到看上去文文秀秀的藍衣少年,竟是位身負絕技的高手。心中警覺,已自無及,眼看手掌就要擊中那趙一絕的右腕,卻不料那人突然易拍爲抓,一把扣住了趙一絕的腕穴。
張嵐、李聞天也是大出意料,同時大喝一聲,出手攻向那藍衫少年。
藍衫人一帶趙一絕,身軀半轉,擋開了兩人的掌勢,微微一笑,道:“慢着。”
張嵐,李聞天都已聽出是女子口音,同時停手。
趙一絕腕穴被握,全身力道頓失,無力還擊,但他口還能言,喝道:“原來是個臭丫頭。”
藍衫人取下頭上的相公帽,笑道:“不錯,是個臭丫頭。”她一取相公帽,張嵐已經看清楚來的是素喜班的小素喜,不禁一怔,道:“小素喜姑娘。”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是我。”
一面鬆開了趙一絕腕穴。
趙一絕甩甩手,道:“姑娘,你突然駕臨六順飯莊,定非無因。”
小素喜道:“向三位打聽一個人。”
趙一絕道:“姑娘要打聽什麼,但得知曉,無不奉告。”
小素喜道:“高半仙的下落。”
趙一絕道:“高半仙還在擺卦攤啊!”
小素喜道:“不擺了。而且他住的地方,也走的不見人影,因此纔來請教三位。”一張嵐接道:“高半仙遁世高人,他的形蹤,怎會告訴我等?”
小素喜笑一笑,道:“這幾日你們鬼鬼祟祟的躲在六順飯莊,只怕是另有內情吧?”
張嵐道:“我們在研究一下,對付平遼王府中幾位綠林高手的辦法。”
小素喜道:“你們可是準備請大內高手參與此事。”
張嵐道:“沒有。”
小素喜道:“我瞧到你們混入紫禁城,那又是爲了何事?”
趙一絕吃了一驚,心中暗道:原來這丫頭早已在暗中監視我們的行動。心中念轉,口中卻笑道:“我們是到天牢中探望一位朋友。”
小素喜道:“那張嵐爲什麼也跟了去,而且還改容易裝,扮作你的跟班。”
張嵐和趙一絕都聽得心頭亂跳,覺得這位混跡風塵的美麗少女,並非是無意中趕上了這檔子事,而是有所爲的來到北京,而且心思縝密,經驗老到,不但能混跡風塵中裝的維妙維肖,而且還能易容改裝,暗中監視兩人的舉動。這些作爲、舉動,和她的年齡實有些大不相襯,一念及此,頓覺着這位姑娘也是個非同小可的人物。
趙一絕尷尬一笑,道:“張兄是公門中人,不便出入天牢,所以只好從容應變了。”
小素喜笑一笑,道:“你們要探望的什麼人?”
趙一絕道:“在下一位故友。”
小素喜冷笑一聲,道:“趙兄有故友囚禁天牢,那定然是大官了,不知可否把姓名見告?”
趙一絕道:“這個,不大方便。”
小素喜道:“好啊!我幫了你們的忙,你們竟然給我掉起了花槍來,其實,我不用問你們,今天晚上我進入天牢,一查,就不難查個明白出來。再說那位高半仙,你們也不用故作神秘,我只要費些工夫,也不難查出他的下落。哼!他過河拆橋,利用了我之後,就把我丟開不管。”
趙一絕道:“聽姑娘的口氣,似乎有什麼爲難的地方,何妨講出來,我們或許能夠效勞。”
小素喜冷冷地望了三人一眼,道:“我瞧咱們不用再談了。”轉身而去。
趙一絕望着小素喜的背影,高聲叫道:“姑娘請留步,在下還有話說。”
但那小素喜卻連頭也未回過一次,直出六順明飯莊而去。
張嵐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這丫頭含憤而去,只怕對咱們有害無益。”
趙一絕舉手一拍,兩側室裡,奔出來八個藍布褲褂的漢子,垂手而立。趙一絕冷冷地掃掠了兒人一眼,道:“你們去加強前後門防守,再要被人大搖大擺的混進來,當心腦袋。”
八個大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張兄,目下咱們的處境,似乎八面受風,決無法做到十全十美的境界,我瞧咱們不用想的太多了,分頭辦事就是。”回顧了李聞天一眼,又道:
“我已經託李兄代約幾位打手,如若咱們各方都碰了壁,那就只好和他們拼一場了。”
張嵐道:“似乎也只有如此了。”輕輕咳了一聲,道:“至於王御史的囚入天牢一事,兄弟已託人查看過案由,他是被牽入了一場叛逆案子中。”
趙一絕呆了一呆,道:“叛逆大案。”
張嵐道:“他只是被捲入了漩渦,並非主謀人物,而且,主要牽入案中的是一位武林高人,爲王御史的好友。”
趙一絕接道:“那人呢?”
張嵐道:“死於大內侍衛亂刀之下,照王御史的供詞,那人是救駕,但卻不爲刑部三司相信,所以,打入天牢,成了待決之囚。”
趙一絕怔道:“究竟是不是造反呢?”
張嵐道:“在下只看到案由,無法看到詳細的案卷,但在下覺着,看到這些已經夠了。”
趙一絕道:“樑大謀拿走了千兩黃金,臨去之際,誇下海口,要咱們明天去帶人,不管真假,目下這條路最近,明天再看,如是走不通,咱們再想別的辦法,但咱們也不能全無準備,萬一樑大謀那小子,真的要來刑部公文,接出他們母子,也讓高半仙瞧瞧咱們的苗頭,在下要證明一件事,身懷絕世武功,才高八斗的人,不一定是無往不利,件件事情都辦得通。”
張嵐道:“唉!這件事實在是多虧了趙兄,明天,如是咱們真的能接人出來,兄弟準備通知藍兄一聲,要他帶人回去。”
張嵐長長吁一口氣,接道:“趙兄如不提起,兄弟也不好問,這一下子,要花出去上萬的黃金,趙兄能夠拿得出嗎?”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拿是拿得出來,實在說有些心痛。何如說穿了,還是你張兄幫忙。”
張嵐道:“我幫忙?”
趙一絕道:“張兄,這幾年網開一面,兄弟幾家賭場,才得生意興隆。”
張嵐道:“兄弟告辭了。”
趙一絕道:“好!今晚上咱們不碰面了,明天你要早些來,等那樑大謀的安排,成不成,明天當會有一個決定。”
張嵐道:“兄弟改天一早報到。”
趙一絕抱拳說道:“張大人,太客氣了。”
張嵐揮手還了一禮,轉身而去。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李兄,你也回去休息一夜,咱們明天一早在這裡見面。”
李聞天道:“咱們約請的助拳之人,還在等候迴音。”
趙一絕抓抓頭皮,道:“這麼辦吧!明天日落之前,咱們再給他作個決定如何?”
李聞天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趙一絕道:“那麼李兄多多包涵了。”
李聞天道:“反正咱們三個人,已成了生死同命之局,事情辦砸了,三個人誰也逃不過去。兄弟盡力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