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幾個人拿着火把,徑直走向了艾吉爾的籠子。用火把晃了晃,人羣中飄出一個聲音:“就是這個,古霜學院來的上好奴隸,今天怎麼沒賣掉?”
“回大爺,他們說受傷太多,也沒有脾氣,不值得買…”回話的是今天的奴隸販子。
“豬頭!”那聲音狠狠的說道:“商品要靠包裝的,300金從弗倫手中買來,你想讓我砸在手裡嗎?”
“知道了,知道了…”奴隸販子唯唯諾諾的應下。匆匆的腳步聲響起。
片刻的功夫,已經藏起了小刀片的艾吉爾感到了兜頭兜腦的冷。這奴隸販子叫上幾個人,居然隔着籠子往裡面潑水,此時已經時值九月,夜裡的天氣還是頗爲寒冷,加上這刺骨的涼水,艾吉爾只感覺渾身上下都開始哆嗦,傷口針刺般的痛,但奴隸販子似乎不懂得人性這些東西,只是一盆盆涼水兇猛的襲來。
“差不多了,把他拖出來!”足足半小時的澆灌之後,奴隸販子發了話。
艾吉爾被拖了出來,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沒有食物,滿身是傷,又被冷水淋遍全身,在硬氣的漢子也扛不住。
艾吉爾垂着頭,任由這羣人粗暴的給自己的爛衣服扯去,換上了一身新衣服,而那些新衣服粘在身上溼答答,直讓艾吉爾覺得更冷。
“這不就對了?”奴隸主似乎很高興:“走吧,明天就能賣掉了。”
隨着奴隸主的命令,艾吉爾被一腳踢回了籠子,溼、冷、傷、餓。但這些都不是讓艾吉爾最憤怒的理由。虛弱到隨時都能夠掛掉的肉體中,有着一顆熊熊燃燒的心。艾吉爾暗中發誓,一定要活下去!
秦默陽看到艾吉爾的第一天,就想起了上一世那個叱吒風雲冷血嗜殺的刺客之王。而後又認爲不過是重名而已,畢竟艾吉爾身上沒有那種冷酷和血氣。但秦默陽不知,讓艾吉爾走上刺客之王的道路的關鍵轉折點,就是今晚!
艾吉爾的心裡燃着熊熊的火,不過那不是希望之火,而是絕望之火。不是感恩之火,而是復仇之火!艾吉爾哆哆嗦嗦的拿出小鐵片,一下一下的繼續磨。而此時,艾吉爾的心已經向着無盡的黑暗開始慢慢的墮落。
尊貴、奢華、天生的享受。這些貴族憑什麼擁有這些東西?那財富和權力不應該屬於人渣,他們不該如此猖獗,肆意的玩弄着其他人的生命。這些人…都該死!
黑夜中,整個私奴市場都慢慢的變得安靜,因爲此地被販賣的所有人,大都經過了生死決鬥,故此都能十分敏銳的感受到殺氣的存在。那些哭喊不見了,那些哀號不見了,因爲在私奴市場的一個鐵籠中,一種可怕的殺氣在慢慢的彌散。
靠近艾吉爾籠子的幾個老奴隸已經開始打擺子,因爲他們最先受到了那巨大殺氣的衝擊。艾吉爾身上的殺氣宛如九幽之中爬上來的惡鬼。那不僅僅代表着殺戮,而是復仇、而是肆虐、而是冷酷的毫無人性的抹殺。
‘所有的人都要死。’艾吉爾冷冷的收起刀片,心中一點點變得堅硬:‘所有的貴族都要死,所有的領主都要死,所有不善待生命的人都要付出代價,地獄修羅,我以你的名義起誓,明天,我就要被買走,在買走的路上,我要格殺買我的人,連同他們的隨從,所有人。我要報復,我要讓着世界爲我顫抖,我要讓那些所謂的尊貴爲我折服,從今開始,我不在是人,而是一個復仇的惡鬼,絕盡此生,永不放棄。’
隨着艾吉爾陰狠的毒誓,一種奇異的鬥氣從艾吉爾的身上滲出來,那似乎是一種血脈的東西,那怪異的無色鬥氣跳動着,艾吉爾在無盡的黑暗中漸漸隱去了身形,變得如同透明人一般,隨着艾吉爾的身形消失,更大的威壓感在私奴市場上空蔓延。
一位老奴隸蜷縮了身軀,碩壯的軀體在籠中抖成了凌亂的樹葉,老奴隸畏懼的私語到:“瘋了,都瘋了,是刺客之王的陰血。哪個沒有頭腦的貴族如此刺激了這個人,要死了,都要死了,以後任何一個見到他的人,都不會再看到明天的太陽,包括這個私奴市場的奴隸主們…還有這些奴隸自己!”
天亮了,艾吉爾頹喪的倒在籠子中,看起來和昨天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奴隸們都知道昨晚的可怕威壓,只是奴隸主們不知道罷了。磨好的細小刀片就綁在了艾吉爾的右袖之上,艾吉爾渾身無力的任由奴隸販子把自己擡出去,拴住了脖子放在了最高的拍賣臺上。
“呦,這個奴隸賣相不錯啊,可以買回去和我的女僕玩雙飛。”一個五十多歲的女子濃妝豔抹,上來掐艾吉爾的臉。
“夫人,您可別浪費了這奴隸的才華!這可是古霜學院的官奴,鬥獸場一等一的好料啊!”奴隸販子得意洋洋的說道。
‘這個女人要死…要死….’艾吉爾看了那濃妝豔抹的妖婦一眼,已經在心中下了格殺令。
“古霜學院的官奴?不容易!老子拍下了!”立刻有人大聲喊道:“我出一百金。”
“一百金你就想買?這東西也比一般的豬值些錢!”旁邊的人馬上嘲諷道:“我出二百金!”
這就是貴族,艾吉爾冷眼打量着臺下一張張醜惡的臉。這就是貴族,拿人命尊嚴當兒戲的混蛋東西們!都要死,都要死!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好人!
艾吉爾的心中這麼想着,卻忽然又想起了十分特別的秦默陽。自從淪落官奴這麼多年,艾吉爾見過無數的混蛋,唯有這次,這秦默陽是特別的,是溫和的,是與衆不同的…可是,可是。艾吉爾的心中漸漸變冷,自己那麼忠實的維護了姓秦的名譽,又如何?姓秦的置身事外,自己卻要落得悲慘的下場,難道他會來這裡救自己不成?
不…艾吉爾掃視全場,此地並沒有秦默陽的身影。是了!艾吉爾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有些貴公子會假惺惺的對你好,對你好到無以復加。而這種好不過就是爲了在某一天讓你不顧一切的爲其賣命。幾句溫和的話語、一個虛假的承諾。姓秦的撇清了關係,把自己丟給惡人,最終被販賣到私奴市場不管不問。多麼簡單,一個奴僕就能換來自身的好名聲!艾吉爾在內心中開始嘲笑自己的迂腐和死忠。
“剩下的錢你買些上好的奇石異物,我爲你打造一件趁手的武器。你想要什麼?”秦默陽溫和的話語還浮現在艾吉爾的心中。
啐!艾吉爾狠狠的啐了一口,那武器在哪裡?自己怎麼沒看見?那秦默陽人在哪裡?恐怕現在還抱着朵拉公主快樂在一起,那些漆黑的夜,那千澤丘陵的一切可都看在了艾吉爾的眼中。
‘所有的人都要死。’拍賣場上人聲鼎沸,艾吉爾在心中簡單的一遍遍重複:‘那些混蛋的人,那些僞善的人,所有的貴族!貴族沒有一個是好人,沒有一個!從上到下,從老到幼,從主人到家眷,全部都得死,殺、殺。殺!一個不留!’
“七百金!七百金有沒有最高價!這可是古霜學院的奴隸!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奴隸販子聲嘶力竭的喊着,場中的氣氛頗爲火爆。
“孃的,老子出一千金!你這奴隸能給老子贏十場嗎?”一個滿臉橫肉的貴族走上拍賣臺,狠狠的踹了艾吉爾一腳,似乎在檢驗艾吉爾的力氣。
‘這個人要死。’艾吉爾的陰冷全部內斂,怨毒之火在心中狂野的燃燒。
“我出一千二百金,大鬍子你休想和本爵搶!”下面發話之人高高在上,屁股下坐着一個活人,而且是一個搖搖欲墜的女子…
“我出一千五百金,我就不信你們還有比我多的!”一個看似優雅的粉面小生悠然說道,看着艾吉爾的眼神就彷彿看着一個物件。
“一千五百金啊!一千五百金啊!這位公子真是識貨啊!”奴隸販子高亢的嗓音宛若被掐了脖子的雞:“一千五百金第一次!還有沒有出更高價的?這奴隸絕對物超所值啊!想想,敢於惹毛古霜學院的刻板傢伙啊!”
“一千六百金!”有人經不住奴隸販子的忽悠,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而出了價。
“這位爺有眼力啊,一千六百金啊!”奴隸販子高興的都快要哭出來,自己的主子高明啊!昨天賣都賣不出去的東西,幾盆冷水一件衣服,今兒這三百金的進價,就能夠賣到一千六百金的高價!高,實在是高!
“一千六百金第二次!可第二次了!”奴隸販子有意的放緩自己的語速:“沒有再想要出價的了?沒有了,這位千金難求的奴隸可就是這位爺的了!”
‘所有人都要死,都要死,每一個參與競拍的,那些臉,那些臉…’艾吉爾的眼中浮現出細微的銀色鬥氣,而伴隨着那奇異的鬥氣,場上熙熙攘攘的四五十人,就全部深深的刻在了艾吉爾的心中。
“我出四千金!”就在奴隸販子剛剛要敲錘成交的時候,一個無比憤怒的聲音忽然在遠遠的後排傳來!
所有的貴族們聽到這個天文數字不由得全部菊花一緊,誰有錢沒事兒了燒的?花四千斤買一個奴隸??一個剛剛纔叫到了一千六百金的奴隸???所有人的貴族不可置信的慢慢轉身,卻在私奴市場的入口處看到一個人緩緩走來,此人身形挺拔而面帶怒容。渾身上下竟然背滿了武器,闊劍、長刀、直鉤、彎鉞、兩把佩劍別在腰間。兩把長匕首斜搭在胸前。兩幅鏈子錘從腿根一直纏到了腳底。
大陸之上標準的招牌配置,來者,是一位年輕的…兵造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