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小姐,該吃藥了,你咋站在牀上?”
“我沒病,吃什麼藥,我要出院。”
我爺爺奶奶還沒下葬的,他們的葬禮必須我親自主持,七天了……難怪我會做那樣的夢,爺爺奶奶的頭七應該都過了。
護士看我不配合,走到牀邊,拿起電話就開始講了一堆,最後還補充了一點,多加人手。
我看情況不對,立馬跳下牀,穿着拖鞋就開始跑,護士抓着我衣角堵在了大門外。
這時候,一羣白衣大褂值班的醫生,好像都來了,幾個大男人上來就把我按在地上,然後給我綁着牀上,助聽器是到處貼着聽。
“傷的那麼嚴重,好的那麼快,就是精神有點不太正常,要不轉下精神科?”
我去!
我精神上沒什麼毛病,掙扎開口就解釋,可是在他們眼裡,好像我越解釋,說的越多就真的有問題,一根大拇指粗的針筒抽出來,瞄準我的時候,我嚇傻了。
媽呀,這都是人間,還是地獄,想出去還不能走,真後悔沒有答應李富貴的請求。
可是就在這時候,醫院走廊,還有病房,以及隔壁房間的燈光,都在忽暗忽閃的,走廊的頻率好像更大一點,我隱隱約約,看到牆壁上有一條條黑影一閃而過,速度很快還是我眼花了。
嘣,一聲走廊燈光爆了。
醫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是醫院哪裡線路出了問題,各個驚呼今晚怪事太多,於是都走出去觀看。
我的手什麼時候,爬上一條條黑蛇都不清楚,一直到嘶嘶嘶,我雙手雙腳都可以動了,我才發現鬆綁了。
可惜……好睏啊,給我打的什麼針,就想睡覺,迷迷糊糊中我拿着爺爺的紅色毛線圍巾,睡了過去。
嘶嘶嘶
嘶嘶嘶
嘶嘶嘶
耳邊就是聽到羣蛇吐蛇杏子的聲音,而且臉上有什麼滑滑的東西,讓我覺得冰冰涼涼的。
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小黑蛇們,像小狗一樣舔舐着我的臉。
我看到了那夜的景色,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唯獨漫天的曼陀羅花花瓣在飛,有一個像人眼睛東西,時而眨眼時而閉眼掛在空中。
風一吹的時候,都會傳來嗚嗚嗚的哭泣聲,我頓時覺得心口特別悶,呼吸困難。
這裡好像我來過,又好像沒有……。
一位老太太披着黑色斗篷,肩膀上站着一隻黑色的烏鴉,頭髮雪白,手裡端着一碗什麼東西,緩緩向我走來。
那隻烏鴉很放肆,直接飛在我頭上,低着頭血紅的眼珠子看着我,眨眨眼。
“孟婆湯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盞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盞病中淚,七尺別離淚,初七你又回來了,要不要嘗一口?”
孟婆?
我見到孟婆的時候,看着這臉很熟悉,在咱們村見過,但是想不起誰,但是她能叫的出我的名字,我是個活人,又不是死人爲什麼喝!
我抿着嘴,拒絕張嘴,沒想到那隻烏鴉,就用嘴啄我,啄我的臉,痛的火辣辣的,就是不肯張嘴。
最後烏鴉可能急了,煽動着翅膀,羽毛掉下幾片,人體最脆弱的表皮,就是在眼睛上,這烏鴉看着我,就一嘴下來,我意識的閉眼。
啊啊啊
痛的叫出聲,孟婆從袖口裡,拿出一把湯勺,盛了一點,往我嘴裡倒。
咕嚕咕嚕
因爲我的叫喊,那勺子裡的東西,就灌入了進去,太快,我都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烏鴉看我再次睜開眼睛,又啄我,這次我咬住了它的翅膀,烏鴉卻沒有掙扎,看我張嘴,哭了一滴眼淚。
那味道特別的苦,前苦後澀,嚥下去後,孟婆衝我一笑就走了。
我漸漸覺得呼吸通暢了,身體也精神了許多,站起來,看了下四周,都是一片墨池,我光着腳丫順着孟婆離開的方向一路找,就是沒找到那個老太太。
我想問問她,爲什麼救我,孟婆湯傳說只有死人可以喝,那麼人喝了又會怎樣?
我找了很久,猶豫環境太過壓抑,我發了幾句牢騷,就蹲在地上喘氣。
一朵血紅的曼陀羅花向我飄了過來,那花十分刺眼,花瓣密集看不到花心,落在我腳下的時候,我覺得好看,忍不住伸手觸碰。
沒想到一雙肥肥的肉手,搶先一步,趴在我面前,張開嘴笑的時候,還沒有牙齒,頭上就只有三根毛,肉肉的小臉十分可愛。
“喏,你喜歡嗎?”
“我?”
小傢伙,笑的很純真,看起像個滿月的孩子,可是這孩子居然會說話!
奶聲奶氣的樣子,讓人沒有辦法拒絕,可是在這個鬼地方,會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小孩,實在詭異。
我想伸手去拿,食指都快觸碰的時候,又猶豫了一會兒。
“我這裡也有哇,你要都給你,嘻嘻。”
“我也是!”
“我也是!”
從墨池裡浮現出一個個胖嘟嘟的小孩,都是光着屁屁,可以清楚的看到性別,他們手裡都拿着一朵朵大小不同的曼陀羅花,向我圍了過來。
靠近我的時候,仰頭歪着腦袋,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嘟嘟脣,有的是瓜子臉,有的是圓臉,有的是錐子臉。
總之,每個小孩像看到親人一樣,特別熱情的向我走來。
這麼多小孩要送我花,我收誰的好?
我有些爲難,就在這時候,墨池暗涌,一水柱走出來一個男人,他手裡抱着一本古老的書籍,還有一支判官筆。
“哎,夫人,你又有喜了,奈何是冥王的孩子,你選一個吧。”
“冥王?那……這裡就是冥界!”
我什麼時候和那美男子扯上關係的,我們都沒有那啥,怎麼可能有他的種。
我以爲是聽錯了,可是這些小孩,見我半天不接,有的哇哇哭起來,一個哭,其他的也跟着哭,吵得人心煩。
“嗯哼,蛇族帶你來的,隨便挑吧,都是一等一品種,經過洗禮過的靈魂,無比純淨。”
“那個……我想見見孩子他爹,可以不?”
我嚥了咽口水,看着面前西裝革履,手拿毛筆一臉嚴肅的判官,結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