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就看見,漂浮着孔明燈的黑幕天空上,飛來無數只黑烏鴉,本來天就夠黑了,飛來的黑烏鴉,光聽見哇哇聲音,都數不清有多少隻,它們一隻只都在用嘴衝撞着孔明燈,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一樣。
就在這時候,烏鴉羣統一往邊際方向飛,一排成彩虹條一樣,孔明燈只要靠近,都被它們用嘴驅逐。
“烏鴉,有什麼好看的,那是不吉利的物種。”
在我們農村,誰家院裡枝頭上,飛來烏鴉,就意味着要死人,遇見了,你還不能驅逐,還要好生餵養,不然全家一天都倒黴。
如果是喜鵲的話,恰恰相反,家裡有喜事來到,不是添子添孫,就是女兒出嫁,就要貼窗花。
可能是我說了烏鴉的壞話,得了烏鴉嘴,原本朝一個方向飛的烏鴉門,突然折回,往我這邊飛來,烏鴉羣用嘴推着一盞巨大的孔明燈,往我這邊趕來。
我嚥了咽口水,瞪大的瞳孔,退後幾步,心中想奶奶不會又燒什麼給我了吧?
“別跑,有我在,怕什麼!”
我本想轉身,就開溜,沒想到青淺的速度比我還快,早就抓住我的衣帽。
孔明燈在黑幕中,因爲烏鴉成羣的叼啄,自燃了起來。
就好像氣球爆炸,轟隆,熊熊大火渲染了整塊黑幕。
而鬼羣們,卻一點都不害怕,站在原地,手背拍掌鼓手稱好。
當星火往下墜落的時候,則像天空下空投一樣,不一樣的是,都是用禮品盒裝着。
“冥王大方,賜予我們盲盒禮物,快來搶啊!”
“盲……盲盒。”
我盡然在這時候,口吃了起來,這樣送禮物的方式,既浪漫又大方。
他一條上千年的蛇,居然還懂這個……。
我耳邊響起了他的聲音,冰冷的手指戳上我的肌膚,“你再不搶,你的禮物也沒了!”
“還,還,還有我的?”
這該不會,是特意送給我的吧?
禮盒從天上掉下來,下面的鬼,蜂擁而上,讓我想起跟奶奶一起進城,在超市哄搶的畫面,說不出來的親切。
我憨憨的點點頭,也衝在鬼羣裡面,下來一個,嘢!恰好接住。
沒想到哪個長手鬼,直接從我後面撿走了!
好氣,我選的禮物,都是盒子比較大的。
盒子越大,就代表裡面的東西越值錢,這羣鬼,死了都精的很,於是我鑽到鬼羣中央,一有禮物掉下來,我就左手接一個,右手接一個。
“哪來不懂規矩的小鬼!是鎮煞街來的吧?每年中元節,冥王送的禮,每個鬼都只能拿一個,她到好左右手都不閒着,把她扔出去!”
“對,把她扔出去!”
我腳下懸空,他們都沒注意我白色的尾巴,只關注禮物,毫不留情的將我舉起,搶走了我懷裡的禮物,接龍似的,把我擡出鬼羣中,扔了出來。
我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臉被鬼捏的髒兮兮的,頭髮亂糟糟的。
青淺走過來,眼睛彎成月牙,想笑,卻一直在隱忍,心膛起伏,嘴脣微抿,嘴角卻上揚。
“你啊,有時候卻像個小孩子,大人總是在選擇,你倒好全都要,給。”
青淺他從後背拿住一個白色的盒子,上面繫着蝴蝶結,只有巴掌大的盒子給我,我嫌棄的撅着嘴。
心想他能送什麼好東西給我?
沒好氣的站起來,當着他的面,就開始拆禮盒,準備羞辱他下,說他是鐵公雞。
解開蝴蝶結,撕開盒子時候,我看到華爲A31手機盒子的時候,激動的跳起來,“啊!手機,手機呀,青淺,別告訴我是紙做的,然後奶奶燒給我的。”
“放屁,這是我在人間買的,人間的實物必須要黑烏鴉親自押送,不知好歹,拿來!”
我顯然惹毛他了,我將手機快速的拿出來,藏在背後,搖搖頭。
而他依然氣紅的眼,蛇杏子吐出來,對我噴口水後,又收了回去。
第一次, 有人送我手機。
我知道他在生氣,按理來說,他生氣我應該更開心纔對,可是內心卻更多是,感動。
我只是隨口一說,他就放在心上,找準機會,佈置景色讓我在那麼多鬼羣裡,收到一個自己喜歡的禮物。
盲盒是什麼?
就是將所有不同貴重大小的禮品,裝在盒子裡,讓玩家去抽,抽到大的是福氣,抽到小的只能說自己沒手氣,一般城市裡的夾娃娃場所,纔會有。
“我不給!送給我的,就是我的,哪有要回去的說法!”
我脹紅的臉,對手機屏幕哈一口氣,指紋解鎖,設置好以後,跑到他身後,伸出剪刀手,開着前攝像頭,我兩個照了一張合影。
我看着相機裡的他,雖然一臉的嫌棄,可是還是對準鏡頭,擠出一副十分難看的笑。
我開始打開美顏濾鏡,展開自己完美的批圖技術,渾然不知一條黑蛇,爬上我的肩膀,對着他說了什麼,只聽見他在囑咐,“你自己隨便逛逛,晚點我來找你,別亂跑。”
等我批好圖以後,擡頭的時候,蛇影都見不着。
罷了,有手機就不無聊,上面還有很多小遊戲,最關鍵的是,不卡頓內存超大,信號還特別強,我在冥界都能搜尋到,人間的信號和流量。
於是我自顧自的轉了一圈,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兒,想買可是沒錢,沒錢的我,只能等他來。
等着,等着,不知道過去多久,很多鬼都漸漸散去。
而我看着手錶時間,在人間,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
我體力有些不支,想睡覺卻沒有合適的地方,於是我撐着沉重打架的眼皮,走在鬼街。
走到一處戲臺,戲臺上的佈景早已損壞,這裡被當成垃圾場,屯放很多雜物以及廢棄用品。
垃圾堆中,我看到一張破舊的課桌,和一枚課桌椅靠在戲臺下面。
我想總算可以找個地方坐會兒,儘管髒,將就下還是可以用,跑過去就趴在桌上,準備合上眼睛時。
一名帶着臉譜的鬼拿着掃帚,還有一名穿着現代裝束,腰間佩戴斜挎包的眼鏡男,兩個人敲了敲我的桌子,見我眼睛都擡不起來。
眼鏡鬼大哥嘆氣,搖搖頭後,“等着我們掃掃,你再看戲曲。”
我下意識的嗯一句後,頭靠在手臂上,緩緩閉上眼睛。
一個小皮球,跑到我腳下,鬼小孩跑過來撿起,看着我緊握的手機問道,“你爲什麼,不給媽媽打電話?”
垃圾臭氣熏天,鬼小孩個頭只有五歲那麼大,臉上和我一樣臉上髒兮兮的,肩膀站着一隻烏鴉,被他這麼一問,我睡意全無,對啊!這A31華爲在冥界可以用,我爲什麼不試着打電話給她。
正在解鎖屏幕的時候,我想起一件事情,還沒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