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了整整一個小時,我家門外都惹來村民圍觀,對我們指指點點的,最後還把話題轉移上那偵探,紛紛湊近去看跑車。
在農村就是這樣,很多人一輩子都沒出過城,連車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更何況是跑車,一羣婦女就展開八卦式新聞。
這冥王之妻不守婦道,帶野男人回家,還是個開跑車的。
許家的女人,沒一個好東西,吃着鍋裡的看着碗裡,跟當年的白蛇一樣,把男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大白天燒紙,不是死人,就是撞鬼,活該。
……
唸白聽得是氣呼呼的,嘴巴鼓起,兩個小包包火紅火紅的,她隨便噠一塊口水,都能把整個莊家給燒了,我連忙上前捂住她的嘴,生怕小傢伙再惹事。
燒完後,我立馬讓這偵探回去等兩天,一定會把疤痕祛除的,讓他沒事別往我家跑,這人聽話照做了。
奶奶手裡拿着雞蛋,左手拿着柳條,沾了一點井水,沿着家宅邊緣,開始撒水,嘴裡唸叨啥我也不知道,我抱着唸白一直守候在爺爺牀前。
夜深,家家戶戶都熄了燈,奶奶睡在我屋裡,帶着唸白,而我依舊留在爺爺這照料。
從早睡到晚,我時不時給他翻翻身,然後活動下脛骨,讓他繼續睡。
我看過很多關於殭屍的電影,電影裡經常說,人成爲殭屍的時候,就是傷口會流黑濃,然後用糯米敷,殭屍身體冰冷血液不循環,人不想變成這樣,就只有動!
咚咚咚
我以爲是奶奶在敲門,開門卻見一條青蛇爬進了我屋,嘴裡叼着一枚靈芝。
“你……。”
青淺,哪來的靈芝?
這靈芝足有巴掌大,我不懂藥材,可是聽說靈芝越大就越貴,更何況他嘴裡的那枚靈芝,上面都還有塵土,像是剛挖出來的。
他化身成人形,坐在爺爺的腳邊,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靈芝懸空了起來,飛到碗裡,然後碗下面有一團鬼火,嘩啦啦煮沸的聲音。
“千年前,白起用千年靈芝救了許仙,千年後我用千年靈芝救了你爺爺,許家真是豔福不淺。”
現在一見面,都總會提及白起,是,我們全家是沾了她的光,可是冥界跑出赤紅女鬼,他也有責任啊。
算了,看在救我爺爺的份上,我還是少埋汰他幾句。
從廚房盛了一碗,還在半熱乎的雞湯,我家窮,沒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端來他面前,都小心翼翼怕潑灑出來。
而他只是順手接過抿了一口,放在旁邊,“我們蛇只吃活物,熟食我已經千年未曾吃過了,有點鹹,天亮你爺爺就好轉了,早點休息去吧。”
沒了?
我看着他的臉,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濃眉從進屋就一直皺着,沒有舒展開,錐子下巴菱形分明的五官,因爲消瘦更加立體,臉小了一圈,狹長的冰綠眸中,少了以往的金光,有更多的是滄桑,身形纖瘦,步伐間還有些有氣無力。
他這是哪裡採摘的靈芝,這種靈芝城裡買不到,村裡沒見過那麼大,千年……靈芝。
“謝謝,呃……那個你是冥王吧?你看你小家子氣的,人死後不都歸你管,嚇嚇人就算了,給人家留那麼深的一塊疤,那是一輩子多大的陰影是吧?從此以後他會抑鬱寡歡的。”
我越說,聲音越小。
因爲他始終背對着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冰度,太冷了!
全身都想哆嗦,哈了一口氣,搓了搓胳膊,讓自己保持溫暖。
“你以何種身份教訓我?愚蠢的人類,白起不是誰都可以褻瀆的,死太便宜他了,生不如死抑鬱寡歡纔是我的風格。”
悶哼
我聽着這口氣,就很不舒服,砸門就出去。
抱了一牀被子睡客廳,輾轉難眠,臭蛇!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冥王嗎?
等我死以後,就爭取考個公務員,沒準也能當個冥王,仗着自己活了千年就可以欺負人,人都跪在我家門前認錯了,還買了一堆東西,得饒人處且饒人都不行。
咿呀呀
我不知道我昨晚啥時候睡着的,可是夢裡,迷迷糊糊有一雙冰冷的手,在我臉上來回摩擦,翻個身就摩擦我的耳朵,那雙手特別的冰冷,可是我還是照樣睡的安逸,一覺到天亮,就聽見爺爺在院子裡潤嗓子。
我穿起拖鞋,套上外衣,從窗外看着精神抖擻的爺爺,感覺年輕了十歲一般,充滿活力。
啊啊啊
這是我屋裡傳來的聲音,我和爺爺連忙衝進我屋,我奶奶傻傻的坐在火炕上,盯着一旁發呆,然後掀開被子,左右環顧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然後穿起鞋,又開始翻箱倒櫃。
“奶奶,啥東西丟了嗎?”
“娃,娃,娃呢?糟老頭子大早上在院子吊嗓子,沒看見小孫女?”
“哎喲,老太婆輕點別擰耳朵,沒見着啊!真的。”
唸白不見了!
我整個世界都崩潰了,於是拿起桌上的雞圈鑰匙,衝到後院,打開門。
除了雜草堆裡的雞蛋,連個人影都沒有,我再衝到家門外,對着深山裡頭,大聲吆喝她的名字,始終都沒有任何迴應。
唸白啥時候丟的?
昨晚是奶奶帶着睡的,我只不過一晚沒陪着,衝到屋中問奶奶,看着她老人家急的氣哭,趴在門檻上開始嚎啕大哭。
昨晚就只有青淺來過,沒有其他人,夜裡總是有怨鬼會在我家門外走來走去,我們都不會給外人開門的,就算是人販子也不會有人敢來。
爺爺嘆了一口氣,坐在奶奶身旁,摟着奶奶,看了我一眼後,結巴起來。
“簪……簪……簪子!”
簪子?簪子不是斷了嗎!
我立馬取下來,看到那枚斷了的簪子,出現在我頭髮上,祥雲款式的圖案,果然綠的透明純天然沒有任何雜質,斷裂過應該會有紋,可是這簪子跟新的一樣,完好如初。
叮叮咚,我的手機鈴聲響起,上面顯示十一位數,偵探男打來的電話。
剛接通對面也是嚎啕大哭,“許初七,我疤痕沒了!可是我全家一夜之間禿了!禿了……嗚嗚嗚。”
“禿了還會再長出頭髮!實在不行,帶假髮都比疤痕要好看,我女兒還不見了呢。”
我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他說過死太便宜這個男人,讓人生不如死抑鬱寡歡纔是他的風格,超級大腹黑,孩子一定也是他帶走的,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