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磁性的聲線,帶着幾分戲謔的笑意,一股強大的氣場直逼夜景面門。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是夜景腦海浮生的第一個想法。
好強大的殺氣!這是夜景腦海浮生的第二個想法。
“參見攝政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門口一衆被嚇得楞了神的侍衛太監宮女們終於醒悟,連忙下跪磕頭,一個個額頭都冒着剔透的冷汗,眼裡寫着恐懼兩個大字一一一攝政王沒叫起,誰都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夜景心中彷彿有一萬隻草泥馬崩騰而過,只感覺那殺氣越來越強烈,雞皮疙瘩刷刷刷的冒起,小心臟都快蹦噠出來了。
她是帝王了,也才萬歲,而這男人只是王爺,稱呼卻緊隨她,從這些下人的恭敬與稱呼中,足以看出這攝政王的強大勢力、極具威嚴。
心跳再一次止不住的極速跳動,那股強大殺氣一陣陣直入骨髓,緊緊揪着心,難受、昏暗、窒息傳來,使得夜景眉頭皺成一團。
不能慌!不能慌!淡定!不能露出馬腳!夜景心裡邊一遍遍重複着告誡自己。
忽的,腦中一抹白光閃過…
“皇叔,朕,朕這是爲了你好啊!”夜景梗着喉嚨,一字一句艱難說道:“朕久臥牀榻,未出門,沒洗澡,連太陽也沒見着,渾身上下沾滿了細菌、真菌、病菌,還一身臭哄哄的,朕讓你遠離朕五米是爲了防止這些菌傳到你身上啊!”
說完,夜景只感覺殺氣更加強大,濃烈了。
以往女皇看見攝政王說話都吞吞吐吐的,今兒個可真是反常,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衆太監侍衛們擡頭仰望天空。
女皇口才真好!一衆宮女們不住點頭,心中讚賞。
什麼是真菌?細菌?病菌?他怎麼從來沒聽說過。站在攝政王身後的玄奕摸着頭聽得一頭霧水。
最後一次!放手博了!
“親愛的皇叔!這江山社稷需要您,千萬百姓需要您,大地上的每一隻小貓小狗小刺蝟都離不開您啊!有病,朕一人受着!有傷,朕一人扛着!有危險,朕一個人頂着!可就是不能讓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危害到您的安微啊,您的安康就是百姓們動物們的幸福!”
用極快的語氣說完,又抱着壯士斷腕的決心,閉上眼大喊:“皇叔,朕這是愛您的表現啊!是真愛啊!”
女皇可真是位好帝王,真是太孝順,太太令人感動了!聽到前半段話,跪在門檻左右兩邊的衆人紛紛抹淚花,而聽到最後一句,衆人跪着的身子一歪,險些跌倒在地。
女皇以往雖然也偶爾沒大沒小,不守紀律,但,頂多是上朝上到一半藉着如廁的藉口偷偷溜去看攝政王,磨磨蹭蹭攝政王的手臂,癡癡看着攝政王發呆,而最終的結果自然是被某攝政王揮開甩開,言語上從未有不規矩的地方,而,今天,今天…女皇怎麼就說出來了呢!
女皇您還真是,真是一語驚人啊!玄奕默默擦汗,不由擡頭,謹慎地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臉色。
殺氣一收。“嘭!”一聲,一個價值不菲的上好青花瓷落地粉碎,夜景捂着脣劇烈咳嗽。
她賭對了!根據下人口中原主不顧倫理喜歡攝政王,而,這個男人從來到現在,連門檻都不曾踏入,顯然,攝政王是很討厭原主的。她是故意說那句話想噁心一下他的,看他是否會生氣,或不耐煩拂袖離去。
而殺氣收斂,花瓶粉碎,不正是他越來越厭惡自己的兆徵麼!
夜景揉着喉嚨,看着地上的藍色粉末,想着傷趕緊好得學一門技術保護自己了,至少不在像這般如鐵板上的豬肉任人宰割,受人脅迫,卻無能爲力。
氣氛凝滯,沉悶,黑氣從某人周身散發,愈來愈濃。
夜景轉過頭,從屏風望去,深黑色繡着金黃波浪紋的衣袍角隨風揚起烈烈飛舞,被折射的驕陽倒映在密密麻麻小鏤空大門上的身影高大筆直修長,看不清他的容貌,透過小孔隱隱可見他一頭黑色柔順的髮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他就那麼站着,不動不言不語,散發的氣場卻足以震懾衆人,彷彿是一個主宰者對螻蟻的睨視。
除了靜,還是靜,死一般的靜。
女皇這下可要完蛋了!竟然如此這般...不知羞恥、明目張膽,要知道,雖然表面上權政在女皇手裡,可宮裡的人一個個都心知肚明,攝政王纔是佼佼者,廢女皇殺女皇這等事不過指頭一揮,全看攝政王心情。那沉悶的氣氛壓抑得衆人頭皮發麻,只心底裡暗暗替女皇捏了把汗,同時又責怪她的膽大包天。
“誒,皇叔,我知道您從小就十分的疼愛我,十分的寵愛我,看不得我受一點兒委屈,此時此刻我受傷臥牀不起,您表面上無所事事淡定十分的樣子,可心裡定是悲痛欲絕、生不如死,日日以淚洗面,所以這兩天憂傷過頭,沒有來看我。”那一個個的十分說得叫一個順口溜,深情款款,話語略哽咽,鼻子吸吸,一副感動死了的樣子。
“皇叔!”一聲如死了爹媽的長吼,“你進來吧!爲了防止您再以淚洗面,爲了防止您再傷心難過,爲了防止您危害自己的身體安康,您快進來吧!”
噁心死你吧!快走吧!快滾吧!夜景說得自己也覺噁心,忍住異樣,心裡卻獨自偷着樂。
這...這...女皇今兒個果真出其不意!衆人竟然無言以對,只總結出如此一句話。
王爺,您厭惡女皇,所以女皇受傷,乃至假死下葬,您都不來,可,可,到了女皇口中怎麼就變成是,您傷心思慮女皇過頭而沒有來。王爺,您一定要忍住!忍住心底的焰氣忍住想撕爆女皇的衝動啊!
玄奕緊張得手心捏出一把汗珠子,突然瞧見一抹黑色亮麗衣袍角朝前方輕輕逶迤起,擡頭一看,自家主子如山峰般巋然不動風吹不倒的筆直身軀正朝着門檻一步一步走進。
王爺,挺住啊!挺住!那可是女皇,那可是和您有血緣的親人啊!玄奕無聲吶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家主子慢慢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