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門外端着一碗熱粥進來的長亭趕忙走到牀前,他單手騰出抓住了安琴的手,緊張的問道,“怎麼了,又做惡夢了?”
安琴很認真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剛剛,是不是已經做出了最後選擇?她選擇的是長亭,不是那個半人半鬼的卓翎?
這是她最正確的選擇吧?
如果她這一世肯認認真真的只愛長亭,那麼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現在再選,會不會太晚?
長亭覺得安琴自打來了這裡以後就變得太奇怪了,他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知道安琴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不然他擔心安琴的身體會受不住這樣的噩夢侵襲。
總要找到癥結,他才能幫助安琴度過難關。
長亭別開眼眸,“先吃點東西吧。”
他溫柔的把熱粥遞上來,很甜,是安琴喜歡的銀耳蓮子粥。
安琴喝了兩口,對他笑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她知道她出宮後不用多久長亭就會追出來,只是沒想到,她用了這麼短的時間就把她找到了。
長亭嘴角泛笑,“你一出宮我就知道了,一直讓人跟着你,說你來了平安城這邊。我就一路追了出來。”
原來這個長亭早有線索,怪不得呢。
安琴心裡很暖,眼前的這個男人,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會是她最放心最深愛的依靠。儘管,她幾番拋棄,幾番背叛,他卻摯愛依舊,沒有片刻的遲疑。
這讓安琴真的很窩心。
她把碗放到一邊,輕輕靠在長亭懷裡,那溫柔的感覺,他身上特有的氣息,依舊如初。
“長亭,我們回去吧。”她緩音說道。
“回哪裡?”
是那個住着美男三千的後宮,還是什麼地方?
長亭等待安琴的回答。
安琴在他胸口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去哪裡,不如你拿主意吧。”
其實長亭的主意當然是回宮,宮裡,畢竟還有他們的女兒,那個可愛的小公主寧歌。
長亭握住安琴的手,放於脣邊輕吻,“我們肯定是要回宮的,我們的女兒,還在那裡啊。之後,你想去哪裡,我都會陪你去。”
這一次,再沒有人可以威脅他們了。
他們大可以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天大地大,任他們擇一處安靜寧適的地方安家。
他沉穩疼溺的聲音讓安琴沉淪。
安琴多想就這樣沉溺下去,只是,她的思緒依舊被驚起。她暗暗思量了很久,推開長亭的擁抱坐起身來,很堅定的說道,“在回去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做!立刻傳令平安太守,告訴他,皇帝親臨,讓他滾來接駕。”
她這幅模樣,又變成了女帝安琴。
嬌媚蠻橫又冷豔孤傲的年輕皇帝。
不過,無論安琴再怎麼變,她都還是安琴,還是長亭的女人,他女兒的親孃。
長亭是忠於安琴的,她說的話,哪怕是讓他立馬去死,他也願意。他點了點頭,下去吩咐,讓手下人帶着他大將軍的金牌去見了平安太守。那老頭子嚇得七魂少了三魄,連連告知平安城大小官吏一同前去那家客棧覲見女帝。
當衆臣趕來之時,安琴已經換過一身兒血紅色的長裙了,右手放於雙膝交疊之上,那銀色的甲套閃閃發光。
長亭黑衣黑袍帶着金面具,立於安琴身邊。
儘管衆人均爲見過天子龍顏,也未見過大將軍,但是,那男人面上的金面具和右手上的金指甲套已經宣告了他的身份。
女帝冷冷的坐在上面,看着這些着大禮服的官員齊齊跪拜,高呼着,“臣等參見吾皇,恭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絕美容顏驀地綻放出一抹冷笑。
萬歲?
卓翎百歲生命又得到了什麼?
還不是糾糾纏纏,魂魄不安。
“太守近前來。”安琴冷然張口。
那老頭子跪在地上蹭了兩下,爬到安琴腳下,還要往前爬,卻被長亭橫出一腳攔了下來,他冷着一副黑臉,雖然被面具擋住神情,可是依舊是冷冷的讓人害怕,他沉悶的聲音響起,“跪在這裡回話便好。”
安琴輕笑一聲,斂眸,微微俯下身子,對着跪在自己腳下的太守說道,“朕問你,平安城可有一個廢舊宮殿?”
“是……是……”老頭子顫抖的答道。
平安城是一個小城,平日裡城內安安靜靜的,他們這些官員也都樂得清閒,從未發生過大事。這次得見天子龍顏,着實嚇了他們這些官員一跳。
“這座宮殿,現下可有守軍?”安琴問道。
“沒有。”老頭子沉了沉心,想要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穩重一些。“回……回……回萬歲。”可還是以失敗告終,他又結巴起來了。
這時,他身後的一個官員,像是太守衙門裡的案牘文員。
他年輕,倒有幾分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的樣子。爲人也算機靈。眼看着太守在天子面前連句整話都說不清楚,他斗膽上前解圍。
這個人名叫方瓊。
方瓊向前跪了跪,替太守答道,“宮殿廢舊已久,因有祖宗遺旨,雖未有守軍,卻也無人膽敢擅入。”
據說,宮殿建在山上,那山體周圍,都有陣法守護。凡人去了就是個死。
山下入口,很多白骨屍首。
都是妄想進入宮殿尋寶覓財的癡人。
這座宮殿,已經留下了兩百年了。是開國皇帝鍾離雲清爲了一個女人建造的。那個女人,是不是聞人離兒呢?
安琴不清楚。
她雖然已經擁有離兒的些許記憶,可那些記憶都是關於卓翎的。她在那個時空裡,還沒有見到鍾雲清,所以她的記憶,都停留在摔出蝴蝶谷之前。
爲了除掉夢靨糾纏,安琴決定上山一看。
在得知天子之意的時候,那個叫方瓊的竭力阻止,“回萬歲,宮殿建在山上,整個山都是禁地,擅入者不少,可都死在了林裡。那個地方,詭異非常,萬歲萬金之軀,怎麼可以以身試險?請萬歲三思。”
方瓊此話一出,衆位官員都跟着附和。就連那個說不出來話的太守也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