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不大不小的風在窗外輕輕的吹着。
柳五子站在門口,腰痠背痛。
剛纔小太監偷偷的跑進來給自己塞了兩瓶藥油。
柳五子攥在手裡,痛在心裡。
按理說,這宮裡的奴才被主子打不算什麼稀罕事。
哪個奴才沒被打過?可是,柳五子心裡又氣又恨的是,自己的被打不是因爲自己沒做好差事,而是因爲主子端木雨的心情不好!
自己非要搶不屬於自己的男人,幹嘛那我們這些半殘的人出氣啊。
想到這裡,柳五子悲從中來,一個太監,本來想着做了總管,能夠擡起頭來做人,連那些大臣見了也要巴結巴結。
可是,端木雨不是個講情義的,你爲她賣命做了什麼,她也不會記得你的功勞半分。
想起了端木雨,柳五子側着耳朵聽了聽室內的動靜。
裡面很是安靜,沒有哭鬧,沒有砸東西。
看來這個可怕的太后是睡着了。
柳五子確定了這點,心裡才一下子放鬆下來,身子慢慢的下滑,悄無聲息的坐在了地上。
還好,門口有地毯,坐着也不覺得涼。
柳五子輕輕的解了衣衫,查看自己的傷勢。
還好,那個女人晚間換了軟底鞋,不然,自己幾根肋骨怕是要斷了。
咬着牙,忍着痛,柳五子悄悄的給自己抹藥油。
“噝~~”疼的柳五子直吸涼氣,卻不敢出聲喊叫。
要是吵醒了屋子裡的端木雨,今晚,怕是要再挨板子了。
柳五子沮喪的想着,這時,外面守着的小太監聽到動靜,掂着腳尖走了進來。
搶過了柳五子手裡的藥油,給柳五子上上下下的抹起來。
“噝~~”“噝~~”柳五子只覺得哪裡都疼,低聲道:“輕點,慢點。疼啊~~”
那小太監也在門口側耳聽了聽,然後,低低的在柳五子的耳邊道:“太后今個這是怎麼了?怎麼誰都罰啊?要不要叫御醫來給太后看看?”
柳五子瞪了一眼小太監道:“胡說,太后沒病,這是心病懂不懂。”
小太監砸了砸舌道:“什麼心病,明明朝中風調雨順沒什麼事啊!這攝政王爺又要大婚了,這不都是喜事嗎?”
柳五子一聽凌空大婚的話一腳踹過去,把小太監踢出老遠,生氣道:“滾,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小太監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又看到柳五子可怕的樣子,嚇得再不敢回來了,又連滾帶爬的跑到外面去守門了。
柳五子一想起凌空大婚就來氣,但是,這話又不能對別人說,只得低低的嘆了口氣。
撿起了,剛纔小太監弄掉的藥油,自己接着抹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柳五子的心腹太監悄悄的跑了進來,朝柳五子擠眼睛。
柳五子明白,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忙站起來,朝外輕輕的走去。
到了外面,柳五子斥退了其餘的人,低聲道:“說,有什麼事?”
那心腹低聲道:“回總管,那邊回話了,說那晚,是楚大小姐**成功,王爺已經和人家成了夫妻了。皇上賜婚的時候纔不得不答應的。”
柳五子聽了,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道:“有這等事?”
那心腹肯定的點了點頭道:“那邊言之確切的說了王爺赴宴的時辰,回來的時辰,還說看到王爺穿了侍衛的衣服,侍衛光着身子回來的。”
說着,那個太監忍不住偷笑。
柳五子卻緊皺了眉頭,憑着自己多年算計別人的經驗,柳五子知道,這次,凌空是被人算計了。
所以,他沒有心情笑,只是狠狠的瞪了心腹一眼。
那太監嚇的再不敢笑了,低着頭站在那裡。
柳五子嘆了一口氣,道:“去給雜家弄點吃食來,要簡單的,雜家到現在還餓着呢。”
那太監忙稱是,一溜煙的跑出去要東西去了。
柳五子皺着眉頭,慢慢的踱步,以丞相楚勉的個性,該不會這麼大膽纔是,難道真是那個楚蝶舞色迷心竅大膽幹了這事?
柳五子皺着眉頭想了想,感覺朝廷上的事情變得複雜了,以後做事該多加小心才行。
這時候,他的心腹也帶了兩個小太監,擡了一個小桌進來,上面慢慢的放了食物,還有一壺酒。
柳五子瞪了心腹一眼,把酒壺丟給了外面的小太監,讓心腹們去外面等着,然後自己坐在了離裡面的門口不遠的地方,悄悄的吃起東西來。
心腹是忠心的,弄了各色糕點,還有許多的肉食上來。
柳五子快速而無聲的吃着,柳五子知道一點,端木雨的氣不會這麼快就消的,吃了這一頓,明天一整天可能都吃不上東西了。
哎,在心裡低低的嘆息,這個凌空怎麼這麼笨,會被楚蝶舞算計了,害得自己的日子也跟着難過起來。
吃飽了的柳五子命人把外面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還撒了些香水,沖淡了食物的味道。
要知道端木雨還什麼都沒吃,要是她知道自己偷吃東西,自己又要受皮肉之苦了。
打了個哈欠又老實的去門邊守着。
想了想喊了小太監去御膳房吩咐早膳熬些清粥,弄點清淡爽口的小菜就好。
估計,皇太后這幾天都難以吃下東西了……
夜晚漫長,柳五子還是忍不住坐在門口打起了瞌睡。
室內“啪”的一聲響,柳五子才機靈一下醒來,睜眼一看,天色已經大亮了。
忙一下子站起身來,朝外面已經站成了兩排候着的宮女一揮手,自己首先弓着身子跑了進去。
不出意外的,端木雨又在摔東西,只是這次已經沒什麼摔得了,端木雨直接把自己的枕頭扔在了地上。
柳五子弓着身子跑了過去,麻溜的拾起了枕頭,給端木雨放了回去,然後忙伸手去扶半坐在那裡的端木雨。
口裡道:“主子有事就喚奴才,犯不着生氣,傷了身子可不好。”
說着,小心的陪着笑,給後面那些宮女使眼色。
幾個負責近身服侍的宮女忙斷了水過來,給端木雨按照規矩洗漱。
端木雨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很明顯,她還沒有從被打擊的陰影裡恢復過來,還是整個人都是氣鼓鼓的。
好在,這一早上,她還有些沒睡醒,再加上昨晚什麼都沒吃,沒什麼力氣,纔沒有打翻了宮女們的器皿。
按照程序,給端木雨洗漱換裝,然後上裝,再然後是用早膳。
只是,今天的端木雨還是心情不好,上妝的時候不是嫌粉塗的厚了,就是嫌胭脂塗的太豔了。
不出意外的連梳頭的宮女都因爲不小心梳掉了端木雨的一根頭髮,被拉出去暴打。
柳五子在一邊偷偷的搖頭,看來今天的一天也不會好過啊。
只是,事實證明,柳五子還是瞭解端木雨的,早膳端木雨只吃了清粥。
御醫被柳五子偷偷的宣了過來,看了一會卻道:“太后沒有大礙,只是勞累過度,肝火過旺,服用些調節心神的藥就沒事了。”
柳五子悄悄的瞪了瞪御醫,要是那麼簡單就沒事了,自己早把醫書都背會了。
上午的時光安靜而無聊,端木雨說要去外面走走,可是剛到門口便看到了樹上飄落的黃葉,端木雨皺了皺眉道:“把地面掃乾淨,要是再讓愛家看到一片葉子,就扒了你們的皮。”
說完,轉身進了屋子,不再打算出去了。
柳五子擡頭看了看落葉,嘆了口氣。
看來今天掃地的幾個人也要受罰了。
這時候就聽裡面喊道:“柳總管,柳總管,太后喊你呢。”
柳五子虛抹了一把汗,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啊,沒工夫同情別人了。
忙弓着身子小跑了進去道:“來了,來了。”
端木雨此刻正坐在前廳裡,看着內務府新近送來的首飾,心情不好,看哪件都不順眼。
柳五子看了看今天,端木雨的頭上沒戴幾件首飾,就知道端木雨現在沒心思弄這些。
忙過去打圓場道:“這幾盤東西都不錯,先存了庫房吧。需要的時候,太后會再過目的。”
那來送的人已經被斥責了一頓,現在見柳五子幫腔,忙不迭的收了東西,行禮下去了。
端木雨瞪了柳五子一眼,低聲道:“不該插嘴的事情要是說的明白,該明白的事情怎麼那麼糊塗。”
柳五子聽懂了端木雨語氣中的幽怨。
忙朝左右道:“都下去吧,太后想要清靜清靜。”
那些左右站立的人巴不得出去歇着,在這裡隨時有被罰的危險,柳五子一發話就都很快退出去了。
端木雨見室內就剩下了二人,詫異道:“事情有消息了?”
柳五子湊了身子過來道:“回稟太后,事情已經打聽清楚了,還請太后聽了息怒啊!”
端木雨柳眉一豎,道:“快說!到底誰擋了哀家的道路?”
柳五子假意爲難了一下道:“確實的消息,前晚王爺到相府去飲宴。楚小姐作陪,不想王爺就喝多了。然後就就……”
說着,柳五子假意尷尬,難以出口。
端木雨一驚道:“難道就因爲喝多了,王爺就喜歡上楚蝶舞了?”
柳五子訕笑道:“那哪能,王爺的心裡還是想着太后的。是王爺喝的多了,再加上月黑風高,王爺就來了那方面的興致,就和楚蝶舞一夜春宵帳暖了。”
說着,柳五子滿臉**的笑了。
端木雨瞪大了雙眸,驚呼道:“什麼,你說楚蝶舞把王爺勾引上牀了,王爺纔會同意大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