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老大的屁股pk老二的智商

寒梅館裡,李氏陪着一衆的夫人小姐們寒暄,明樂只是坐在旁邊含笑看着。

她跟這些人沒什麼交情可套的,要的也只是大面上過的去,不要辱沒了彼此的身份也就是了。

這寒梅館以前是易老夫人住着的,她人沒了之後便閒置下來,因爲在四個主院裡頭這個院子的規模最大,李氏便讓人收拾了,今日用來待客。

人非物是,院子裡的梅花仍舊是如往年一般,開的明豔火熱。

明樂心不在焉的聽着衆人寒暄,目光不經意的瞥到院子裡,正看着枝頭的一簇紅梅出神,忽見院外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丫頭。

是易明菲的貼身丫頭書蕾。

書蕾進門的時候跑的很急,臉上神情慌亂,跨進院門的時候險些被門檻絆倒。

書蕾是跟着易明菲一起走的,難道是易明菲那裡出什麼事了?

明樂心裡瞬時警覺起來,目光瞥了眼濟濟一堂坐着的女人們,便是一挑眉對身邊雪雁使了個眼色,輕聲道:“去攔下她!”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書蕾進來她就有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當機立斷的下了命令。

雪雁素來機警,本來也已經注意到書蕾進來,得令便不動聲色的快步閃身出去。

她本身也不過就是個丫鬟,沒人會在意她的行蹤,是以並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彼時書蕾已經奔進了院子裡,正要往屋子裡闖。

雪雁迎着她過去,二話不說直接橫臂一攔將她擋住。

她的力道,書蕾自然無從抗衡,因爲離得遠,明樂只能看到兩人似是爭執了兩句,然後書蕾還掙扎着想要往屋子裡這邊湊就被雪雁強行帶出了院子。

待到兩人出了院門明樂便整理了一下裙子微笑着起身,道:“在屋子裡坐的久了,我出去透透氣。”

“王妃隨意就好。”李氏要陪客自是不能離開的,便是點頭,對采薇囑咐了一句道:“給你家王妃多加件衣服吧,這屋子裡頭地龍燒的熱,別讓王妃着了涼。”

“是,易夫人!”采薇應着,旁邊長平已經取了明樂的大氅過來給她披上,一行人款步出了院子。

屋子裡的人目送她出去,待她離開便又繼續攀談起來。

明樂徑自出了院子,長平先她一步出門,左右看了眼,指了指右邊的小徑道:“王妃,在那邊!”

明樂頷首,帶着幾個丫頭移步過去。

彼時書蕾正被雪雁阻着,她拗不過雪雁,急的滿頭大汗不住的往寒梅館的方向張望,乞求道:“雪顏姑娘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有事急着去見夫人,耽誤不得啊。”

雪雁一句廢話也沒有,只是橫臂擋住她的去路,做了鮮明的表態——

不會放行!

書蕾急的似是要哭,擡頭突然見到明樂走過來,便連忙見禮道:“奴婢見過王妃!”

她並不知道是明樂叫雪雁將她攔下的。

“嗯!”明樂淡淡的點頭,看她一臉慌張的模樣,挑了下眉頭道:“你們兩個在這裡吵什麼?今日府上貴客多,也不怕衝撞了嗎?”

雪雁垂下眼睛不說話。

書蕾走一步上前又對她行了個禮道:“回稟王妃,奴婢有事要急着見我家夫人,可是雪雁卻攔着不讓奴婢進去,奴婢一時着急正同她講道理呢,王妃您這就過來了,我們並沒有吵架。”

“哦?”明樂看她一眼,也沒有放行的打算,“易夫人在裡面和衆位夫人敘話,一時半會兒的也走不開,你有什麼話就同我說吧!”

“這——”書蕾遲疑了一下,看着明樂臉上平和的笑意卻是心頭一緊,捏着帕子垂下頭去。

明樂起初也只是直覺上有些奇怪才叫雪雁攔下她,這會兒見她支支吾吾的模樣反而確信,這個丫頭今日的舉動的確是有貓膩的。

“怎麼——是你們府上有什麼事不方便透露給本王妃這個外人知道的?”明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臉上笑容更深。

書蕾攪着帕子猶豫着。

這位攝政王妃怎麼說也是易家大門裡出去的,明樂是什麼脾氣她一清二楚,既然被她盯上了,想要糊弄是萬萬不行的。

心裡飛快的權衡之後,書蕾便強作鎮定的擡頭看向她,“是我家小姐,小姐她——突然暈倒了,奴婢急着去向夫人稟報,還請攝政王妃行個方便。”

書蕾說着眼淚就開始在眼圈裡打轉。

她是真着急,可掩不去的是眼底心虛的神采。

“哦?七小姐暈倒了?”明樂臉上笑容不覺的淡了幾分。

書蕾心頭一跳,唯恐她看出什麼來,連忙垂下眼睛:“是!可能是方纔回去梨香院的路上受了涼,小姐就說是頭暈,可誰曾想剛進了屋子突然就暈倒了。今日府上爲了招待客人,整個兒亂糟糟的,奴婢找不到大夫,就只能過來見夫人了。”

書蕾是不常說謊的,就因爲這樣,唯恐露出破綻便更是竭力解釋。

明樂看在眼裡,又深深的看她一眼,道:“寒梅館裡的都是貴客,你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去可不妥當,既然七小姐不舒服,本王妃身邊的長平剛好也略通醫理,我便隨你走一趟梨香院,去看看她吧!”

“這——”書蕾張了張嘴,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怎麼?”明樂挑眉,神色淡然的看着她。

書蕾竭力的掩藏情緒,左右思量着終於一咬牙:“奴婢先替我家小姐謝過王妃,王妃請隨奴婢過來吧!”

言罷就轉身引着明樂往梨香院的方向走。

她埋着頭走的很快。

明樂跟在後面,盯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心裡卻是升起很大的疑惑來。

書蕾是易明菲的貼身丫鬟,主僕兩人之間是個什麼樣的情誼她是知道的,若說是書蕾要對易明菲不利,這可能性似乎不大,可是這個丫頭方纔的種種舉動又分明就是藏着內情的。

這邊她在心裡暗暗的揣測,前面書蕾也是緊張的很。

她知道自己這次擅做主張有多冒險,可也實在不忍看着自家小姐再這麼辛苦下去了,如果小姐下不了決心,那麼就讓她來推波助瀾幫她一把。

方纔送易明菲回梨香院,聽到易明菲房裡的動靜她就知道是秦嘯來了,現在易明菲心裡有顧慮,死活都不肯和秦嘯交心,於是她便大着膽子起了個念頭——

若是秦將軍和小姐獨處的事情被夫人知道了,那麼在這件事上小姐便沒有退路了。

不過這樣做卻是有風險的,如果李氏聽聞易明菲有事,過去梨香院的時候還帶着別人的話,對易明菲的名聲就會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可是權衡利弊,也總好過害了她一輩子。

於是破釜沉舟,書蕾便定了主意。

她原來的想法是去找李氏的,畢竟易明菲的婚事一定要李氏點頭纔算數。

可是不曾想節外生枝,竟然被雪雁給攪和了。

現在明樂執意過來,她心裡沒有底,可卻知道如果再強辯下去明樂就勢必懷疑,於是只能將錯就錯。

好在這個人是明樂,以明樂這樣的身份在上頭壓着,秦嘯想不認賬都不行!

這樣想着,書蕾便存了一絲僥倖,唯恐秦嘯已經離去,腳下步子不由走的更快。

明樂也不打岔,只就跟着她的步子往前走。

穿過花園,剛剛拐過往梨香院去的那條小徑,迎面卻見一人從小徑另一頭疾步過來。

他走的很快,說的好聽了是健步如飛,實際上卻很有幾分慌不擇路的狼狽。

書蕾走在前面,冷不防他從對面過來,被他撞了一下就撲到了旁邊的花圃裡。

秦嘯黑着臉快速走過來,見到明樂出現,略有意外,腳下步子頓了片刻,卻連招也沒打,只就匆匆的看了她一眼就錯過她身邊大步離開。

雪雁和采薇互相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幾分茫然。

長平則是諱莫如深的直接扭頭去看明樂。

書蕾被撞了個踉蹌,待到穩住步子,整個人就如遭雷擊一般直挺挺的愣在那裡,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

方纔秦將軍的臉色她分明看到了,渾身殺氣,十分恐怖!

他不是來找自家小姐的嗎?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書蕾一個機靈,心裡突然被濃濃的不安包圍。

明樂已經越過她直接往梨香院的方向走去,與她錯肩而過的時候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書蕾心裡咯噔一下,又打了個寒戰。

這條小徑的盡頭唯有梨香院一個院子,再就是死路了,秦嘯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不言而喻。

明樂冷着臉快步進了院子,一邊吩咐道:“雪雁、采薇你們兩個守在門口,若是有人過來,就說是我和七小姐在敘話,全部擋在外面即可。”

“是,王妃!”兩個丫頭不敢馬虎,忙不迭應道,一左一右守在了院門之外。

說話間明樂腳下的步子不停,已經帶着長平直奔了易明菲的屋子。

房門大開,整個屋子裡的情況一目瞭然。

易明菲背對着門口坐在外間的圓桌前,身板僵直,即使聽到她的腳步聲也沒什麼反應,旁邊有一把被撞翻的椅子,屋子裡隱約能聞見一星半點烈酒的氣息,是秦嘯身上獨有的。

明樂在門口頓了一下步子,然後深吸一口氣朝易明菲走過去。

長平自覺的關了房門,又走過去把撞翻的椅子扶起來放好。

易明菲這才聽到動靜緩緩轉身看過來。

她的眼圈通紅,臉上沒有淚痕,神色卻帶着難掩的悲慼,見到來人是明樂卻反而像是鬆了口氣的模樣,扯出一個笑容道:“九妹妹,怎麼是你!”

她說着就要起身,卻被明樂先行攔下,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圍坐在那張桌子前面。

本來聽到響動,易明菲還心驚,別是秦嘯去而復返,這會兒見到來人是明樂,心裡也知道她肯定會和秦嘯碰上,於是就沉默着垂下眼睛。

“你跟他,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既然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明樂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切入正題。

易明菲心裡雖然覺得難堪,臉上表情卻很平靜,苦澀的扯了下嘴角道:“是我母親求你來勸我的吧?已經沒什麼事了,我剛纔都跟他說清楚了,等六哥的婚事一完,我就會跟母親說,讓她應了表哥那門親事。”

“你跟他說清楚了?”明樂皺眉,看着她再度氤氳了水汽的眼眶便是搖頭嘆了口氣,“如果真是說兩句話就能解決的就不能叫做事兒了。你母親的確是去找過我,說是想叫我幫着勸一勸,讓你應下益州那門親事。若是換做別人,你既然對我說了這樣的話,那我也算是不負所托,沒必要再刨根問底了,可是因爲這人是七姐姐你,我還是想要問問你——”

明樂說着頓了一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指:“姻緣一事,事關你的終身,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道理不用我對你多言。現在這裡沒有外人,你就跟我說句真心話吧,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明樂問的懇切,目光誠摯的看着她。

“樂兒!”易明菲擡頭對上她的雙眸,心裡壓抑了許久的眼淚不由的再次決堤,喚了一聲她的名字便伏在她肩頭放聲痛哭了起來。

易明菲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哪怕是哭都斯文內斂,這一次當真是控制不住的失態了。

明樂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也不試圖勸她,就由着她哭。

易明菲哭了許久,直到整個身子都虛軟了才稍稍平復了一些情緒。

她擦了擦眼淚,紅腫着一雙眼睛擡頭看向明樂,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九妹妹,我剛纔失態,讓你看笑話了。”

“咱們之間,不說這些。”明樂回她一個笑容,仍是握了她的手,目光復雜的看着她。

她也知道易明菲的性子,真要等她一五一十的把一切都交代出來難度很大,於是就先入爲主直截了當的開口道:“看得出來,你對他也是有情,秦嘯那人到底怎麼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也不好妄斷,不過他卻是個難得的性情中人。雖然我一直覺得你這樣的性子應該配一個同樣性子溫潤如玉的讀書人才好,可你跟他,幾次三番的交集也算是天定的緣分了。既然是彼此都有心的話,我也是樂見其成的。你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如若對方是秦嘯的話,你母親她也應該是極力贊成的,何必要鬧的這麼僵?”

如今京城之地的青年才俊,就屬秦嘯風頭最盛。

以李氏的個性,理應歡天喜地的滿口答應纔對。

明樂怎麼也想不通,突然想到李氏之前跟她提起的事,就擼起易明菲的袖子查看她的手臂。

易明菲沒有防備,剛是被她逮了個正着。

“我因爲這個嗎?”看着她手臂上那幾條淺褐色的印記,明樂的眉頭不覺皺緊,又要去拉開她的領口查看,“我看看,身上也有嗎?”

“九妹妹!”易明菲不好意思的躲開她的手,把衣服整理好,自嘲的搖了搖頭道,“九妹妹,你真當我是個那麼傻的嗎?之前我的確是想不開,便想着用這個法子好叫母親把我的婚事拖後,這些不過是留給我母親看的,其它地方的都已經好了。”

易明菲既然這麼說,應當就不會有假,明樂聽了這才放心,只就看着她,等她繼續。

既然已經開了頭了,易明菲也就不再遮掩,苦笑一聲緩緩說道:“誠如你所預見的那樣,我和他本就不是一樣的人,雖然我已經止不住的存了那樣的心思,可是卻從來就沒有過非分之想。那個時候,我只是一時想不開,也不是爲着她,只是因爲我自己的本心,總是不甘心嫁一個自己都不認得的陌生人罷了。可是後來——”

易明菲說着,脣角的笑容就越發苦澀起來。

“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可是你知道嗎,當我那天聽到他對我說他願意娶我的時候,我心裡是真的很歡喜。哪怕他是因爲一時意氣或者爲了可憐我而說這樣的話,我都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他,可是偏偏——”她手肘撐在桌子上,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明樂沒有打斷她,一直安靜的等着。

易明菲緩了片刻,然後伸手反握住明樂的手指,看着她道,“那天晚上他跟我說了他父親的事情,他說他前路未知吉凶未卜,樂兒,我真的很害怕。我知道我這個樣子很沒用,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怕跟着他吃苦受累,我只是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他會有什麼閃失的話——”

雖然只是自己的揣測,易明菲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身子還是忍不住瑟瑟發抖。

她臉色發白的看着明樂,眼淚蓄滿眼眶,“現在我倒是寧願他其實從不曾對我用心過,我不想拖累他。樂兒你和攝政王是經過風風雨雨一起走過來的,捫心自問,這樣的境況你會如何看待?我的腦子裡很亂,我知道心裡放不下他,也有可能今後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將他放下了,可如若有一天身處險境,需要他拼儘性命來維護我,我會自責難過一輩子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易明菲一直在極力隱忍,明樂能夠看的到她眼睛裡的痛苦和掙扎。

最後,她卻是使勁的仰起頭,努力的把眼眶裡蓄滿的淚水給壓了下去。

明樂見她這般模樣,心裡也是酸澀的很,可是突然之間她也明白了,易明菲在做出眼下這個決定時候的決心和信念——

她已經撼動不了了。

而且安靜下來捫心自問,明樂也着實覺得自己不知道該用怎樣的理由來說服她。

因爲如果讓她遇到這樣的情況,她自然也是不會看着宋灝爲了護她去冒險的。

他們在一起的,要的是彼此一生一世的相伴和扶持,而不是某一刻肝腸寸斷的驚心動魄。

他們所求,只是守着彼此過平穩安定的日子,僅此而已。

在這一點上,她和易明菲其實是一樣的。

“我明白了!”沉默了半晌,明樂深吸一口氣,用力的抿抿脣,“雖然我想說緣分這東西得來不易,但這件事最終的決定權還要看你自己。你自己要想清楚了,這一步走出去,你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你說如若他有什麼萬一,你會痛悔一輩子,可是這一生就這樣錯過,你確定在你的餘生之內你真的不會遺憾嗎?”

“遺憾嗎?我現在就已經開始覺得遺憾了。”易明菲笑了一下,“可是這世上沒有兩全其美,我——”

“其實你還是捨不得!”明樂打斷她的話。

易明菲垂下眼睛,不置可否。

明樂盯着她的側臉看了一眼,然後便起身走到旁邊,推開窗子面對外面那株枝葉落盡的大樹發起呆來。

易明菲坐在屋子裡,良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不禁奇怪,轉身看去,卻見她站在窗前一動不動,似乎老僧入定了一般,周身確有一種隱約冷硬的氣息散發出來。

易明菲的心裡突然有些不安,走過去試着擡手壓在她的肩頭道:“樂兒,你——怎麼了?”

“沒什麼,在想一些事!”明樂側目看一眼她壓在她肩頭的上右手,再擡眸看她的時候眼睛裡便揉入了溫和的笑意,一度讓易明菲覺得她之前看到她的那個冷硬背影是種錯覺。

明樂卻只當沒有察覺她的情緒變化,重新合了窗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橫豎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不如我跟你來打個賭吧?”

“嗯?”易明菲不明所以,遞給她一個不解的眼神。

“你益州那位表哥的背景前段時間我已經叫阿灝幫我查了,有點問題。”明樂道,看着她的眼睛,眉眼溫和。

易明菲微微一愣,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我想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思,不過既然你現在也還心煩意亂,那麼不妨也給自己一點時間冷靜冷靜。”明樂道,“你母親那裡,她肯定是防着夜長夢多,不會再由你爲所欲爲了。益州的那門婚事你應下了也無所謂,橫豎現在年關在即,要操持婚禮也來不及了,怎麼都要等到明年開春去,你自己也正好趁着這段時間冷靜下來考慮清楚。益州那裡,你要嫁或是不要嫁,我把決定權給你。橫豎你現在也是哀莫大於心死,你真要嫁過去,有武安侯府給你撐腰,他們對你自然不敢有絲毫的虧待,你的日子肯定也不會難過。而如果到時候你反悔不想嫁了,了不得也就是個退婚收場的結局罷了。”

易明菲沒有說話。

她說答應益州的親事,只是爲了不給自己留後路。

明樂說叫她賭一把的意思她明白——

要麼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兩眼一抹黑的嫁過去,然後靠着武安侯府的臉面支撐心平氣和的過日子。而如果臨時悔婚的話,事情恐怕就要鬧大,到時候她這一輩子可能就真的要搭進去了。

橫豎兩邊都不是她真心向往的日子,其實對她來說——

兩種結果也沒什麼區別。

說的難聽了,也就是破罐破摔了。

明樂這話說的的確是不好聽,惹的旁邊的長平都在頻頻皺眉——

哪有自己王妃這樣給人做說客的?這不是教人家破罐破摔不學好嗎?

“秦嘯那裡,我看你是一定不會再回頭了,橫豎路就只有這麼兩條,我話就撂在這裡了,到底要怎麼做,你自己思量着來吧!”明樂也知道要她在短時間內做出這樣的決定有些強人所難,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了兩句道,“前面的宴會上我今天也不好不露面,得要先過去,你想想吧!”

說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就神色一凜,對着門口的長平道:“把書蕾叫進來。”

“嗯!”長平點頭,推開房門,書蕾已經侷促不安的等在院子裡。

見到長平衝她點頭,書蕾便白着一張臉垂首走了進來,也不吭聲,直接就是直挺挺的在易明菲面前跪了下去。

方纔在院子裡轉悠了半天,她反覆的思量也想明白了,今天這件事她的確是做的太冒險了,試想一旦驚動了今天入府的任何一個客人,叫人看了易明菲的笑話,哪怕秦嘯迫於壓力一定會娶她,但是易明菲的閨譽卻是徹底損毀了,日後哪怕是頂着鎮國將軍夫人的頭銜也要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永遠都擡不起頭來。

想通了這一重關係,書蕾後怕之餘更是痛悔不已,跪在地上不住的抹淚,道:“小姐,你罰我吧,是奴婢一時鬼迷了心竅,想事情不用腦子,險些將你推到萬劫不復的境地,奴婢該死!”

易明菲不明原委,扭頭看向明樂。

“這個丫頭這次是好心辦壞事了,你們主僕的事我不便插手,七姐姐你自己看着辦吧。”明樂淡淡說道,看了書蕾一眼就先行離開。

書蕾這一次的確是險些鑄成大錯,可是對於一個忠僕她也着實下不了狠手處置。

她這邊雷聲大雨點小,易明菲那裡就更是可想而知,也算是給了書蕾一個臺階下了。

從易明菲處出來,明樂就徑自去了花廳,彼時李氏帶着一衆女客已經移步過去。

明樂只說是易明菲的身子不舒服,先去歇着了,等晚上新娘花轎臨門再出來,李氏也沒多想,她脫不開身就遣了周媽媽過去看了眼,確定易明菲並無大礙也就沒再過問。

這一場喜宴從正午時分一直襬到晚上,後院花廳裡的女客用過飯就去花園裡的戲臺底下看戲,前面的男賓席則是拼酒划拳鬧騰的不亦樂乎,真就一直喝到入夜花轎臨門之前才散場,匆匆的撤了酒席前去正廳觀禮。

因爲是皇室嫁女,一切的儀式都在宮裡舉行過了,這邊只是象徵性的走個過場,待到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後前面的酒宴就又擺了起來,直鬧騰到半夜才散。

明樂因爲擔心家裡兩個小的,只耐着性子等到去洞房和靖襄公主親自道了喜就先行告辭回府。

回去的馬車上,長平終於忍不住開口,小聲的責難道:“王妃,您方纔跟明菲小姐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有點過了?明菲小姐是個實心眼的傻姑娘,萬一真就想不開順着您指的路子走了,這可不是一輩子的事情嗎?”

“有句話不是說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嗎?有時候是得要使些非常手段的。”明樂取了個杯子給自己倒水。

長平接過去,倒好了水遞到她手裡。

明樂垂眸抿了一小口,然後便兀自對着白璧無瑕的瓷杯發起呆來。

長平在旁邊看着——

自家王妃沒按常理出牌,她雖然知道明樂的用意,但卻還是擔心易明菲那裡未必就能轉過彎來,怎麼想都還是覺得明樂這一次是玩的有點大了。

明樂難得見她也有不鎮定的時候了,忍不住笑了笑,道:“放心吧,這件事我心裡自有計較,不管到時候會是個什麼狀況,都一定會把局面給扳回來的。”

她說的篤定,長平這才放心下來,沒再多言。

李氏那裡的確是等不得了,易明威大婚之後的半月之內,易明菲和益州周家的婚事也跟着敲定了。

明樂得了消息,不過淡淡一笑:“意料之中!”

回過頭來卻是一聲嘆息——

看來易明菲這一次是真的孤注一擲,半分退路也不給自己留了。

因爲下面馬上就是年關,各家都忙亂的很,易明菲的婚事雖然定了,但是日子卻是定在年後的三月初六。

這段時間京城裡風平浪靜,明樂的日子更過的愜意逍遙,兩個小的都由宋灝親力親爲的伺候着,她就是想插手也幫不上忙,最後想開了反而樂得清閒。

奶孃的奶水足,兩個臭小子都長的很快,這段時間個頭兒已經和同齡的嬰兒無異,白白胖胖,胳膊和小腿兒上的肉一圈一圈的,坐起來的時候肚子上也是耷拉了一層肥肉,胖墩墩的看着小肉球一樣,惹得明樂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把兩隻抱過來放在牀上滾一滾逗一逗才肯罷手。

而明樂原本擔心的宋老二的智力問題,這段時間觀察下來也終於是放心了。

事情的起源還得從宋灝說起。

爲了獨佔自己媳婦的寵愛,攝政王殿下一直都嚴格限制自家媳婦和兩個小的之間親密接觸的時間,並且唯恐下人震不住她家王妃的氣場而開後門放水,於是半年之內始終貫徹如一的帶着倆兒子辦公。

倆小的都捱過他的揍,知道他們爹的拳頭硬,都很識時務的沒有發表意見,乖覺的跟着他們老爹混。

宋老大是一如既往的活泛,吃飽了睡夠了就自己躺在牀上滾,或者啃着身邊堆着的小玩意兒解悶,後來慢慢的身板兒硬朗了,大約也是覬覦上他老爹的美貌,就經常慢慢吞吞的爬到他爹身上去調戲一番。

而宋老二,雖然還是睡着的時候多醒來的時候少,也好歹是像個正常孩子的樣子了,有時候睡的精力充沛了,也自娛自樂的瞪着眼睛玩會兒,不過這孩子的確是懶得有點特別,能直接躺着不動的時候絕對不翻身,能伸手夠到一樣東西,他就絕對不爬到遠處去拿別的,典型乖寶寶一枚,一隻撥浪鼓就能滿足他一整天的好奇心。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因爲親爹調、教得力,兩隻加在一塊兒帶起來也非常省心。

那是年後二月的一天,四海錢莊的葛掌櫃有事登門,明樂去前院處理,回來的時候宋灝還帶着兩個小的在看公文。

冬天的時候北疆有大片的牧場遭受雪災侵襲,現在天氣漸漸回暖,那邊有很多的緊急狀況要處理,這幾日宋灝都忙着處理北疆的災情,心事很重。

他的公文都堆在大牀旁邊的小桌上,兩個小的都被他橫腿擋在大牀裡側。

彼時兩隻都精力充沛,宋老大格外活躍一點,扒着他爹的袍子一心想要翻到山的另一邊去體驗新世界。

他平時運動的多,體格比起宋老二要硬朗很多。

宋灝雙腿橫在那裡,由着他折騰,眼見着他要翻過去的時候稍稍一抖腿就把他掀一跟頭,又扔回去,目光始終盯在一份公文上也不去管他。

宋老大現在被他爹鍛鍊的已經不再動不動就發揮特長扯着嗓子嚎了,因爲他爹不吃這一套。

這會兒被掀翻在地,他滾一圈,爬起來擦擦口水再接再厲。

然後,繼續再被他爹腿一抖掀回去。

明樂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被她家兒子頑強的毅力逗的忍俊不禁,因爲覺着好玩兒就沒吱聲,在旁邊遠遠看着。

也好在是牀上故意多鋪了幾層褥子,要不然孩子被這麼摔來摔去的她也得心疼死。

就這麼看着宋老大折騰,來來回回好幾次,父子倆都不亦樂乎,誰也沒嫌棄誰。

彼時宋老二就坐在宋灝旁邊,聚精會神的啃一把桃木雕刻的木劍,啃的那木劍上頭全是口水。

明樂有點看不下去,剛想要過去給他換個玩具,宋老二卻突然甩了木劍費勁的撅着屁股往旁邊翻了個身。

孩子的身子胖,本來就十分笨重,再加上這傢伙平時又懶,動起來就更費勁。

明樂就見他趴在牀上挪着肥肥的身子慢慢悠悠安安靜靜的爬,好一會兒才挪到大牀裡邊的一角,就那麼露着屁股頭朝下趴在綿軟的被子上一動不動了。

當時他是爬過去的,屁股撅的老高,現在宋灝就要開始鍛鍊他們的獨立性和自控能力,這段時間已經開始不給他們包尿片了,那孩子穿了開襠褲,屁股朝天整個都露在外面。

明樂看着他這個頭鑽地的姿勢有點迷糊,就又止了步子沒動。

宋老二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倒像是睡着了。

又過了一會兒宋灝再次把宋老大掀翻過去的時候,腿一挪突然就皺了一下眉頭,側目朝自己的袍子看去。

他坐在牀上,袍子是撩開一邊堆在牀上的,這會兒那袍子一角上面卻是溼漉漉一片,散發出一股子溫熱的尿騷味。

攝政王是十分注意儀表的,當時就黑了臉。

明樂覺得是要壞事,趕緊的就要過去救場卻是已經來不及,宋灝拽過還在旁邊努力翻身準備再翻牆的宋老大就着屁股就給了他兩下。

宋老大莫名捱了巴掌,哇的一聲就慷慨激昂的慘嚎起來,震的人頭破發麻。

宋老大嗷嗷亂叫,哭的驚天動地。

明樂連忙搶過去抱,卻赫然發現屁股朝天、她以爲睡着了的宋老二正從被子裡歪着腦袋看出來,笑的那叫一個人畜無害。

明樂十分頭疼,她在旁邊站了很久,看的很清楚,宋灝袍子溼掉的那一片分明就是宋老二之前坐了半天沒挪屁股的地方。

合着這小子是料準了尿了他爹的衣裳要捱揍,就提前躲開拿他哥當替死鬼了?

這一次明樂只當是偶然,責難了宋灝兩句不了了之。

可是之後類似的情況又發生了好幾次,每回都是宋老二闖禍,宋老大被揍的哭天搶地,着實是讓明樂哭笑不得。

這會兒她終於不擔心她這個兒子的智力問題了,可是宋老大老是充當出氣包的角色更叫人頭疼,偏偏在對待兩個孩子的時候宋灝就是個火爆脾氣,從來都是看到什麼是什麼,一點情面也不留。

繼宋老二的智力問題之後明樂又開始憂心——

她覺得以後等倆小子再大一點的時候,宋老大的屁股要怎麼保護起來纔是更嚴重的問題。

當然了,這些就都是後話了。

時間在攝政王府裡面雞飛狗跳的時候也是過的飛快。

易明菲定親之後,鎮國將軍府和武安侯府雙方面都很安靜,轉眼到了迎親的日子。

長平十分憂心,生怕這事兒會有個什麼閃失,所以一大早就急忙來找明樂,不曾想推開房門進來卻發現明樂早已經起牀了。

她以爲明樂是去看孩子,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回來,去偏房問了丁媽媽才知道明樂根本就沒去看孩子。

這麼火燒眉毛的時候,長平直覺的怕是要壞事,就連忙找了雪雁幫忙找人,可是一直翻遍了整座王府竟然所有人都說一大早就沒見過明樂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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