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飛並不知道,就在自己和樓傳福就企業的未來進行展望和謀劃的時候,在首都,有兩位老人也因爲自己聚在了一起。
“爸,魏副『主席』來了。”王家老大小聲的對自己家老爺子道。
“嗯,”一直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的王老爺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老大,老二,走,我們去迎一下。”
作爲魏家的當代家主、共和國的副『主席』,鼎鼎大名的“紅『色』&資本家”,魏毅魏老先生的一舉一動當然都能夠吸引着無數人的注意,事實上,魏毅先生拜訪王家老爺子的這件事早在一個星期之前就商定了,這也是理所當然,到了魏毅先生和王家老爺子這個高度,已經無所謂在位不在位、退休不退休,每日裡需要處理的事情繁雜之極,又豈止是一個“在位”所能夠形容的。
至於王老爺子決定親自去迎接魏毅先生,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且不說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不過七八歲,算得上是同一時代的人,單單魏家爲共和國的經濟發展所作出的工作,就值得王老爺子前去迎接,更不要提魏毅老先生的另外一層身份:共和國的副『主席』。
當王老爺子在王大伯的攙扶下來到大門口的時候,便看到一輛大氣厚重的大紅旗從林蔭道的盡頭緩緩的駛過來,在王家大門口處停下,車子的後門正對着王老爺子,竟然是不差分毫。
不待自己家老爺子吩咐,王二伯忙上前一步。幫魏毅老先生打開車門,口中道。“魏叔叔,您好。”
“守正,你也好啊,”魏毅魏老先生向王二伯點點頭,隨即快走幾步向被王家老大攙扶着的王老爺子走過去,口中連道,“智仁惶恐,怎麼好勞動仲暉先生大架?”
“智仁這麼說就見外了。老友來訪,難道老頭子我迎接一下都不行了?”王老爺子搖搖頭,哈哈大笑,“你啊你啊,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總喜歡文縐縐的這一套。”
“多年的習慣嘍,改不了嘍。”魏毅老爺子就笑着連連搖頭。
“來來。裡面請。”王老爺子道。
……
王老爺子自然知道魏老先生此行而來所爲何事,無非是爲了光大集團,或者更加準確的說,是林鴻飛準備與光大集團合作的事。
毫無疑問,在執掌着中信託的魏家看來,與其說是林鴻飛準備與光大集團合作。還不如說是王家準備與孫家合作,在金融市場上遏制魏家,爲了在某種程度上表明態度,王老爺子並沒有將面談的地點放在自己的書房,相反的。王老爺子決定在小花廳裡和魏毅老先生把手言歡。
“智仁這次來,是爲了光大集團的事吧?”在小花廳裡分別落座之後。王老爺子便直接了當的開了口。
正如許多人所言,到了王老爺子、魏毅魏老先生這個高度,所謂“政治的婉轉”已經沒有必要了,大家直接說明自己的意圖就是,套用一句武學當中比較裝『逼』的話,這兩位已經到了“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高度。
“是,在這個問題上,我卻是有些疑『惑』,希望仲暉先生能幫我解『惑』。”魏毅老先生點點頭,他並不否認這一點,既然來了,還在那裡遮遮掩掩的,有什麼意思?
“哦?智仁還有不明白的地方?”聽魏毅老先生這麼說,王老爺子笑了,“那你說說,我不見得能夠幫智仁解決問題,不過……有些問題應該是能夠回答的。”
“那恕我直接,”魏毅老先生點點頭,“據說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的林鴻飛同志正在推動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與光大集團的合作?”
“是有這件事,”王老爺子點點頭,“怎麼?智仁對這個合作感到不安?”
“當然不會,光大集團遭遇了嚴重的財務危機,若是林鴻飛先生能夠向光大集團予以援手,在我看來這反倒是光大集團的一個機會,”魏毅笑道,“智仁只是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大家同爲國有金融企業,中信託也可以向光大集團提供些幫助,怎麼光大集團沒有找中信託,反倒是找上林鴻飛林總去了?據我所知,林鴻飛同志似乎對實業更感興趣一些啊。”
“是,拙孫確實對實業更感興趣一些……”王老爺子笑着點點頭。
魏毅聽的心裡頓時就是一抽。
林鴻飛明明是他的孫女婿,他爲什麼說是他的孫子?老爺子人老成精,絕不認爲這是王老的口誤,既然不是口誤,那就說明了……意識到這一點,魏毅的一顆心不停的往下沉:這可真是一個糟糕到了極點的消息。
只聽王老爺子繼續說道,“不過拙孫也說過,當企業發展到現在的程度上之後,想要繼續發展,來自金融和銀行領域的支持就必不可少,就像是中信託下屬的中信泰富一樣,如果沒有中信託和中信銀行的支持,中信泰富的發展也沒有這麼快吧?”
“犬子倒是沾了中信託和中信銀行的不少光。”魏毅點點頭,“含蓄”的承認了這一點。
自己兒子搞的那個港島中信泰富,別看自己那個兒子在外面整天宣傳他爲了中信泰富的發展怎樣怎樣,但很大程度上就是從中信託和中信銀行身上吸血發展起來的,這一點高層都明白、也是默許的,算是對自己的“酬功”之舉,在宣傳的時候當然是一回事,但當着真人再說假話,那就抽的是自己的臉了。
但同時,魏毅也是用這種方式含蓄的表明了自己的擔心:難道中&央這是打算對魏家卸磨殺驢了?
在魏家看來,這可不是個好信號!
事實上。這纔是今天魏毅老先生今天來拜訪王老爺子的根本目的。
雖然自己依舊是這個國家的副『主席』,但魏毅很清楚。若是中&央當真決定對魏家卸磨殺驢,自己的這層身份會讓人有所顧忌,但決不至於不敢對魏家動手,現在,他需要判定一點:國家到底是不是真的準備對魏家卸磨殺驢?
如果不是,那自然是虛驚一場,回去之後再整飭家務不提,但如果是。魏家就需要提前做好準備了,但從魏毅的角度來考慮,他當然希望即便是準備卸磨殺驢,也給魏家爭取一線機會,中信託好歹也是爲共和國的經濟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的。
作爲老人家最信任的人,魏毅很清楚,自己從王老這裡得到的信息基本上可以被認爲是準確的。
“是啊。有了中信託和中信銀行的支持,中信泰富的發展很快,在拙孫看來,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的發展也到了需要證券公司以及銀行支持的地步了,”王老爺子看了魏毅一眼,示意他喝茶。“很巧,光大集團遇到了困難,需要些錢來度過難關,拙孫手裡又有些閒錢,兩邊就有了合作的基礎。至於光大集團爲什麼沒有找中信託和中信銀行,這個……我想朱清同志應該有自己的考慮。”
朱清同志。也就是光大集團的集團黨組書記兼集團董事長。
“原來是這樣!”魏毅就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雖然王老爺子的這番話在外人聽來什麼都沒說,但王老爺子話裡面的意思他卻已經明白了:就本質上來說,這次林鴻飛的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參股光大銀行和光大證券,更多的是一次商業合作,但這其中,也隱隱的有些敲打魏家的意思,畢竟,當初成立光大集團的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制衡魏家,這一點從一開始就很明確,相信魏家也很清楚,但很遺憾,似乎魏家並沒有太將這件事當做一回事。
魏毅老先生自然知道,魏家確實沒有將光大集團當做一回事,百年的經營、家族勢力遍佈全球的魏家宛然“高富帥”,怎麼會將“窮矮醜”的光大集團以及孔家看在眼裡?依靠魏家上百年來國內國外關係的經營,魏家在將中信託做大的同時,成功的打壓了光大集團的發展壯大,現在想來,大概就是因爲魏家的這一點做法,讓上面的領導感到不快了吧。
“智仁老弟,你也是這個國家的副『主席』,在經濟上和金融領域頗有獨到的見解,對這件事,你怎麼看?”王老爺子問道,這話,就等於是讓魏家表明立場了。
“我認爲,這次的合作是一次對國家、對光大集團都有好處的合作,”明白了只是想要敲打一下魏家,魏毅頓時就放下了心,同時婉轉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現在想來,這些年來,國家對中信託和中信銀行的發展給予了巨大的支持,雖然中信託和中信銀行也爲國家的發展做出了一些貢獻,但還遠遠不夠,我們還需要時刻反省自己。”
“前兩天我和大人聯繫的時候,大人還和我說起過,他說‘權利,最重要的就是需要監督和制衡’,”王老爺子就點點頭,道,“歷史已經無數次的證明了這一點,我們d的發展史也多次證明了這一點,一個不受制約的權利有多麼可怕,大人當初力排衆議,廢除d和國家&領導人的終生制,就是要形成一個行之有效的制約制度,事實證明,大人確實高瞻遠矚。”
“是的是的,大人的言論高屋建瓴,權利是需要制衡的,不論是任何一種權利,都需要得到制衡,5000年來的發展史,證明了只有保證平衡,才能夠得到充分的發展。”魏毅老先生就連連點頭,背上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件事連大人都發表意見了?魏老先生現在真慶幸這些年來雖然中信託一直沒有停止過對光大集團的打壓,但還好沒有做的太過分,否則,今天等待自己的就不止是這番話了吧?
想了想,魏毅試探着道,“最近,我在金融工作方面有些想法想要和大人彙報一下,就是不知道大人是否方便?”
“這個事情你問我可就問錯人嘍,你應該問大人的秘書或者小蓉纔對嘛!”王老爺子就哈哈大笑起來,“不過我記得大人當年說過,他家的大門隨時對你敞開着?”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魏毅先生鬆了一口氣,笑道,“大人這幾年深居簡出,極少過問政事,我也不好隨意打擾大人啊……”
“說起來大人的胸襟確實不是我等能比的,手握重權卻說放就放,毫不眷戀,毫不留戀,不愧是當初力挽狂瀾,扶大廈於既倒、挽乾坤於倒懸的人。”說起老人家,王老爺子一臉的敬仰和佩服,“換成我等凡夫俗子,又其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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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家出來,上了車,剛一關上車門,魏毅老先生的一張臉頓時就陰沉了下來,沉聲向陪同自己一起來的老管家問道,“老孟,志堅呢?”
“大少爺在港島處理中信泰富的事情呢,好像大少爺對古齊省工業製造有限公司『插』手光大集團的事情有些不滿,坐鎮港島準備給光大證券一個教訓呢,”老管家以前是魏毅的書童,乃是跟了魏家一輩子的老人了,深的魏毅老先生的信任,對魏家更是忠心耿耿,知道今天魏毅爲何而來的他看了魏毅的臉『色』一眼,小聲的道。
“混賬!”原本臉『色』就不怎麼好的魏毅,聽到管家的話,一張臉頓時變得鐵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賬東西,他還嫌家裡的麻煩不夠少嗎?”
“大少爺畢竟還年輕,雖然聰慧絕頂,但又怎麼能和老爺您相比?有些事情他看不透也是可以理解的,老奴倒是覺得,這次的事情對大少爺也是個機會。”畢竟魏志堅是魏家現在的家主,老管家也要維持魏志堅家主的威嚴,委婉的勸道。
“哼!他還年輕?50多歲的人了,還敢說自己年輕?”魏毅魏老先生重重的哼了一聲,不過臉上的臉『色』確實緩和了不少:老孟說的沒錯,志堅雖然聰慧,但畢竟沒有經歷過太多的風雨,缺少了些磨礪,這次的事情,對他來說倒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我打電話讓大少爺回來?”老孟察言觀『色』的能力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見魏毅的臉『色』緩和了下來,立刻道。
“唔……”魏老先生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