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亭臺樓閣、假山噴泉,還有一盞盞路燈變幻出奇妙的色彩。這座古典與西方相容的別墅構思精巧,既有東方建築的婉約,又有西方建築的華美。宛如一曲凝固的音樂,靈動與厚重相輝映。
這裡很安靜,沒有多餘的人家,只有這一座美輪美奐的別墅建在湖水中央,與岸邊有木橋相連。一面環山,三面環水,樹木繁茂蔥鬱,空氣清新怡人。
雖是冬季,可山上的樹木還是蓊鬱茂盛,絲毫沒有因爲天氣的寒冷而落光了樹葉。
辛子默雙手插在褲兜裡,閒閒地站在她的身側,陪她一起看這冬季夜景。
窗子上映着兩人的影子,杜安然寶藍色長裙溫婉秀麗,辛子默白色襯衫風度翩翩。一個笑得莞爾溫柔,一個眉眼間都是寵溺。
站了約有半個小時,辛子默才拉過她的手:“冷不冷?”
她想要抽離他的手心,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他那雙溫暖的手緊緊握着。她搖搖頭:“不冷。”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辛子默關切道。
“嗯。”她也知道時間不早了,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窗口。
“我帶你去房間。”辛子默卻沒有鬆開她的手,牽着她往剛剛二樓的房間走去。
“我認得。”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她又不是白癡,走過的路怎麼會不記得。
“那好,你自己上去吧!”辛子默送她到樓梯下,又指了指一樓的一處小房間,“我睡樓下,有事叫我。”
“好……”杜安然鬆開他的手,沿着樓梯就往房間裡走去。這一晚,她的心中始終有一些異樣,究竟是哪裡不同,她也說不清楚。她只知,此刻,心如亂麻。
但當她推開自己房間門的時候心卻更加漏跳了一拍,剛剛被辛子默抱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這會兒才發現,這間房子的牆壁上掛了一張水晶結婚照。
是當初拍照片時她最喜歡的一張,照片上的她一身潔白的婚紗,與一身黑色定製西裝的辛子默面對面站着,額頭相抵,幸福相擁。
照片上的辛子默沒有一絲不自然的神情,這一點讓杜安然尤爲佩服。
他明明不愛她,變着手段地利用她,可,他卻能不露痕跡。就連拍這樣違心的結婚照,都能笑得如此自然幸福。
她由衷佩服,他不愧是在商場上笑裡藏刀、摸爬滾打慣了的,尤其是他這種將心思埋得很深的人,怎可能輕易露出發自內心的笑。
她怔怔地看着這張結婚照,看着看着自己也笑了,笑得很難受。
梳妝檯上還有一本製作好的相冊,杜安然沒有勇氣去翻,靜靜地任由它躺在那裡。
樓下的辛子默看着杜安然上了樓去後才放心地走回自己的房間,今天晚上看到她那麼喜歡這座別墅,他想,他的心思沒有白費。
到自己房間後,他站在窗口抽了一支菸,又給孫平打了個電話。
“明天我去倫敦,辛氏的一切事務就全部交給你了,等我回來,所有的事情,你都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包括上次視頻的事情、柳彎彎被人帶到教堂的事情、乃至先前貨物中查出毒品的事情、處理金盤花園的事。”
“明白。”孫平點頭,他很感謝辛子默對他的這份信任。
“在我去倫敦的這段時間內,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都不允許打擾我。”
“是,我知道。”
“此外,公司財務被人動了手腳的事情,一旦查出是誰,我決不允許手軟,是去是留、是殺是剮,主動權在你手上,我決不會讓任何背叛我的人有好下場!”
辛子默掐滅了手中的煙,眸子裡都是狠戾,再無晚上和杜安然在一起時的溫柔。
“您放心,我一定儘快查出是誰動了財務報表。”孫平清楚地知道辛子默的性格和脾氣,他是那種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
“嗯。”辛子默離開窗口,慢步踱到牀邊。
“祝您一路順風,順利與倫敦的査爾氏銀行建立合作關係。”孫平道。
“一定。”辛子默的臉上滿是自信,他要做的,一定不會輸。
掛上電話后辛子默發現手機裡有一條未接來電,他正疑惑是誰打過來的時候,手機不偏不倚地響了。
正是這個未接來電。
剛按下接聽,那頭就傳來一陣悅耳甜膩的女聲,帶着點嬌嗔和不滿:“辛總真是大忙人啊,總算是接我電話了!”
辛子默眉頭一皺:“你是誰?”
“辛總貴人多忘事,連我都想不起來了!”女人顯然很不滿,“我是Laura米麗啊!”
“哦,是你。”辛子默淡淡道,並無一絲熱情。對於演藝圈內的女人,他向來沒有多大的熱情,儘管米麗紅遍了整個A市。
“辛總……”米麗撒嬌道,“辛氏的宣傳片還拍不拍啊?我檔期快排不過來了呢……”
“這事兒你跟孫平商量!”辛子默有些不耐煩了,真不知道他的手機號是怎麼泄露出去的。
“跟孫秘書有什麼好商量的,我就愛跟辛總您商量……”米麗靠在她的那張豹紋皮椅上,嬌滴滴嗔道。
“是嗎?既然你這麼愛跟我商量,那等我出差回來,我們‘好好’商量商量!”辛子默冷聲道。
可隔着電話,米麗竟沒有聽出辛子默語氣中的冰冷,反而高興道:“好啊……您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我怎麼着也要把時間和檔期留給辛總您是不是?”
辛子默冷笑一聲,沒有開口,他在等這種不識趣的女人自己掛電話。
哪知米麗不依不饒,撒嬌似的問道:“那辛總您現在在哪?忙不忙呢?要不我們現在就先聊聊宣傳片的事?”
“我在?Ellen‘sBar,你是自己過來,還是我去接你?”
“是嗎?我離得正好不遠呢,就不勞您接我了,稍等我一會會,馬上就到!”米麗開心道。
“那好,我等你。”
掛上電話,辛子默冷冷一笑,每天都會遇上幾個飛蛾撲火的女人,都沒點新花樣。
辛子默揉了揉太陽穴,睏倦地閉上了眼睛。可他卻怎麼都睡不着,他在想,他樓上的那個小女人在幹什麼呢?
這樣一想,越發睡不着了,他剛想着要不要上樓去看看,米麗的電話卻打過來了。
速度還挺快……辛子默看着屏幕上跳動的號碼,冷笑道。
“辛總,你在哪呢?我過來了,可我看不到你……”米麗氣喘吁吁。
“不好意思,米大小姐,剛剛有朋友過來找我有急事,我已經先走一步,下次補償你。”辛子默撒謊絲毫不眨眼,“真是對不起。”
米麗一聽很是失望,不愧是演員,差點哭了出來:“辛總,你……你怎麼不等人家……人家誠心誠意過來和你談合作的事情,你怎麼能……”
“是我不對,下次我請你吃飯。”
米麗看辛子默態度不錯,信以爲真,以爲他是迫不得已才離開酒吧的,馬上破涕爲笑:“那可說好了,下一次你可得主動約我。”
“好。”辛子默敷衍道。
米麗這才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辛子默要不是看在她紅極一時、尚有利用價值的份上,纔不會給她這個臉。
他最討厭不會看臉色的女人,也討厭給他臉色看的女人。不過,迄今爲止,敢給他臉色看的女人也只有杜安然一個。
辛子默靜默地躺在牀上,思緒萬千。
這座別墅豪華安靜,燈火通明,一夜風淡雲輕。
早上四點多鐘的時候杜安然就被辛子默吵醒了,杜安然一睜開眼就正好看見辛子默那張好看的臉近在咫尺。
“你怎麼進來的!”杜安然條件反射地往後一躲,她不可思議,昨晚上她還特地將門口的密碼給重置了。
辛子默笑得人畜無害、童叟無欺,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654321的密碼?”
“呃……”杜安然挫敗地低下頭,怕複雜的密碼自己記不住,她就弄了個簡單的,不過好像確實是簡單了點。
“讓我怎麼說你好!”辛子默一副孺子不可教也般地搖搖頭,他今天早上試了兩個密碼就成功進來了。
“你……先出去……”杜安然知道得起牀了,不過總不能當着辛子默的面換衣服。
“五點十分的飛機,還有一個小時。”辛子默看了看手錶。
“一個小時?”杜安然急忙掀開被子,抱怨道,“怎麼不早點叫我……”
“讓你多睡會。”辛子默笑道,臉上倒是看不出一絲着急的神色,他順手將一個衣袋放到她的牀邊,“我給你準備的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杜安然哭笑不得:“那你……先出去……”
辛子默俯下身,靠近她的臉龐,湊在她的耳邊,笑得一臉曖昧:“你遲早還不都得是我的人……”
杜安然真想一拳就砸下去了,可是某人卻自覺地站起了身走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對着她勾脣一笑。
杜安然趕緊從裡面把門反鎖了,與狼共處一室,下場只有兩個,要麼做小白兔被狼吃,要麼變成狼鬥個你死我活。
杜安然自認沒有後一種潛質,只得處處防範着這隻狼。
她吁了一口氣,從衣袋裡取出辛子默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