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然已經感覺到池雪性情大變了,她不知道是不是隻是針對她一個人。
“我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女兒,這麼沒有教養。不過,我的兒媳婦還用不着別人來指手畫腳。”謝母看着池雪,眼神裡有一種很濃的警告意味。
但杜安然心中有些愧疚感,謝母越是袒護她,她這種愧疚感就越深。
她和謝辰錦不過是假戲假做,萬一哪一天謝母知道,會不會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喝了她的血……
第一次見謝母,覺得她是一個很和藹可親的女人;第二次陪謝母吃飯覺得她是一個賢妻良母;現在,第三次見謝母,她又從謝母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女強人的霸氣。
她沒有想到謝母這麼袒護她,她們也纔不過見了三次面而已。
“我沒有教養?我這是好心好意提醒你,等以後你發現了,可就遲了……”池雪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閉嘴!”謝母直接喝道,“哪兒來的哪兒涼快去,以後要是讓我再發現你欺負安然,別怪我不客氣!”
杜安然像一隻被呵護着的小兔子一樣,站在一邊微微低頭。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竟感受到了一種溫暖。
她很喜歡這樣的溫暖,這種被家人庇佑的溫暖。
謝母就好像她的母親一樣,在這一刻,她差點就想認謝母做乾媽了。可惜,她和謝辰錦是演戲,和謝母也終究是無緣。
多日來的灰心在這一刻如天空中的霧霾,被吹散得無影無蹤。
“你們都欺負我孤身一人,都欺負我寄人籬下……”池雪眼睛一下子又紅了,她哭出了聲來。
大街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這種情形好像是池雪被惡人打了似的。
杜安然連忙小聲對謝母道:“伯母,我們走吧!”
“小業,善後。”謝母對剛剛幫杜安然的男人說了一句,就帶着杜安然離開了。
做爲回報,杜安然陪着謝母玩了一天。謝母喜歡玉石,帶着杜安然去挑了一天的翡翠和和田玉。
“安然,你看這掛墜怎麼樣?”謝母指着玻璃櫃子裡的一塊玉道。
杜安然不懂,但也耐心地點點頭:“好看。”
“這位女士真有眼光,這是和田玉籽料,色澤幽亮,表面光滑,上面雕刻的是守護獸,能夠保佑家人平平安安。”導購小姐道。
杜安然聽不懂,就是覺得很好看,但價格也着實讓人咂舌。
“安然,送給你喜不喜歡?”謝母笑道。
杜安然每見謝母一次,謝母都會送給她很多禮物,她連忙搖頭:“伯母,不用,這玉太昂貴了……”
“這種玉能護主,你看你,出個門都被人欺負。”謝母看看她,寵溺地笑了笑。
“伯母,只是個意外……我以前和她鬧過些小矛盾……”杜安然低頭。
“這金絞蜜手串也不錯,你要是嫌玉貴就拿這個。玉石不在貴賤,價格不過是給外人看的,最重要的還是喜歡。”謝母耐心道。
杜安然確實是外行,她也不識貨,但她不能再要謝母的東西了。
她搖搖頭:“伯母,真不用送給我,太浪費了,我家裡也有一些小玩意兒,雖然不能跟這些比,但戴着也挺有意思的。”
“看你是真不想要,行,走吧,我們去吃東西,這次你可別拒絕我。”謝母笑道。
“好啊,我最喜歡吃東西了,這個我在行!”杜安然挽着謝母的手臂。
她們親密無間地走在大街上,謝母着實漂亮有氣質,不少人還以爲她和杜安然是姐妹。
邊走邊聊,杜安然忽然問了謝母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伯母,我不知道您了不瞭解,我家就我和母親兩個人,沒錢也沒有家世,其實我一直想問,謝辰錦如果娶我,您真得不介意?”
杜安然想表達的意思是,不管哪家財閥和企業,都想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這樣既對企業有好處,也對家庭有好處。
而謝家怎麼說都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娶她,毫無利益可圖。
杜安然很想聽聽謝母的想法,至少在她眼裡,辛母是一定會這樣想的。
但她總覺得謝母和辛母不一樣,辛母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但謝母更像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其實現實一點講,生活不是風花雪月,灰姑娘就算嫁進豪門,她也不能理解王子的生活。但你不一樣,第一,你和辰錦的生活並不相差多少,第二,辰錦喜歡你。一個母親,希望兒子能過得很好,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如果兩者只能選其一,我更希望他找一個相知相愛的妻子,因爲謝家不缺錢和地位。如果讓辰錦遺憾一輩子,我也會心痛的。”
“您是真得很疼愛辰錦,將他當作自己心愛的兒子,而不是工具。”
杜安然很感激謝母能夠對她說這麼一番掏心掏肺的話,她也明白了,謝辰錦在謝母心中佔了很重要的分量。
“辰錦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我希望他能永遠幸福。”謝母道。
杜安然聽得很有感觸,但她知道,辛家不一樣,不僅僅是辛母不一樣,還有方方面面。
“安然,辰錦是真得很喜歡你,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他長這麼大,我還是看他第一次用那種眼神去看一個女孩子,雖然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聽不到他說一些甜言蜜語,但你記得,他一定是喜歡你的。”謝母語重心長道。
“我……”杜安然想要反駁卻不知該說什麼,謝辰錦不可能喜歡她的,他們只是在演戲,在各取所需,可能謝辰錦演技更高一籌吧!
“改天多來家裡坐坐,聽說你鋼琴彈得不錯,我們討論討論。”
“伯母……如果哪一天,我是說如果……我和謝辰錦分手了呢……”杜安然直言道,她和謝辰錦這種利益關係總有結束的那麼一天,她怕到時候謝母真的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會失望。
“是嗎?我還沒有做好準備。不過不要說這種話,只要你願意做謝家的兒媳婦,辰錦就不會跟你分手的。”謝母好似對自己的兒子十分了解。
杜安然低下了頭,不是不會,是一定會。
大街上,池雪一個人落寞地拖着沉重的步伐。她眼神渙散,髮絲凌亂。陽光直直地照在她的身上,將她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已是初春,但春寒料峭,只穿着一件針織衫外套的她很冷,她不禁微微抱臂。
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爲什麼杜安然輕而易舉就得到了幸福,而她卻始終得不到……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她的口中唸唸有詞,精神有些恍惚。
“我想殺了你,殺了你……”她又呢喃念道。
突然一輛車“哧”的一聲緊急剎車,在池雪的身後停下了。
“走路不看路的嗎?眼睛瞎了?馬路中間也敢走!”車子裡的人伸出頭落落罵道。
池雪聽到有人罵她,站住了腳步,不再動了。她的眼睛裡已經浮現了一種痛恨感,爲什麼整個世界上的人都想害她,爲什麼……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開車撞死你算了!”開車的人顯然不耐煩了,將菸頭扔車窗外,看着池雪的背影罵得更厲害。
後面也有車不耐煩了,不停地按着喇叭。
池雪站住愣了幾秒,驀然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盯着司機。
“你也想撞死我?你和杜安然是不是合夥的?她把你收買了?僱兇殺人?”
司機聽不懂她說什麼,大聲罵道:“你擋着路了知不知道!”
“有本事你撞我好了!”池雪道,“撞死我正好做鬼纏着你們!”
“神經病!”司機罵了一聲。
後面一溜兒按喇叭的聲音,此起彼伏,遠處的交警不得不走過來維持秩序。他們看到池雪一個人站在馬路上,強行將她拉開來了。
“這位小姐,您讓一讓,不能站在馬路中間妨礙交通的。”交警語氣很溫和。
池雪被強行拉着動不了,只能看着罵人的司機開走了。
“你們不要管我!我就是喜歡站在馬路上,讓他們撞啊!他們哪有那本事撞!”池雪衝民警喊道。
“小姐,您冷靜冷靜,我們需要遵守交通規則。”
“我尊重規則,誰來尊重我?”
“小姐,我們送您回去吧,您報一下您家裡人的手機號碼。”交警以爲池雪是喝醉酒了,但是又聞不到酒味。
“家裡人?我哪有家……我哪有家……我爸媽都出事了……我是個棄兒……”池雪說着說着就哭了。
上天爲什麼就這樣對她,她唯一依靠的子默哥也不會再理她了,伯母也不會再愛她了,連她都嫌棄自己……
“那您朋友呢,我們幫你找到您朋友。”交警也挺無奈,這個女孩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
“朋友?這世上有朋友嗎?不過都是些你有錢了來攀附你,你沒錢了把你一腳踢走。還會有人相信朋友?”
交警無力了,他只得解釋道:“小姐,您不要這麼絕望,這世上一定有真心對你好的人的。”
“我父母……他們對我好,也只有他們對我好……我在A市,誰也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