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如歌掩抑住自己哽咽的聲音,焦急的出聲。
“如歌嗎?好久沒見了,你,你還好嗎?”
那邊俊哲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是猶豫了好久才終於下定決心給如歌打電話的,一直想給她打電話,可是一直他都不敢打擾她的生活。
俊哲熟悉溫暖的聲音一傳到如歌的耳膜,如歌的眼眶不受控制的熱了,傷了全身,全身的委屈和疼痛。
一個人一旦在外面受了傷,她可以一個人躲起來堅強的添傷口,可是一旦自己最親近的人噓寒問暖了,那麼她便坍塌了全部強撐,爆發了全部的脆弱。
如歌亦如此,即使再堅強的她也是血肉之軀,一顆心被揉得變了形也還是會疼。
如歌忍受住嗚咽,即使眼淚浸溼了衣襟,她也不讓自己哭出聲,甚至不讓俊哲聽出自己聲音的異樣,“俊哲,我,我很好。”
“你現在方便嗎?我想見你。”
如歌吞了吞哽咽的嗚咽,“好。”
琉璃市民間充滿古老氣息的小巷子裡,房屋錯綜複雜,乾淨的街道堆砌了些長輩們留下的碎石瓦片。
靜然的街道,如歌和俊哲並肩走在這個對於他們來說再熟悉不過的街道,沒有聲音。
半晌,俊哲仰頭看了看藍得清澈的天空,溫和開口,“如歌,還記得嗎?”
看着萬里無雲的藍色天空,俊哲的聲音無限悠長,眼神裡是對過去的緬懷。
“記得曾經在這條街道,我對你說過什麼嗎?”他斂了斂眼。
“那時你10歲,你每次放學回家的時候都害怕經過這條街道,因爲這裡太過安靜,安靜得人煙稀少,以至於成爲了那些無所事事調皮的孩子的聚集之所,他們以戲弄別人爲樂,於是你害怕遇到他們,經過這條街道的時候總是受怕,而這條路又是你回家的必經之路,你不得不走,有一次你終於還是無可避免的遇上了那一夥壞蛋,他們圍着欺負你,甚至要你把他們每個人的鞋子都脫了,然後穿在不同人的腳上,還不準穿在鞋子原有主人的腳上,要不然他們還會攔着你,不放過你。”
俊哲望着那條悠長的街道,意味深長的說着。
已經洗去一身不堪的如歌垂下眉睫,思緒被他帶回以往。
“可是我還是穿錯了,他們圍上來要搶了我的書包,正在我束手無策的時候,你出現了。你叫住了他們,可是他們人太多,你被他們打得渾身青紫,他們才肯放過我們。”
俊哲突然淡淡的笑了,“那個時候我雖然被打了,可是我還是很高興,因爲我保護到你了,沒有讓你受到傷害。於是我裂開嘴,笑着對你說了一句話。”
俊哲轉身表情神傷的看着如歌,“如歌別怕,俊哲會永遠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這就是他那個時候對如歌說的話,於是這麼些年來,他一直在她身邊,默默的守護。
如歌低下頭來,不去看俊哲的眼睛,因爲她怕自己會忍受不住,怕自己在俊哲面前脆弱。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們還小,不懂得怎麼照顧自己,如今我已經不是從前弱不禁風的如歌,我再也不許需要俊哲的保護,因爲俊哲也知道從前俊哲眼裡的如歌已經長大了。”
如歌沒有流淚,臉上的笑容一如從前一樣柔和,卻參雜了太多的苦澀。
“不,如歌,你知道我難過的是什麼嗎?”俊哲抓住如歌的肩膀,“我最難過的是看見你走進那個男人設下的教堂,看着你牽着他的手,走進他設下的教堂裡,明明知道你走向的是地獄的深淵,明明知道你一旦走進去了一輩子不會幸福,而我卻無能爲力,沒有實現給你承諾,沒有保護好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要再說了。”如歌走離俊哲,她吞了吞那些辛酸,“俊哲,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俊哲爲我做得夠多了,如歌很滿足,俊哲永遠是如歌最好的親人。”
“如歌,我…”俊哲心痛難耐。
“好了俊哲,禹禹明天手術呢,你能幫我去醫院看看禹禹嗎?我現在有點事情要去辦,去不了了,你幫我去看看禹禹看嗎?”
如歌突然轉眼,笑意溫和的看着俊哲,打斷他話,如歌何嘗不知道俊哲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去面對,讓彼此都痛苦。
“好,我正準備去看他。”俊哲低眼,眨了眨自己的失控,“那我先走了,你,你自己照顧自己。”俊哲有些無措。
“好。”如歌答應一聲。
那條深遠的長街,如歌看着俊哲離開的背影,那個在熟悉不過的身影,這輩子註定只能相望的背影,她眼角落下一滴滾燙的淚水,那個時候他們還小,卻已經學會了彼此依賴。
時過境遷,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就像10歲那年她不知道再過11年後,時光會無情的奪走她原本簡單安寧的生活,讓她的生命裡出現一個驚豔得駭人的男人一樣。
夕陽昏黃的陽光照射着一望無際的隔着白色的綠色草地,薛紹拿起響着鈴聲的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如歌打來的,他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
這個時候,他的身後來了一個人。
薛庭一襲棕色的大衣,不快不慢的來到薛紹的身旁,面容肅穆端莊,呈九十度恭敬的在面前的墓前鞠了一個躬。
“薛媽,侄兒來看你了,想侄兒沒有?”
薛庭再轉頭看向他那個紹哥的時候,他在心裡冷汗了一下,紹哥看起來真的是一塊要融化融化不了的冰塊啊,看來那件事情對紹哥的震撼不小,也難怪了。哎~要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薛庭的身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處理,或許也會蹦潰。
“紹哥,薛媽看起來還是那樣漂亮,你說是。”薛庭望着墓碑上薛紹的媽媽的照片。
“有什麼事情就直說。”
薛庭打了個冷顫,紹哥這聲音,哎呦喂,讓人懷疑他是從地下上來索命的,再森冷也不過如此了。
“何建都已經告訴我,紹哥你打算怎麼做?”薛庭難得正經一回。
薛紹表情頓了頓,難得轉過他黑亮的眸子看着薛庭,可是說出來的話讓薛庭冷汗一層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