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是何長根。對於一個不曾有什麼深厚交集的人,有一天,突然對你變得熱心起來,肯定是有求於你。正所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老太太豈能不明白何長根的心思。
梅姨走後,男人變得敷衍起來,但還是裝成很耐心的樣子和老太太拉些家常。老太太將寒依放在身邊,有一句沒有一句的迴應着男人,心裡不停的暗罵着田大嘴。家裡來了陌生人,孩子都會顯得的有些拘謹。梅姨安靜的坐在輪椅上,依偎在外婆的懷裡,陌生男人的目光偶爾會不小心掃到她,讓孩子覺得十分不自在。
何長根看到老太太似乎對目前的話題並沒有太大的興致,他機靈的看了寒依一眼,靈機一動,便將話鋒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這個小外甥女今年有八歲了吧”,長根微笑的看着寒依。
“過了這個年剛好八歲…。”
“奧,可不小了…這小姑娘的腿…怎麼…”男人突然驚訝的看着寒依空蕩蕩的下體。
“哎…別提了…小孩從小命苦啊!”老太太單手輕柔的fumo着外孫女的後腦,意味聲長的長嘆一口氣。寒依看到周圍人們的眼光有些奇怪,心裡充滿了疑問。可惜她什麼也聽不到。
“她們母子可真不容易!很難想象大妹子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長根同情的看着小女孩。
男人這句話,正如一把利刃戳進了老太太心裡最脆弱的地方,對於女兒這麼多年一個人在外,她即愧疚又後悔,總覺得對不起女兒,尤其是看到她帶着一個孩子回來。老太太無數次和老頭子託人打聽女兒的消息,她甚至想過偷偷跑出去尋找女兒,她也在每個深夜裡深深的指責過自己。滾燙的淚水在那段日子裡總會情不自禁的從眼睛裡奔涌出來。
老太太想到傷心處,眼中開始變得溼潤起來,她看着坐在輪椅中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小女孩,罪惡感更深厚了一些。
“是啊,不容易啊,都不容易啊。”老太太過了好一會兒纔回復他。
何長根見老大娘失落了許多,也就不再追問了,他慢慢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蹲在寒依面前,面帶微笑的看着她:“我的好外甥女哎,快點長啊…長大了,你外婆跟你娘就省心了。”
寒依看到陌生人突然走了過來,本能的向後退了退身子,雙手緊緊地握住外婆的手,警惕的看着他。
女孩沒有反應,男人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但她依舊沒什麼反應,長根無奈只好轉向老太太,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笑呵呵的對她說:“小女孩就是害羞…也罷…第一次見面…大了就行了…”
老太太可沒有半點喜色,面色沉重的看着長根:“我這外孫女耳朵聽不見…。”
“奧,哎!大娘,你可別怪我,我這人嘴拙,老是哪壺不提非提哪壺…”長根懊惱的指責着自己,重新坐回到板凳上。
另一方面,梅姨急匆匆從家裡跑了出來,走在溼滑的小路上,向泉眼趕去,剛下完雨的河谷中,小溪終於變得溼潤起來,嬌嫩的小草早就不動聲色的伸出了綠油油的軀體,晶瑩透亮的露珠粘在他們身上。整個河谷變得霧濛濛的,一片片潮氣鑽進身體,讓人感到陣陣陰涼。周圍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人影,別說是人影,連家畜的叫聲都聽不到。梅姨小心的穿梭在鋪滿青石的河谷中,青石全都變得溼漉漉的,腳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會滑到。在她必須經過的地方,一整塊光滑的岩石擋住了她的去路,這塊汛期作爲河牀的石塊,由於下了雨,變得無比溼潤起來,石頭並不平坦,表面凹凹凸凸的。梅姨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的向前探着身體,等剛要邁上一個突起的地方時,突然腳滑了一下,幸好後腳還沒有完全擡起,要不非得摔個踉蹌。女人被驚嚇了一番,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她看看周圍,只好心有餘悸的從別處饒了過去。
前方的水汽變得更加濃密了,遮住了女人的視線。她慢慢摸索着,小心翼翼的看着腳下,一步一步的向泉眼靠過去…
在接近泉眼的地方,一個模糊的身影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