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離小山村二百餘里的小城,這裡有繁華的地段,也有貧窮落後的地段。兩者之間的距離很短,短到只需要步行二十餘分鐘;但也可以說他們之間的距離很長,因爲中間隔着一條几乎無法填平的“鴻溝”。不只是這裡,每座城市都會有這麼兩種截然不同的地方,因爲各種各樣的因素,使兩者之間在短時期內難以達到平衡。
小城本來就不怎麼繁榮,平整的路面,整齊的楊樹排列在兩邊,路上最多的還是帶大梁的自行車,當然偶爾也可以看到寥寥無幾的解放牌小卡車吐着濃煙,轟轟隆隆的從旁邊經過。小城周圍有幾家規模不是很大的紡織廠與木板廠,平日裡車輛進進出出的,走近一點還能聽到車廠機器的轟鳴聲,這裡應該就是最有機會看到小汽車的地方。
靠近工廠,便是一個破舊的居民區,一大片髒兮兮的房屋,稍微好點的還是用石頭砌成的,至於其他大部分住所,凡是木頭,粗布帳篷,只要能住人,可以隔出一個空間的東西統統都可以用上。骯髒的積水,泥濘的小路,以及滿地的廢棄垃圾,構成了這裡最獨特的景象。雖然小城算不上繁華,但大街兩邊的房屋還算整齊,從中央大街放眼望去,是一種與那裡截然不同的感覺,樸素但是乾淨,簡潔而不擁擠。不像那個地方,外地人一旦進入,就像胸口被壓上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以至於很難喘過氣來,要想找一塊落腳的地方,也是十分艱難的,因爲一不小心就會跨入別人的領地,或許主人們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但不免會惹來一場尷尬。
從居民區一直向裡面走去,遇到一個十字路口右拐,在一個有水龍頭的地方,停下腳步,在道路的右手邊是一間木頭與油紙拼成的房屋,房屋的地勢相對大街高了大約十幾釐米。這裡又是整個小區最溼潤的地方,每天來來往往的人羣擡着厚重的鐵皮水桶在這裡接着生活的必需品,靠近水龍頭的地方有一條淺淺的下水道,因此附近的人也會提滿滿的一桶污水跌跌撞撞的倒進裡面。斷水的時候,這裡是溼潤的;有水時候,完全可以匯成一條小河。
這天,剛好趕上斷水的時候,小屋外面倒是清淨了許多,偶爾有幾個擡着污水的人經過。中午,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徑直走向了這裡,靠近小木屋的時候,突然伸出右腳一腳踹開木門火急火燎的“闖”進去了。屋內沒什麼擺設,兩張牀,一個木製的桌子,兩個扭扭曲曲的板凳,僅此而已。男人進去的時候,牀上剛好躺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老人蜷縮在牀上一聽到有什麼動靜,立即從牀上坐了起來:“回來了,都這麼晚了,我這一覺睡得真夠長的…”老人摸摸光禿禿的頭頂說道。
男人沒有回答,抄起桌子上面的泛黃色水杯便衝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氣沖沖的走了進來,“啪”的一聲將杯子摔在了桌子上:“又停水,渴死了!”
“又停水了?怪不得今天沒有那麼吵鬧…”老人坐在牀沿,雙腳放在沾滿泥土的灰色布鞋上面,淡淡的說道。
“這幾天可真是的,老是停水,還讓不讓人活了。”男人一臉不悅,氣沖沖的看着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