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儼走下了石階,姜豪立馬就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高儼擡起的手製止了。
兩人一同走出去許遠,直到快要走到府邸的大門時,高儼的聲音才輕飄飄的傳入了姜豪的耳中:“如何?”
“是御醫親自診斷的,屬下去詢問過了,無誤。”
姜豪的聲音非常的公式化,但是高儼卻在聽到他話中最後的兩個字“無誤”時,失落的閉上了雙眼。
雖然旨意很早就下來了,高儼與胡韻的關係再不好,也不能讓大齊和趙郡李氏的關係弄僵。
李憐……
懷孕了!
他不敢告訴小憐,雖然剛剛事實還沒有經過姜豪的確認,但是這種事情李憐是斷然不敢拿來欺瞞他的。他不知道小憐會不會諒解他,畢竟小憐雖然比其他人更懂得朝堂之事,卻也不代表她已經不是一個少女。
說到底小憐也還是一個還未到及笄之年的人,而她還等着他迎娶她。雖然李憐有了他的孩子不會影響到他要迎娶她的決心,可他卻害怕這件事情會影響到小憐對他的心態。
這太突然了!
“先回府吧。”
沒有與鄭玲瓏道別的心情,高儼和姜豪徑直走出了王府的大門。坐上了馬車,高儼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叫住了在車廂外的姜豪:“先不要讓蘭陵王妃還有吏部尚書知道這件事情,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姜豪點了點頭。
馬車緩緩地朝琅玡王府駛去。
其實姜豪覺得李憐在這個時候懷上身孕對高儼來說是一件好事。只要李憐順利誕下兒子,而以高儼和高緯兩人相近的年紀,朝堂中的老臣見高儼已經後繼有人,而高緯又只是和士開的傀儡,那麼這些老臣就會倒戈相向來幫助高儼了。
雖然姜豪也知道小憐和高儼從小就認識,這麼多年下來早已有了男女之情,但姜豪也知道高儼“琅玡王”的身份不會註定只有一位相守的妃子,這一點他也清楚的知道小憐也是心中有數的。
姜豪駕着馬車小心翼翼的在人潮擁擠的街道上行駛。
高儼對小憐的疼愛早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少年時被私下訓練成爲暗衛,他也不曾一次被灌輸皇室子弟皆是涼薄冷情的想法。而保護高儼到現在,他也一直告訴自己,到了某一種時候,他是可以爲了高儼隨時被捨棄掉的,無論以什麼方式。
但是前幾日姜豪見到的高儼卻讓他心慌。
高湛死後,高儼走的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他從來不會刻意去挑釁和士開還有胡韻。但是這一次,小憐失蹤,高儼卻利用自己可以調動兵力的權力,將鄴城的各個城門都派去兵力駐守盤查。雖然高儼意不在皇宮,但他這麼做一定會引起和士開他們的猜疑,那麼他這些年小心翼翼的委曲求全就全都完了。
姜豪也知道小憐在同齡女子裡思想是出衆的,她至少還可以爲高儼出一些謀、劃一些策。但是經過這件事情,姜豪卻覺得小憐也許就是高儼的弱點,高儼也許會因爲這個弱點而陷入不可翻身的境地。
“王爺……”
貼在靠近車廂門口的位子坐着,高儼在人羣喧鬧的集市中聽到了姜豪的聲音:“什麼事?”
“沒事……”
和士開不知道高儼之前派兵駐守城門,進而盤查出城的百姓是爲了什麼,但是他卻覺得這是高儼開始爭奪皇位的表現。
胡韻自然知道高儼是爲了什麼纔會這樣做,但是這件事情終究是自己的妹妹惹出的禍端,而小憐已經被平安送回了蘭陵王府,她也希望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面對和士開三番四次的催促她要收回高儼的一些權力,她又不敢對和士開說明高儼之前那麼做的原因,卻也不敢明確的拒絕了和士開的“請求”。
但是說到底,胡韻是不可能會讓和士開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逼入那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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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
琅玡王高儼被任命爲太保。
和士開藉機向高緯獻計,收回高儼的其他官職,唯剩中丞與京畿大都督二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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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高儼在朝中的職務被收回,高儼就意識到和士開想要做些什麼的事情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這日下了朝,和士開與穆提婆走在華林園內。
天氣已經漸漸暖了起來,回春的天氣總是洋溢着淡淡的花香。
和士開儘管就是要到年逾半百的年紀的人,但是身子骨看起來還是很硬朗。相比起高湛還在位時,他的臉上如今意氣風發的神采早已經褪去了許多,那些年的鋒芒畢露也已經在臉上以皺紋的方式表達了出來。
不過,他的戾氣也早已被磨平了不少。
站在和士開身旁與他並肩走着的是穆提婆。
穆提婆是女相陸令萱的的兒子。他比和士開小上許多,說起來都可以算是和士開的兒子。
此時兩人並肩走過一座涼亭,穆提婆眼珠一轉,似是有意無意的提道:“這琅玡王看人的眼神也是怪唬人的。” Wωω★тт kān★C O
和士開沉默着繼續向前走。
“錄尚書事大人,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呢?”穆提婆這一次朝和士開側過了頭,臉色有些後怕:“平時遠遠地看着琅玡王走過來,那眼神一對上,就像要吃了我一樣。”
“哦?”和士開有些好笑的側過頭與穆提婆對視道:“那他吃了你嗎?”
“那倒沒有……”穆提婆悻悻一笑:“不過,他那雙眼睛盯着人的時候那可真的是咄咄逼人的,好像欠了他什麼一樣。和他擦肩而過,總感覺自己會被他身上的寒氣滲到,讓人一陣冷汗。”
“那是你自己沒有底氣吧?”和士開微微笑着,腳下踩着落下的枝葉一步步走過去:“不過,琅玡王的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若是害怕,在朝中就事事小心,別讓他抓到你的把柄。”
害怕?
聽到和士開是在說他害怕高儼,穆提婆頓時就有些不服氣了。但是,他除了不甘,卻又知道自己的確是無法反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