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家父是好友。”
小憐並不打算把自己住在高肅宅邸的事情告訴面前這個人,畢竟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也無法分清是敵是友。姜豪是因爲沒有辦法才把她託付給他,可是她卻不想把自己就這麼託付出去。
她還是想去一趟晉陽。
她不知道現在離她和姜豪分開已經多少天了,可是文代說姜豪這個時間已經到了晉陽,那麼這時間也不短了,她若是現在趕過去不知道還能不能爲高儼做些什麼。
她從來沒有一刻,會像現在這樣迫切的想要見到高緯。
文代也隨着她沉默了。
其實他也想要知道高肅現在身在何方,而他竟然還遇到了與他相識的人,他覺得這是上天註定的。
那個大齊的戰神,他也想親眼見一次。
又目光沉沉的打量了她一會,他纔想起剛剛自己被打斷的那句還未說完的話——
他想問,她是不是願意跟他一起去周國。
-
與文代交談後,小憐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平躺回牀上,小憐目光柔和的望着被從木窗縫隙飄進的微風吹拂着來回搖曳的幔帳,神情有些發愣。
文代雖然不知道高肅現在在哪裡,可是她卻還是覺得她知道這個曾經被自己親密的呼喚成“長恭哥哥”的人離自己並不遠,甚至離高儼也不遠。馮子琮的死縱然讓她難以接受,可是除卻自己的兒女私情,她也還是知道自己的父親還是有關於朝政的抱負的,他和高儼、高肅始終是同一陣線的原因也不單單是因爲她喜歡着高儼。
姜豪既然把她交給了文代,而現在這個她從未來過的姚襄城離晉陽少說也還是需要幾日的路程的。擡手撫上額頭還未完全結痂的傷口,她知道自己的這倒傷也不足以讓文代願意讓她去晉陽,她也從不曾奢望文代能夠送她去晉陽。
只是,文代對她的感覺總讓她覺得有一些不一樣。
文代卯時便醒了過來。
小憐夜裡因爲想事情有些晚睡,文代也並不打算在這個時間去吵醒她,只是安排人準備好了早點和洗漱的用具候在門外,自己就與張明還有兩個隨身的侍從離開了客棧。
雖然還未到姚襄城,可這裡的氣氛卻並不與戰場上的一樣緊繃,文代甚至覺得生活在這裡的人似乎對這些頻繁的戰爭已經麻木了。
坐在在街道擺攤的茶攤裡,文代輕抿了一口苦澀的茶水,蹙着眉頭。
“公子。”
張明坐在他的身側,目光也注視着在街道上的百姓:“如今大齊也怕是難以自理,而且那姑娘……屬下總覺得她的身份不簡單。”
文代不可置否的抿脣一笑,捏着茶杯斜睨着他:“不然你以爲我留下她是爲了什麼?”
難道不是因爲看她美貌驚人?
張明幾乎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可是無論這件事情是真是假,文代畢竟沒有承認,他也不可能去拂了自己主子的面子。
“對了,最近大齊可有什麼什麼大事?有什麼大臣,是被牽扯其中的?”
張明有些不解的皺着眉頭:“公子,最近不就是和士開的那件事情嗎?”
和士開?
難道她是和士開的孩子?
不對!
文代自然知道和士開與胡韻的傳聞。如果小憐這個年紀的人是和士開的孩子,那麼她就非常有可能是和士開與胡韻的私生女。這件事情隨着何時開的死是如何都不可能公諸於衆的,就算是真的胡韻也不可能會表現出來,而胡韻也一定會在和士開死後極力保護自己的女兒。
她不可能會被追殺的。
……
“其實她父親是朝中大臣,現在已經不在世上,我家公子與她有婚約在身,卻也因爲這件事情如今被困入了絕境。我原本是奉公子之命帶她遠離鄴城,可那些奸人卻不願意放過她……”
“待到事情塵埃落定,若我家公子安然脫險了,我就會把她接回來……”
……
“他和家父是好友。”
……
“其實和士開在大齊爲非作歹,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張明突然開口,有些惋惜的聲音拉回了文代神遊的思緒。文代有些無奈的擰頭看過去,張明的臉色依舊激動,轉動的眼珠像是還在心中嘀咕着什麼。
“可是和士開突然就死了!”張明無奈的吐了口氣:“你看大齊那皇帝的弟弟,那個王爺,小小年紀就敢設計將和士開收監,如今還要被追究罪責,他身邊的心腹幾乎都被牽連進去,死了不少人。”
文代的神情猛地僵住。
胸口咚咚的直跳,他像是知道了一個無人知曉的真相,臉色有些蒼白的捏緊了手中的茶杯,骨節隱隱泛白,好似從他身體裡透出了含義。
難道她……
與那位琅玡王有關係?
文代朝張明拋過去一個眼神,示意他靠近自己。張明連忙站起身子,神色恭敬地靠了過去,把自己的頭壓低,等着他吩咐交代自己要去辦的事情。
“最近,大齊可有什麼重要的人往晉陽去?”文代聲音沉沉的問。
張明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見文代臉上的表情小心翼翼的,他也不敢太大聲的解答,只好壓低了一些聲音:“大齊那個皇帝就在晉陽。”
皇帝……
果不其然!
感覺到自己的猜測正確了,文代卻絲毫沒有半點愉悅的樣子。
他放下一直捏在手中的茶杯,眉頭緊縮着站起了身子,離開了茶攤。張明立馬在桌上放了足夠的錢幣,這才與兩邊站着的侍從一同跟了上去。
跟在文代的身後,張明的思緒也有了一絲慌亂。
文代現在的神色又與昨日對小憐發怒的時候有些相似。雖然是相似,卻只是因爲他還沒有開口責罵,若他開口責罵,說不定就與昨日如出一轍了。
“這件事情是誰在跟?”
文代的腳下速度突然加快,語氣也有些急促:“讓他來跟我彙報。”
“是屬下。”張明眼神怪異的盯了文代一會兒:“因爲這件事情,爲和士開‘陪葬’的官員並不在少數。而且,琅玡王在朝中的聲望一直比皇帝高,而琅玡王被追究責任似乎也是因爲皇上害怕他會爭奪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