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轉了轉,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陸令萱拽住穆提婆的手又緊了幾分,她直直的盯着他:“皇上爲什麼會派韓長鸞去?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穆提婆被陸令萱捏得手臂有些發疼,他扭了扭自己的身軀妄圖從陸令萱的鐵臂中掙脫,可是嘗試了幾次她都依舊牢牢的握緊他的手臂,他只好放棄,泄氣道:“我怎麼知道啊……這也是剛剛得到那個女的死了的消息時才知道是韓長鸞去的。這屍體都是他帶回來的,難道還不是他親自……”
“我們明明說了她是被劫走的,皇上又爲什麼會派人去她被劫走的姚襄城?”陸令萱眉頭緊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既然派了別人去姚襄城,又爲什麼不告訴你和我呢?”沉吟片刻,她才繼續往下猜測:“我當初是瞞着皇上私自帶着你去的姚襄城,而皇上又不相信會有無關的人會救走她,蘭陵王這些琅玡王的餘黨皇上也不相信有人能夠在那個時候救走她,如今又瞞着我們……”
穆提婆瞳孔猛地一緊,一臉瞬間想明白了什麼的臉色。
“這……”穆提婆一臉瞭然又恐慌的看着陸令萱,不敢置信的問道:“皇上是懷疑我們?”
陸令萱收在袖袍下的手緊握成拳,白淨的肌膚下指骨蠕動的樣子十分的清晰。
難怪……難怪這段時間高緯從不與她交談這件事情,也難怪這段時間高緯從不召見她,原來是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可是這件事情的確不是她做的!
“你不覺得很莫名其妙嗎?”
陸令萱冷靜下來,重新坐回到圓凳上,恍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擺正在桌面上傾倒的茶杯,重新倒了一杯茶才緩緩說道:“既然救走了,她又怎麼可能會死?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武藝不弱,怎麼可能會讓她死了?”
“那……”穆提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陸令萱嚴肅的表情:“那些人也死了嗎?”
陸令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國,長安。
這段時間宇文達來私宅的次數非常的頻繁,甚至乎每一次用膳都和小憐同堂而坐。漸漸地,剛開始還有些牴觸小憐和宇文達接觸過密的張明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馮管家也似乎明白了什麼對小憐的態度也變得不一樣了。
“你最近怎麼了?”
飯桌上,宇文達貼心的爲魂不守舍的小憐夾了一道菜放到她的碗裡,擔憂的看着她:“這幾日感覺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小憐擡眸平淡的瞟了宇文達一眼,又低下頭用手中的筷子戳着碗中的米飯,沉默不語。
宇文達見她的情緒似乎非常的不好,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雙手交疊撐在飯桌上,淺淺一笑:“是因爲我到現在還沒能完成你拜託的事情,你纔會不開心嗎?”
“不是不是!”
小憐聽到宇文達懷疑是她在怪罪他,連忙擺手正色道:“這是我拜託你的事情,你若是幫我我肯定要感謝你,不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因爲這樣的事情……”
“那是因爲什麼?”
聽宇文達問了,小憐也不打算再隱瞞了。她神色憂愁的擡手按在自己的鎖骨之間,低着眉眼:“阿儼送我的吊墜,不見了。”
張明神色未動的朝小憐這邊看了過來。
“吊墜?”宇文達好奇的挑了挑眉:“你喜歡吊墜?”
小憐搖了搖頭:“只是這吊墜是阿儼送我的,他……他又已經不在了,我就只剩下這個吊墜了。”
“這樣嗎?”
見她似乎真的難過,宇文達有些手足無措。
想了想,他記起自己的府上有一個宇文邕賜給自己的白玉石吊墜,非常的小巧,因爲一直覺得太過女兒氣他纔沒有佩戴過。找到了解決的方法,他眉眼的笑意又緩緩地聚集在一起:“我有一個白玉石的吊墜,那上面也刻着桃花,你若喜歡的話我願意送給你。”
“也?”
下意識的在宇文達的話語中捉到這個字,雖然有些不明白爲什麼忽然對這個字這麼敏感,小憐卻還是感覺到了什麼:“你見過我的吊墜?”
張明瞳孔猛地一收,終於忍不住挪動腳步,轉過身子看向了這邊。
宇文達臉上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僵硬,卻又極快的恢復平常:“你在我這裡住了這麼久,發現你脖子戴着什麼也並不稀奇。再說了,我救下你的時候,你與我同坐一輛馬車時我就已經留意到了。”
宇文達說的不無道理,小憐對自己剛剛的敏感感到抱歉,低下頭尷尬的笑着。
“因爲你這吊墜一看就是木質的,而且一看就是常年碰水卻又沒有曬乾過,我還好奇這樣的東西一直戴在身上其實對身體不好,當時看你雖穿着樸素卻不像凡人家的小姐,還覺得好奇……”宇文達訕訕一笑:“原來,是他送你的。”
宇文達的臉色有些冷漠,小憐忽然覺得這樣的他是她不曾熟悉的。他詭異的笑意讓她漸漸覺得有些不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在看到他嘴邊的笑意時全部堵在了喉間,這樣的他好像忽然築起了屏障將她隔絕開來,有一絲疏離。
“王爺。”
張明走上前來,看着宇文達如夢初醒的正常臉色,輕聲問道:“你看這菜都涼了,可要讓人拿下去熱一熱?”
宇文達擡頭看了張明一眼,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剛剛流露出來的表情會露餡,隨即笑着搖了搖頭。
這桌上的菜他知道才端上來沒有多久,又怎麼可能在瞬息之間就冷去,而他也知道張明是想要藉此讓他拉回思緒,可是他這樣的話語更會讓聰明的她起疑,只是他也覺得沒什麼可介意的。
小憐也感覺到宇文達今天似乎有些不同,而張明剛剛那個問題故意的意味也太過明顯,她覺得可能是最近又有什麼事情讓宇文達感到惆悵。
“你還餓嗎?”將手中的碗筷放下,小憐眸光閃着期待的神色,直勾勾的望着宇文達:“以前聽長恭哥哥說長安也是個好地方,我來長安都這麼久了還沒能出去走走。”說着,她把圓凳往他的方向挪了一些,樂呵呵的笑着:“你今天到私宅來應該是公事忙完了吧?沒忙完也沒有關係,就當給自己休息的時間,不如上集市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