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厚的大裘包裹住小憐微微顫抖的身軀,宇文達心疼的看着她微微蹙眉的面龐,知道她跪在雪地中身子應該是受不了了。大裘的後襬已經被雪水浸溼變得有些沉重,宇文達小心翼翼的將大裘從她的後背上取下交給了一旁站着的下人,然後就着目前的姿勢將她從地上攔腰抱起。
小憐在雪地中跪得膝蓋麻痹,宇文達即便神志清醒,可是蹲的久了腳踝也一樣有些承受不住,抱起她站起身子的時候腳底不穩身形一個踉蹌差點將她拋了出去,她嚇得一把摟緊了他的脖子。
小憐在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動中回過了神,原本在他抱起她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自在,卻沒有想到他跟着她在雪地中待了這麼久也讓他的腳有些承受不住差點把自己拋了出去。
正想要和宇文達說些什麼,擡起眉眼的小憐卻見到對方雙眼正直直的盯着自己,她還有些疑慮是哪裡不妥,眼角也在這一瞬間瞥到了自己摟在他脖子上的雙手,連忙收了回來把雙手藏在自己的懷裡,也不敢再說些什麼的壓低了頭。
宇文達抿脣笑了笑,沒有說話。
才抱着她踏上了大門前的石階,已經有侍女拿了乾爽的大裘出來。他看着侍女把大裘穩穩當當的蓋在自己懷中的人的身上才重新邁開步伐往內院走去。
雖然剛剛的動作有些過於曖昧,可是小憐現在卻並沒有過多的心思去考慮這方面的事情,即便鄭玲瓏剛剛還在跟她說着和這方面有關的事情。
她的眼眶依舊紅紅的,在宇文達抱着她快要回到東廂的時候,她纔開了口:“白雀庵是個什麼地方?”
宇文達低頭看了一眼她紅紅的眼眶,又擡頭目視前方腳步穩健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聲音淡然:“不大也不小,算不上什麼好地方,可是還算清靜。”
“那嫂嫂過去了,會出家嗎?”
宇文達有些無奈的壓了壓眉角,像是覺得她的這個問題有些不合常理,卻還是仔細的向她解釋着:“不會,她帶着一個孩子是不可能出家的。而且就算她走得匆忙,我卻已經派人到白雀庵說過了,那裡的比丘尼也會給她騰出清靜的地方的。”
聽到宇文達的話,小憐這才放下了心:“謝謝。”
宇文達沒有再說些什麼,就這麼抱着她一路往前走。
剛剛他雖然站的遠,鄭玲瓏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到,可是小憐跪下後顫抖着說出的那一番話他卻聽到了不少。雖然他也知道她的心裡一直記着這樣的事情,可是她那樣的性子如果能夠一直這樣裝作什麼都沒有的過下去,她也不是一定會想要回去鄴城的。他知道她這兩年的改變,一個閨中少女卻跑到青樓去觀看青樓女子如何在房事上取悅男子,他也知道她回到鄴城的打算的確要從那個人身上下手了。
不說這麼多年來自己對她的心思到底有多深,即便很淺,也不會有人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自己喜歡的人躺在別人的懷中!
如果不是宇文邕,她又怎麼會忽然變得這麼決絕?
想到自己的兄長,宇文達即便真的生氣,卻也無法真的將這所有的一切都歸咎到他的身上。畢竟她的確一直把這些血海深仇埋在自己的心底、背在自己的身上,雖然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纔會到來,可是她是一定會爲那些死去的人討回公道的……
因爲她說過,只剩下她一個了。
即便心疼也有不甘,他卻只能在一旁看着。
只是,他還是很想問問,她會回來嗎……
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