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許陽卻已經聽明白高緯話中的意思,也知道營帳中發生了什麼,更知道小憐的身份在高緯的眼中已經暴露。他沒有細想,在褚公公臂上的汗毛剛剛觸碰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一把掀開的帳簾,一頭衝了進去。
褚公公驚愕的張大了嘴,聽到營帳內的聲音在蕭許陽衝進去的時候就變得鴉雀無聲,他只好跟在蕭許陽的身後進了營帳,還在心中對蕭許陽進行了一通暗罵。
躺在牀榻上,小憐想要將身子蜷縮起來,無奈高緯如今像一頭暴怒的雄獅,力氣大得讓她發慌。而知道他想要做的事情,她只能一手緊緊地拽住自己的衣袍前襟,另一隻手強硬的抵在他的胸口企圖阻止他再靠近自己,即便這些動作和力道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的作用,就像多此一舉一樣。
小憐躺在牀榻上,衣衫被高緯強硬的褪去了大半,露出了香肩和半片,一手卻還是拼命的拽住自己的衣襟,即便全身已經因爲恐懼和哭意而顫抖,卻仍舊不認輸的與高緯怒紅的雙眼對視着。
蕭許陽忽然闖入營帳內,盛怒中的高緯像是硬生生的被拽了一下。他拉扯着小憐衣袍的手一僵,側眸斜睨着闖入營帳內的不速之客,眼神中彷彿有什麼冷硬的寒冰正在慢慢地將整個營帳包圍起來。
褚公公從未見過高緯這樣的表情,此時早已被嚇得不輕。他根本不敢正眼去看被高緯壓在身下的小憐,只得強自鎮定的忍受着高緯如炬的目光,拽着蕭許陽的手企圖將他帶出營帳。無奈蕭許陽站在營帳內,看着牀榻上發生的事情卻像是腳底被黏住了一樣,無論褚公公再如何使出吃奶的勁去拽他、拉他、他都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神都毫不轉移的一直盯着牀榻的方向。
感覺到高緯因爲蕭許陽的突然出現而愣神,小憐被壓抑了許久的雙腿終於得到了一絲空隙。她將兩條腿和在一起,擡起奮力一踹,將高緯從自己的身上踹開後,看着他微微驚訝的跌坐在牀尾,她立馬站起身子,胡亂的將滑落肩頭的衣衫提起蓋住自己的肩頭下了牀榻。
小憐的身份已經曝光了,她知道如果再留在這裡等着自己的可能會是什麼。高緯生起氣來有些不講理,甚至像是個神志不清的人,她不敢在這個時候還與蕭許陽搭話。她知道,蕭許陽是因爲聽到營帳裡的聲音纔會衝進來的,而他臉上的神情雖然力持平靜,眼眸中卻也有着與高緯一樣的怒意,只是還能夠壓抑着不讓它爆發。
光着腳踩在略顯冰冷的地上,小憐整個人被凍得瑟縮了一下。她回頭瞥了一眼已經皺着眉頭坐直身子怒視着自己的高緯,想着褚公公還沒有完全的回過神,略過蕭許陽的身旁就要直接往營帳外跑去。
從這裡出去後,也許她這一輩子的最後一個轉折點也會隨之到來。她不知道能夠往哪裡去,或者從這裡離開後她究竟能夠跑多遠,可是剛剛高緯的眼神卻讓她害怕,比起當年知道高儼有難之前更爲害怕,那些傷痕好像會生生的將她折磨致死。她害怕再繼續留在這裡,害怕再對着那樣一雙怒意勃然的雙眼。
啪——
腳步一頓,小憐下意識的擡眸先看了一眼也正看向自己的褚公公,才神情微怔的擰回頭去看着拽住自己手腕的蕭許陽。
她的手腕在他炙熱的掌心裡被拽的生疼,可看着他似有怒意的側臉,她卻只能顫顫巍巍的將自己的衣襟攏得更緊,沉默不語。
高緯緩緩地從蕭許陽握住小憐手腕的手上收回目光,站在牀榻前微眯着眼盯着他,營帳內的氣氛霎時間有些壓抑。
小憐知道自己的身份敗露,在看到蕭許陽進來的時候是想着不與他再多做糾纏的,因爲現在這種情況只需要一個眼神也許就會害得他一同被定罪。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會主動伸出手來握住自己的手腕,他這樣站出來的作法讓她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心中又喜又怕。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守在營帳外的侍衛也許還因爲今日彭夫人的死而沒有離開,可她雖然想着從這裡一悶頭跑出去,跑得遠遠的,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跑到什麼地方,可是從營帳出去後,她這幅衣衫不整的樣子必然會落入還留在外頭的所有人眼中,那種感覺更讓她害怕。
可是,她還是不想坐以待斃。
營帳內靜謐了下來。
蕭許陽好似沒有發現高緯這個天子就站在他的面前,拽停了小憐後,微微用力掙開了褚公公拽住他手臂的手,將自己身上驅寒的大衣披到了小憐的身上。小憐感激的攏了攏身上的大衣,他的目光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因爲害怕而顫抖蒼白的嘴脣,按在她肩頭的手雖然在拼命的抑制着怒氣卻還是止不住的微顫。
“呵——”
看着眼前溫情的一刻,高緯低頭沉沉的笑了幾聲,順手將自己身上也有些凌亂的衣袍整理了一下,聲音輕蔑的說:“看來,你們兩個人早就認識了?”
小憐知道自己已經把蕭許陽扯進了這件事情裡,張了張口想要爲他開脫,卻被他一手捂在了嘴上阻擋了她即將要開口說的話。只聽他聲音輕緩的開口,好像在說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語調中也全然沒有往日裡對天子的敬畏:“不管我什麼時候認識她,遇到剛剛那樣的情況我也會護她。”
蕭許陽說的十分嚴肅,高緯卻在他的話中莫名的聽到了一股曖昧。他的眉頭微蹙,好不容易佯裝着壓下去的怒意又蹭蹭的爬了上來:“你護她?你憑什麼護她?”
蕭許陽沒有說話。
小憐有些緊張,不經意對上高緯的目光,她又有些慌張的躲開了。
她不知道再這樣僵持下去高緯的怒意會達到怎樣的一個程度。到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過來,覺得自己之前想的那些能夠安然離開鄴城的想法太過膚淺。她總以爲自己離開鄴城的時候是周軍大破鄴城城門的時候,卻總是刻意的去忽略、刻意的不去提醒自己,如果有一的身份先曝光被高緯知道,她又是否能夠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