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清淺都沒有出過房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那裡,也不清楚到底九爺到底去了哪裡,自從那日他走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吃點東西吧,你這樣只會傷了自己的身體,划不來的。”柔兒端着不少糕點放在桌上。
“謝謝你,我不餓。”清淺笑着看了眼柔兒,人如其名,柔兒不管做什麼都很是溫柔,“你知道九爺去哪裡了嗎?”
“噓…”柔兒按住了清淺的雙脣,“這樣的話可千萬別讓人聽了去,爺的行蹤不是我們能夠打聽的。”
“可是我找他有事,柔兒,他什麼時候回來?”清淺握住柔兒的手指,焦急的說道,“你告訴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柔兒搖了搖頭,“這個不是我們該知道的。”說完便不願再待下去了。
“這裡是哪裡?”清淺站起身衝着柔兒問道,“至少你要告訴我這個。”
“雲莊。”柔兒回頭對着清淺一笑,“若是無聊了便出去走走吧。”
柔兒走了之後,清淺在房中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糕點,清淺想起了柔兒剛纔說過的那話,便提起裙裾,走了出去。
清淺對雲莊沒有多大的記憶,只記得那日來的匆忙也沒有過多的觀察雲莊的一草一木,倒是在最深處那個地方卻是寸草不生,看上去極爲荒蕪。
這個府中充滿了許多的秘密,連九爺自身都帶着衆多的秘密。
清淺低着頭走過花園,看到身邊來走過的婢女,她都不敢問他們,柔兒的警告時刻在她的耳邊縈繞着。
雲莊的大門口,清淺獨身站在階梯下,守望着道路的兩旁,微風帶過地上的塵土沾染了清淺潔白紗裙的裙裾。
雙眼放去,道路兩側盡是些走動的行人,清淺望着他們忙碌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清風堂距離雲莊不過百米之遠,可她卻找不到回去的理由。
回頭望了望,高掛在橫樑之上的牌匾闖入清淺的視線,最後,她還是暗自做了決心。
翩然轉身,映入眼底的是那一抹黑色的衣襬,順着衣襬而上,清淺看到的是九爺那波瀾不驚的神情。她不知道他是何時出現的,更不知他在那裡望了自己有多久。
與一襲黑衣相照應的是纏滿白色紗布的右手,鮮血似乎隨時都會流下來。
“九爺…”清淺低下頭來,不願看到他,可低頭的瞬間,那白色的紗布映入她的眼簾,她的心隱隱糾痛,“再不回去,堂主要擔心了。”
九爺看着清淺久久沒有動靜,她在他眼中是這麼的卑微,他走上前去用那隻完好無損的左手輕捏擡起清淺的下顎,“你很怕我?”
清淺的雙眸閃動着一絲精光,的確如他所說,她怕看到他,紫衣悲慘的結局如今還在她的腦海中翻騰着,清淺苦澀的笑了笑,隨即搖搖頭,“九爺是清淺的主子,哪有奴才直視主子的道理,何況清淺還是待罪之身。”
“從今日起你就留在我身邊吧。”九爺放開清淺的下巴,不容她反對的語氣,“出了清風堂,你不再是清淺,而是司顏若,顏若…這個名字很美。”
“什麼?”清淺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九爺。
清淺這個名字是當初紫衣替她取的,那年冬天,清淺剛回到清風堂的第二日,袁紫衣便帶着她去了蘭若齋。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呀?”紫衣半彎腰看着坐在湖邊一動不動的清淺。
“……”清淺沒有反應,直視自顧自的撿起地上的小碎石,一顆顆擲入湖中,泛起點點漣漪。
“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清淺輕輕的搖了搖頭。
“以後你就叫清淺吧,當初我那剛出生的妹妹也叫這個名字,可惜沒過多久她卻死了。這個名字你可喜歡?”紫衣的眸中有着淡淡的憂愁。
“恩。”清淺點點頭,其實叫什麼都是無所謂的,她的人生早已千瘡百孔。
從那以後,所有人都喚她清淺,“司顏若”這個名字她只是記在心頭而已。
那日宣室中的洛亦寒是這些年來第一個喚她真名的人,她以爲曾經不需要的卻總在無形間被取代。
“司顏若?”清淺陌生的脫口而出,“似乎很久了,久的連我都快要忘記了。”
“以後就用真名吧,亦寒和慕澤已經去清風堂接手一切了,你可以放心。”九爺繞過清淺的身子朝着大門走去。
“你難道忘記了嗎?”清淺沒有回過頭,極爲清晰的從口中說出,“我是恨你的。”
“你該恨的不是我…”九爺欲言而止,他不想讓清淺知道當日的情形,更不想去破壞紫衣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只是將右手緩緩的擡至眼前,“你恨我,又怎麼會替我包紮呢?
清淺抿緊雙脣不語,餘光卻看到了九爺走入府門的身影。
回去的路已經被塵土所瀰漫,清淺看着那條無盡的道路,還是狠心的不去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