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貴妃娘娘與皇上大婚之後,皇上尚不算虧待了她,每個月總是有幾天宿在她那裡的,不算多也不算少,不算三千寵愛如一身,可也比那一年到頭見不到皇上幾次的低等嬪妃好得太多了!
還好的是,她的生命之中尚有寄託,她從小的願望就是學武,因而對於受不受寵倒沒有看得很重,如果皇上不召待寢,就躲在一邊練功,而我,也有了很多的空餘時間到皇宮的藏書閣翻看古籍,原本那些個妃嬪在宮宴之上看到司徒娘娘的大作,還以爲後宮之中會有一翻大的動作,豈知卻沒有了消息,皇上還是寵愛着嫺妃,沒有對這個司徒娘娘有特別的舉動,紫寧宮也就門前冷落鞍馬稀了。
雖然這樣,可司徒還是被太后娘娘給掂記上了,我估計,太后想把司徒陪養成對付嫺妃的最佳利器。看來這嫺妃娘娘在宮中確實樹敵夠多的。
這不,我到外面逛了一圈回來,就聽到太后宮中的總管李公公來宣旨,宣司徒到太后宮中相見呢。我自然也得跟着去了。誰讓咱是尚儀呢,哎……
太后壽寧宮中,太后娘娘還是那樣一幅閉目養神,阿彌陀佛的樣子,見我們進去,示意旁邊的太監搬了張凳子過來,我一看,這老太后對司徒肯定抱了極大的希望,要不然,也不會打破從來不讓人坐的規矩,反而讓司徒坐了。
司徒明珠向太后行了大禮之後,坐在用鋪滿金線織就的織錦的凳子上恭恭敬敬,擺足了乖媳婦的譜。
太后閉着雙眼,我正想着,她有什麼話要向司徒說呢,可等了半天,她也不出聲,等得我站在司徒身後,差點打了一個呵欠……
她這才慢吞吞的道:“宮內生活,還習慣吧?”
我正處於迷糊階段,差點以爲她這話是朝空氣說的,聽到司徒答道:“回太后娘娘,一切尚好。”
太后又道:“你來宮中時日尚淺,如覺寂寞,多來走動走動,陪陪我這老太婆……”
我用眼角餘光望了望太后保養得宜的面孔,豔麗依舊,就稱自己老太婆了,哎,傷悲了一陣,又想,太后看來真的挺看重司徒的,不管她是爲了司徒大將軍,還是爲了皇上,看來,司徒雖然不受寵,有了太后的看重,在宮內的日子看來應該挺舒服的。
司徒唯唯稱是……
太后道:“皇上近幾年,選妃衆多,你素有嫺良淑德之名,你在皇上面前,可要多勸着點,一切要以國事爲重啊。”
我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這太后可真有趣,不喜歡皇上選妃吧,自己不勸,反而要兒媳婦去勸,能勸得了嗎?
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個故事,講的是古代一個皇上荒淫無道,選妃無數,這一年,他又要選美女入宮,衆多大臣勸之無效,最後老臣相出面了,只說了一句話,皇上立刻停止了選妃,他說:“皇上,鐵棒也會磨成針,您可要當心啊!”
我心裡暗道,難道,要司徒去這麼勸?我望了坐在上位的太后一眼,不由在心底笑了。
太后端坐在鳳椅之上,望着坐在恩賜錦緞鋪就的椅凳上的司徒娘娘,心想,聽說大將軍之女驚才絕豔,素有才女之名,可今個兒見了,卻也不怎麼樣,木木訥訥的……
太后又微閉了雙眼,她忽有感覺,感道一道目光如利箭一般的掃向她,她在宮中良久,感覺自然變得敏銳無比,她倏地睜開雙眼,卻還是隻看到眼前端端正正的坐着得有點木訥的司徒貴妃娘娘,與站在她身後那位面容平凡的女官,她望了望兩人,想知道是誰有如此敏利的目光,誓無豈憚,無所顧忌,但她卻只看到司徒貴妃娘娘恭敬的面孔,她身後的女官嘴角帶着一絲微笑,想來,正走神兒呢……
太后暗想:這一對主僕,看來一個木訥,一個不諳世事,是不是找錯了人兒?也許,看看再說吧,宮裡頭的其它妃嬪如被太后瞧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心機或手段向她表露呢,最起碼,也會向她表示一下決心的,可這司徒娘娘倒有些特別,只管答應着,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到底是將軍之女。
太后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一個摸不透想法的人,也就是無法控制的人,她又怎麼能把重要的事交託於她呢?
太后恩賜了司徒娘娘一盒精美無比的點心之後,有些意興瀾珊的讓她們謝恩後退下了。
我與司徒娘娘退下後,由於紫寧宮離不了多遠,司徒想去花園轉一轉,於是兩人摒退了跟在後面那幾個小宮女之後,來到花園之中,這個時候,我正想着那個勸說皇上不選妃的故事呢,越想越覺得好笑,現在沒有太后在上面看着,不由得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司徒轉過頭來望了我一眼,知道我經常發神經,也沒理睬我……
我有一樣不好,有時候笑完了,時隔良久,回過神兒來,又笑起聲來,時不時把人嚇一大跳。
就這樣,我與司徒娘娘走在小拱橋之上,我又開始笑了,而且聲音特別大,把司徒娘娘嚇了一個躡趄,她實在忍不住了,皺着眉頭問我:“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爲什麼那麼高興,又笑些什麼?”
我連比帶劃的把這個故事講給她聽,剛開始,她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呢,到後來弄懂之後,臉兒紅紅的,想罵又罵不出口,想訓呢又不好意思訓,呆着呆着,竟也哈哈大笑起來,而且笑得直不起腰,邊笑邊道:“你呀,你呀,你還是個黃花閨女呢,滿腦子這些東西,看你以後怎嫁得出去?”
我不以爲然的反駁她道:“怎麼,想一想而已,都不行嗎?”
司徒無可奈何,道:“你的臉皮可真厚……”
我正要反脣相譏,她忽然道:“是誰,躲在那裡,快出來……”
只見一個魁梧的身形從花影之中走了出來,身着侍衛服裝,我一看他所着服裝,就知道是宮中侍衛,官銜兒還挺高的,起碼有五品以上,比我高了不知多少品。
我看見他面若寒冰一塊,長得劍眉朗目,體態不凡,但眼中神色複雜,知道他肯定聽到了我與司徒娘娘的談話,不由得想,這皇宮中,黑暗角落簡直太多了,隨便一個地方就能躲一個人,而且還是我與司徒講帶色兒的笑話的時候,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他恭恭敬敬的向司徒娘娘行了一個禮,自己報上家門,原來,他真是宮中侍衛,而且是御前帶刀待衛,複姓明月,單名一個海字。
我不由得想到,嫺妃娘娘的閨名爲明月江,難道,他與嫺妃娘娘有什麼關係?
我當然不會當面問他,事後,問一問宮中比較八卦的老人比如王公公,就行了……
我還是比較佩服司徒的,她彷彿不知道這名明月侍衛聽了自己與手下女官不雅的言談,保持着極爲完美的笑容要他平身,而且噓寒問暖,簡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子侄輩一樣,這位明月海侍衛臉色終於從類似爲震驚的表情中恢復了正常,非常有禮的退下了。
雖然有了這麼一個插曲,可依然減滅不了司徒的遊興,我倒是再也不敢胡說八道,心想,要不冷小丁從花叢裡鑽出來一個皇上,那可就完了,雖然這個時辰機會不大,可怎麼也應該防備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