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心裡頭對着李善長生出一絲埋怨來,朱元璋沒有想到李善長居然連楚流煙的幾句言辭都抵擋不住,敗退了下來,反而轉過來幫着楚流煙一同來說服自己釋放徐達出來。
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朱元璋在心底暗自詆譭了李善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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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長自知有些辜負了朱元璋的所託,也不敢望着朱元璋,只是唯唯的退到了一旁,不再開口說話。
楚流煙心知這些吳國公心裡頭定然實在權衡眼下的局勢,想要知道若是不將徐達釋放出來,讓徐達重掌舊部迎擊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的話,自己這邊到底還有幾成的勝算,或者說是還能夠抵抗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多久時間。
楚流煙也不開口多說什麼,想要留給吳國公朱元璋好好的想明白利弊,推己及人的想一想,若是吳國公朱元璋不如此行事,恐怕日後就不能守住應天城了。
關於這一點,吳國公朱元璋也是心知肚明的,應爲眼下的情勢是自己手下最能夠打仗的將領常遇春將軍和湯和將軍也都抵禦不住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那麼自然也就沒有法子繼續抵禦漢軍越來越威猛的攻勢了。
倘若前方失守,最有可能的事情自然是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突破了應天軍隊的防線,攻打到了應天城之下,到了那個時候,防衛薄弱的應天城很有可能會玉石俱焚,到了那個時候,應天城中的軍民都難逃覆滅的下場,朱元璋自然是不會允許這樣子的情形發生了。
不過朱元璋心中依然在憂心一件事情,那就是應天城外的數十萬之衆的滁州兵馬到底會不會叛亂,若是真的將徐達給釋放了出來,到底會發生什麼樣子的情形,朱元璋心中還是毫無把握。
倘若滁州將領一怒之下,投靠了漢王陳友諒麾下,反過來和對方聯手,反戈一擊,事情可就不妙了。
應天城已然抽調了大部分的精銳跟隨常遇春將軍和湯和將軍抗擊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去了,留下來的防守大多是些老弱殘兵,根本就沒有辦法抵禦得住滁州兵馬和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的漢軍的聯手一擊。
這一點的見識,朱元璋還是有的,朱元璋最爲擔心的還是此事。
不過無論如何,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抵禦住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對於常遇春和湯和的攻擊,若是常遇春和湯和兩位將軍戰敗歸來,逃入城中,那麼整座應天城之中的軍民只好坐以待斃了。
看透了這一點,朱元璋也覺得不得不考慮釋放徐達之事,常遇春倘若戰敗,必然對於軍中的士氣是一大打擊。
不管這麼說,這些年來常遇春跟着自己南征北戰,打過了不好硬仗血戰,可是幾乎沒有嘗過敗績,以至於後來敵軍一旦看見了常遇春的旗幟,便望風披靡,潰敗逃散。
常遇春大將軍常勝將軍的名號也是在一次次血與火的戰鬥之中,越叫越響亮,最後幾乎成了應天軍中一個不可戰勝的標誌性的人物。
更爲可怕的是常遇春不但作戰勇猛,而且有殺降的嗜好,接連坑殺了許多敵軍,使得敵軍一聞常遇春的名號就如聽聞了惡魔的名號一般,顫慄不已,恐懼異常。
如此一來,常遇春自然是威名遠播了。也有不服之人打上門來,不過在和常遇春率領的軍隊戰過之後,自然也就心服口服了。
常遇春的名頭越來越響,自然很快就蓋過了應天軍中的徐達將領。
不過軍中依然還是有人可以與常遇春抗衡,徐達智略深遠,帶兵作戰也頗有一套,麾下的將士也皆爲出色,每每遇到戰陣,無不出奇制勝。
軍中之人若是投到了常遇春的部下,雖然是拼死力戰,也能博取功名,不過終究要看個人的本事。
若是投到了徐達將軍的麾下,只要聽從了徐達將軍的命令,就可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而且還不必時時刻刻的拼命,在戰陣中傷亡的機率也小了很多。
是以許多將士都傾心希望能夠轉到徐達將軍的麾下,非但沒有性命之憂,而且立功還快,如此絕妙的事情,又有哪個當兵的不會心動。
就這樣,徐達麾下劇集了大量的將士,許多人都是仰慕徐達的威名而來投靠的。
徐達果然厲害,也不分彼此,對於來投靠之人全數接納,不過接納收留之後,接下來這些人要面對的可是不一般的嚴格的訓練了。
關於這一點,朱元璋也是深有體會的。
又一次朱元璋帶着麾下的數萬將士連夜兼程的急行軍,來到了一處山谷之中,朱元璋登臺訓話,結果半途之中下起了瓢潑大雨,許多應天將領的麾下的將士都扛不住,抖索個不停,唯有徐達一部的衆多將士,毫無異樣,面色如常的在瓢潑大雨之中,面不改色的聆聽完了朱元璋的訓話。
對於那件事情,朱元璋心中記憶猶深,也是深爲歎服。
朱元璋沒有想到徐達居然有如此的手段,居然能夠將麾下的將士練成了一支鐵軍一般。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朱元璋對於徐達的猜忌也是從那一次的山谷訓話之中,徐達麾下的將士的卓越不凡的表現上開始的。
朱元璋很是忌諱這種事情,深恐日後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派徐達去滁州執行謀害小明王韓林兒之事,雖然是旁人的提議,可是朱元璋心中也是有自己的特別的用心,想要接着這個機會好好的將徐達給收拾一頓,折辱一下徐達,若是有可能的話,不妨除去這個極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應天將領。
哪怕是親兄弟,面對這權勢和利益的爭奪之時,朱元璋自然是不希望身邊出來一個威脅到自己的權勢的強力人物,不管此人跟自己的交情有多麼的深。
權勢就如醇酒一般,朱元璋越是沉湎其中,逾是能夠體。味(爲了和諧)的到其間的醇香和迷人之處。
有人說權勢如老虎,終有一天醉心於權勢之人總會被權勢給吞沒了。
朱元璋聽得了這番話之後,在心頭確是不以爲然。就算權勢是老虎,朱元璋也有法子剝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將骨頭取出來,炮製出一罈子美酒出來。
自從做了吳國公之後,朱元璋對於權力的企圖心就、愈發的強烈了。
不管是徐達還是小明王韓林兒或者漢王陳友諒之類的其他任何人,朱元璋絕對不允許其他人在自己登陸頂峰的道路上,成爲一塊絆腳石。
哪怕這些人真的成了朱元璋登臨大寶的道路上的絆腳石,朱元璋也會將他們一個一個都變成墊腳石,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楚流煙雖然對於朱元璋的性情的變化有所覺察,可是卻根本沒有想到強烈的權欲的企圖心早就已然將朱元璋蛻變成另外的一個人了。
若是楚流煙當日已然知道了這些事情,定然是不會讓徐達聽從朱元璋的吩咐,前往應天去行那件非常之事的。
從今而後,恐怕再也無人能夠如此瞭解朱元璋的心事。
朱元璋蛻變的太厲害了,這麼多年的血與火的歷練,早就讓吳國公朱元璋心裡頭殘存的那顆柔軟的仁義之心變得堅硬異常。
朱元璋早就已然不是楚流煙原先的心目的那個吳國公朱元璋了。
吳國公朱元璋的心猶如幽深的石井一般,已然不是楚流煙可是揣測和明辨清楚的了。
不過這些事情楚流煙依然沒有覺察出來,還是將此時的朱元璋當成是自己最初認識的朱元璋,不過只是覺得朱元璋有時候變得不擇手段,那也是權宜之策。
在楚流煙的心目中,一直以爲朱元璋依然是打小認識的那個雖然有時候有些蠻狠無理,可是不乏仁義之心的青皮小無賴。
楚流煙有些動情的對着朱元璋勸誡道:“吳國公,再怎麼說,徐達將軍都是你的異姓兄弟,若是吳國公真的想要殺了徐達將軍,恐怕軍中不少的將領都會寒心不已的。”
朱元璋擡頭看了楚流煙一眼,緩緩的開口說道:“楚軍師,眼下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不是本國公想要處置徐達將軍,只是如今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也然攻到了應天城外。應天的軍隊不容有絲毫的閃失,一旦出現了什麼破綻或者漏洞,那麼極有可能我等尚且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讓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的攻打了應天城裡頭。”
楚流煙愣了一愣,對着朱元璋追問道:“吳國公所言的究竟是何事,楚流煙愚鈍,不能明白吳國公言及之事究竟是何事。”
朱元璋笑了笑說道:“本來此事本國公是不願意和楚軍師明說的,不過既然楚軍師執意要問,那麼本國公也只好將實情相告了。不瞞楚軍師,上次我和滁州的連城訣將軍商議徐達將軍之後,連城訣將軍發來密函說只要本國公將徐達將軍處決之後,滁州的數十萬的兵馬馬上就向本國公投誠。”
楚流煙連忙追問道:“若是吳國公不答應這個條件,滁州兵馬又將如何。”
朱元璋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滁州兵馬聯名發給本國公的秘紮上說,若是本國公無意行此,那麼日後就與滁州兵馬兩不相欠,恩斷義絕。從今往後,滁州兵馬就退避滁州,絕對不會出手援助應天。而且信札中還說什麼良禽擇木而棲,滁州兵馬的在觀望情勢之後,自然會決定日後的歸屬。”
“真是豈有此理。這些滁州的兵蠻子實在是太可惡了,這不是落井下石麼。”好脾氣的楚流煙不由勃然大怒的說道,雖然楚流煙對於滁州的將領是否有此一封秘扎還是有些懷疑,不過既然是朱元璋親口所說,自然也就無可懷疑了。
朱元璋一聽楚流煙的忿然的話語,又瞅了瞅楚流煙的面色,已然知道自己方纔拋出的試探已然奏效了,便在一旁附和着說了一聲道:“這正是本國公猶豫不決的地方,徐達將軍是我的好兄弟,可是應天城的諸多軍民的性命也系與本國公一人身上。倘若滁州的兵馬悍然不顧,非但不幫着我等抵禦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的,而且投靠了漢王陳友諒,到了那個時侯,就算本國公有個三頭六臂,也沒有法子抵抗得住兩路大軍的前後夾擊,如此的情勢本國公自然要好好的考慮清楚,否則的話,則置應天城內外如此衆多的軍民性命於何地。”
說道這裡,吳國公朱元璋不由垂下眼來,滴落下幾顆滾圓的淚珠子來。
“本國公也是逼不得已,也不知道楚軍師和軍中的諸位將士是否能夠了解本國公的苦衷和隱痛。”
吳國公朱元璋的話語愈加的低沉,聽聞了這番言辭的楚流煙和徐達將軍麾下的將領們心中也是悱惻不堪。
這等重大的責任和苦衷落到了一個人身上,自然是極爲難以承受的。
楚流煙自然心中也是極爲震驚,她沒有想到滁州的將領看似愚鈍不堪,可是做起事情來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如此的秘扎簡直就是徐達將軍的催命符,幸而吳國公朱元璋依然保持這心境的清明,還沒有下定決心到底如何行事。
否則的話,說不定徐達早就被吳國公下令斬首示衆了,徐達的頭顱也被朱元璋送到滁州將士的營盤裡頭,送與滁州數十萬的將士祭奠小明王韓林兒的在天之靈去了。
楚流煙暗自慶幸,幸而趕到前頭,如今朱元璋將此事和盤托出,起碼說明朱元璋想要好好的和自己商議一下此事。
這也說明,朱元璋心中尚且猶豫,還沒有拿定主意。
不管事情到底如何,起碼徐達的性命眼下還是無憂的,自己也可以設法說動吳國公朱元璋將徐達將軍和釋放出來。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如何抵禦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的攻擊,楚流煙想到了此事,忽然心中產生了一個念頭。
隨同楚流煙一同過來的徐達麾下的將領聽聞另外吳國公朱元璋說出這番言辭之後,也覺得滁州將領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非但是乘人之危威逼吳國公,而且還有叛亂的意思。
滁州兵馬如此不識擡舉,徐達麾下的將領自然是極爲氣憤。
徐達麾下的將領對於上次滁州將領前來搗亂事情也是記憶猶新。
幾個徐達麾下的比較性急的將領忍不住了,便開口嚷嚷道:“滁州將領不都是劉福通的屬下麼,劉將軍是何等的豪傑,這麼手下出了這些人才,實在是讓人唾棄。”一個將領率先開口說道。
“沒錯,滁州將領這些年來自從上年被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大敗了,龜縮在城裡頭,還是我等跟隨着徐達將軍前去解的圍,沒有想到這些王八羔子,根本就沒安什麼好心,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說,如今對於他們的救命恩人徐達將軍拔刀相向,實在是可惱可恨,早知今日,當初老子就不必如此拼命的去救這些不義之徒了。”
這個將領方纔將話說往,就有人接口說道:“當時漢王陳友諒麾下的漢軍攻擊的如此厲害,若是沒有我等的救援,恐怕這些滁州將領早就去見閻王了,如何能夠在應天城外頭耀武揚威,說起來救援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實在是做錯了。若是有後悔藥可賣,老子絕對不會去救這些忘恩負義的王八羔子。”
徐達麾下的將領紛紛開始在吳國公朱元璋的府邸裡頭的簽押房中聲討起滁州將領來了,一些立在外頭的侍衛卻極爲擔心,生怕這些不知好歹的勇武的將領們會對吳國公朱元璋不利。
不過聽了一陣,這些人的矛頭無一不是針對着滁州將領,沒有一個人口中有對於吳國公的不敬之詞。
屋子外頭的一衆侍衛無不鬆了一口氣,只要這些人不會對吳國公不利,那麼也就由着他們好了,侍衛的任務只是保護吳國公的周全,其餘的事情侍衛是管不到的,也沒有那個能力去管。
其實徐達麾下的將領均以爲吳國公朱元璋是被逼無奈,所以都沒有怪罪吳國公的意思,只是覺得那些滁州的將領實在是太不堪了,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對着朱元璋施加了這麼多壓力。
實在是人神共憤的事情,徐達麾下的將領無不對着滁州將領心中抱有怨氣。
不管如何,朱元璋只是靜靜的聽着,心中明白徐達麾下的將領對於自己並無一絲一毫的不滿之意,上次這些人抗命不從的事情從今日看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味,只是單純的想要救出徐達將軍而已。
既然這些將領心中是這般的想法,倒也是極爲容易控制和感化的,朱元璋心中一喜,這些徐達麾下的將領可是軍中最爲厲害的戰力,若是失去這些將領,恐怕應天軍隊的戰鬥力非要大打折扣不可。
只要徐達麾下的衆多將領不是蓄意叛逆,抗命不從,那麼也就不必當心這些人會對自己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