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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連天,餓殍路旁,斷壁殘垣,哀聲不絕於耳。
身穿袞紱的風靖胤背手站在那裡,冷眼看着一帳子的人,他禮服上繡着的半青半黑的花紋,此刻看起來,更顯得凝重。
“啓稟王上,現在婆羅國,薩爾國已經投降,降書已經送到了都城,等您回去過目。此外,白國跟加侖國都持觀望態度,粟特國好像有意跟女國聯合。”
聽白孽說完了這些.風靖胤眉頭不皺,面無表情地說道,“粟特國跟女國距離大月國最遠,他們之間一直互通有無,看到別的國家相繼滅亡,估計是防微杜漸,所以要做提前準備。至於白國跟加侖國.都是夜郎自大,暫且不動他們。”
“可是,我們要捨近求遠,先去女國跟粟特國那裡?”白孽提出了質疑,“本來.如果按照實力跟路途上,我們應該先滅了白國跟加侖國的,雖然勝算還需斟酌。”
“如果我動了白國,加侖國一定知道我遲早會對他們動手,而且,我也知道他們兩國素來不和,或許我們還有更輕鬆的方式。此外,我捨近求遠去女國跟粟特那裡,白國跟加侖國或許會繼續持觀望態度1因爲我出師才因,如果他們繼續自大.亥許問鼎之事,拈日可待。”
風靖胤的一席話,衆人都沒了異議。因爲這確實是實情,雖然如今的大月國是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但是也不可以同時跟諸多國家爲敵。
所以,就要應用一些策略,最終達到蠶食所有國家的目的。
衆人領命後,紛紛跟風靖胤告退,帳子裡面此時只剩下了風靖胤跟白孽。他們剛剛戰勝了婆羅國,準備班師回國了。
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陽穴.風靖胤能微閉着眼晴,說道,“琉璃苑的修建工程如何了?”
白孽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胤,現在是戰事連天,本來百姓中都有了怨懟,你爲何偏偏在此時,執意修建琉璃苑呢?”
“何時會修建好?”風靖胤沒有回答白孽的話,眼晴還是微微閉着.他已經連續幾日沒有好好休息了。其實,戰事到沒有那麼緊迫,因爲無論是婆羅國還是薩爾國,都不足爲患.真正難以攻克的是剩下幾個國家。
可是,自打將軍府發生了那一幕後,他醒過來,看着已經化作一片狼籍的將軍府,徹底傻了。
他失去丫頭了,他就這麼失去丫頭了,他到底做錯了什麼?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生性孤絕的風靖胤卻沒有法乎表現出來,直到這個時候,風靖胤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個這麼可悲的人,有痛不能說,有淚不能流,甚至,甚至失去了關若璃,他都不能讓別人知道.心已經隨着她丟了的事實。
白孽有點爲難地扶了扶額頭,說道,“胤,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若璃小姐了,你不要繼續這麼執着了。你修建了琉璃苑又能如何,能夠留得住若璃小姐的芳魂麼?”
啪啦一聲,桌子上的茶碗掉落在她上。茶碗的質地很好,竟然沒有符破,但是那茶卻灑了一拖,在地上冒着騰騰的蒸汽。
“丫頭沒有死,她也不會死。丫頭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現在,將軍府沒了,我要建起一座琉璃苑,等着丫頭回家。”
白孽看了看地上的水跡.聽了風靖胤的話後,無奈地直搖頭。當初書房起火,本來火勢不大,但是詭異的是,任何人都無法衝進去,那些人衝到半路不是被飛來的帶火的木樁砸傷,要麼,就是站在大火跟前,怎麼都不敢進去。
當時,如果不是墨影他們死命攔着風靖胤,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大火吞噬了書房後,竟然火勢蔓延起來,衆人開始救火的時候,大火已經連續吞噬了許多地方。這個時候的將軍府亂作了一團,墨影紅雀等人只好看住風靖胤,同時,讓其他的侍衛兵去救火。
可是昔日輝煌的將軍府,到底還是變成了殘垣斷壁,當初的綠蔭草地,當初的豔麗花圃,如今都成了一片灰白的狼藉。下人們逃的逃,散的散,就是大夫人那些人也都不知道了去向。只剩下,年邁的康叔,帶着兩個小廝,依舊守在破敗的將軍府,久久不肯離去。
“孽,明日起早,你帶着軍隊回都城.我想先回青山小築去。”
“……”
“我已經決定了。”
風靖胤起身,換掉了身上的袞紱,赤裸的後背上,舊疤上又添了新痕。有些.是以前替風靖麟賣命的時候,留下的傷痕。沒有辦法,那個時候的他只能聽從風靖麟的命令,想要活命,想要有一天能夠揚眉吐氣,他只有以死來拼。
白孽.墨影,紅雀,藍魔的相助,除了是同門外,他們看到風靖麟這麼拼命,心中微震。尤其是白孽.他跟風靖胤當初一起在山上無憂無慮的日子,已經遠去了,當他看到了那次從戰場中歸來,渾身是血,但是還得回都城給風靖麟覆命的風靖胤的時候,白(看不清) 決定下山幫助風靖胤。
那是一次十分慘烈的戰爭,邊防有一股子小野蠻民族襲擊大月國百姓,恰好那個時候風靖胤在附近.風靖麟就令人傳書,讓他帶兵去應戰。那一場戰役,大月國勝了,野蠻民族只剩下了一些部從.頓作鳥散。可是同時,大月國這邊也付出了很大的代階,風靖胤的兵力已經不剩下兩成了。
那個時候,白孽給風靖胤療傷,問他爲何這麼拼命的時候,風靖胤竟然還能笑出聲來,他悲慼地對白孽說過,我懂事後,竟然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了,後來,竟然連相依爲命的妹妹也沒有了。命運告訴我,我只能抗爭,跟天鬥,跟地鬥,跟人鬥,我要爭取擁有我本應該擁有的一切。
收回記憶,白孽看着風靖胤已經換好了夜行衣,雖然疲憊,但是卻執意離開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嘆氣。
風靖胤跨上駿馬,一勒疆繩.身影就隱沒在了黑暗之中。風在耳邊呼呼地響,心中卻是一種漫無邊際的空白。風靖胤本以爲,現在的他有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他有能力迴應當初丫頭的希冀了.可是爲什麼.事情的結果竟然是這樣子?
當初關若璃醒來的時候,她深深地凝視着眼前的風靖胤,然後口中說了那個字,胤。剎那間.風靖胤心中爲恫,她那個時候不應該認識自己的,但是,卻爲何會這樣呢?
每一次跟丫頭在一起的時候.風靖胤纔會感覺到,自己還是那個會生氣,會大笑,心中有微微的人,而不是那個處心積慮的九王爺,更不是後來高居王位的王上。所以,即使每日朝事很累很累,他都要來到將軍府的琉璃苑那,或者聽着丫頭跟丫鬟婆子們說話,或者只是靜靜地凝望着.心裡面也十分舒坦。
風靖胤以爲,忙完了戰事後,他要將丫頭迎娶進王宮,讓她不再流離失所,讓她有一個安全的地方休養生息,可是,終究人算不如天算了。
白色的駿馬在岔路口那裡,略微掉轉了方向,繼續朝都城而去。
然後,才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從北邊走來了兩個人。兩個人都略顯疫些,尤其是最矮的那個少年,面目白暫,身子極弱,彷彿一陣風就能夠將‘他’吹走一般。
“錦遙,現在黑白兩道的人竟然都在追殺你!”這兩個人正是景寒跟餘錦遙。關景寒皺眉說道,他當然不知道這是爲了什麼。
錦遙清楚,這些人應該是爲了雪琉璃吧。
可是,雪琉璃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惹得這些人趨之若鶩呢?錦遙想到,那日暮婆婆跟那些人好像說了什麼琉璃聖石的事特,心中的不安漸浙擴大,說道,“景寒,你可知道什麼是琉璃聖石?”
“我倒是聽聞一些,不過我一直以爲那是江湖傳說而已。”
“說來聽聽。”
景寒點頭,努力想了想,說道,“傳說有一種七彩的琉璃聖石,是天神遺落在人間的聖物,得到此聖物的人.能夠上天入地,傲視羣雄。
然後,亂世七國的先祖,爲了避免有人拿到這個聖石,所以用全天下最鋒利的鳳吟寶劍,將琉璃聖石劈開,詭異的是,琉璃聖石竟然分作了七塊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琉璃石,由各個國家保管,而鳳冷寶劍也因爲琉璃聖石的重創而毀了劍身。”
“可是後來,誰也沒有見過那些琉璃石,而且各國一直以來相安無事,所以那些個關於琉璃聖石的傳說,也越來越淡了。不過,現如今大月國的王上東征西戰,大有一統天下的氣勢,所以也有人說,亂世始而琉璃出,也不知道真假了。”
景寒說了許多,他突然看到錦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突然說道,“錦逞,難道,黑白兩道的人追殺你,跟琉璃聖石有關係?”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錦遙的身上,好像就有了這麼一塊琉璃石。
她虛弱地扶了扶額頭,感覺自己以後的日子,應該會很難過吧?如果,如果關於琉璃聖石的傳說是真的話。
本想咱忘於江湖,但是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牽扯進來。現在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離開這裡了。
“都是傳說而巳吧。”錦遙這麼說,或許在努力地說服自己。但是她比誰都清楚,脖子上掛着的雪琉璃,是怎麼樣子的偶爾發出那些微妙但是很詭異的力量。再者,當初她能夠穿越到這裡,用了關若璃的身體,難道,當時是雪琉璃發生了效果,而讓她移魂了嗎?
如果移魂的事情不能夠確定什麼,那她在那場詭異的大火中.竟然能夠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難道也是湊巧嗎?
用手扶住胸口,餘錦遙感覺很無奈。看到錦遙不說話,景寒關切地說道,“錦遙,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到份害的。雖然我的武功一般,但是我會盡全力保護你。”
“景寒,你會因此惹禍上身的啊!”錦遙擔憂地說道。
關景寒伸出手來,握住了錦遙的小手,他很高興,這(看不清)沒有躲閃她的親暱。雖然知道,自己不是此時她心中的那個人,但是他願意用所有的努力跟時間,來慢慢進入到她的心裡面去,哪怕,錦遙的心裡面只有很小的一個地方給他,便足以。
“錦遙,你知道嗎?對於一個人來說,孤單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信念,糊里糊塗地活着。沒有目標.沒有希望.沒有歸途。一個人一旦心中有了一個信念,他的人生就會立刻變得豐滿起來。我希望你快樂,這是我的信念,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亦然。”
XXD,又煽情了,錦遙別過臉去.不去看關景寒滿眼的深情。有些人是多情的種子,他口中的情話信手拈來.他會對你說,但是轉過身,很快就會對別人說。但是關景寒不是這樣子的人,錦遙瞭解他,以前的他甚至都不願意跟女子多說一句話,不然,當初大姐關若璣也就不會那麼失落了。
但是,對別人那麼無情的人,但是卻對錦遙充滿了脈脈溫情.這種無法承受的重量,卻令錦遙心虛。或許,她是不是應該努力去適應景寒的愛,然後,慢慢學習,或許會有那麼一天,她能夠愛上他,然後兩個人一起相忘於江湘?
“對了,景寒,我怎麼感覺冷凌月的行蹤很古怪?”錦遙暫時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愛上景寒,現在首要想的事情,是那些人要追殺她怎麼辦啊?就在一個時辰前,她跟景寒還在逃命呢。
“師傅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好像朋友很多,每次我跟隨他到了一個新的她方,他總是要拜訪一些朋衆去,然後接一些買賣。”
錦遙挑眉,那個冷凌月怎麼看都應該不是做生意的人吧?再者,錦遙也見識過冷凌月的輕功,那絕對是上乘中的上乘,也不知道他跟思凡師傅對決會怎麼樣。一提及思凡師博,錦遙又嘆氣了,當初她聽聞思凡師傅是因爲躲避仇家纔來到了將軍府的,而後,待到她再度回到將軍府後,思凡師傅卻早己不在那裡了。錦逞問過關飛,關飛只是說,他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就再也沒有說別的,而錦遙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了。
“冷凌月是做什麼買賣的?”總之,錦遙感覺那個男人很陰森,但是卻又說不上哪裡陰森,總之在他的面前,錦遙還是留有許多防備的。
“我也說不清楚,我也沒見過他什麼貨物。”因爲風靖胤一直對那些事情不在乎,也就不關注。自打離開了將軍府.離開了都城.景寒感覺自己好似成了行屍走肉,其實,如果不是冷凌月救了他,景寒不知道自己現在還會不會活着。
應了纔剛他給錦遙講過的,對於一個人來說,孤單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信念,糊里糊塗地活着。沒有目標,沒有希望,沒有歸途。
不過幸而老天待他不薄,終於又讓他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兒。
景寒都不知道冷凌月是做什麼的嗎?錦遙更感覺那個男人的詭異了。自從經歷了諸多背叛後,錦遙更加難以相信任何人了。不過,目前爲止,她還是願意相信景寒的。可是,景寒對那個冷凌月,好似十分信任。也難怪,當初是冷凌月救了景寒,對救命恩人一般信任就會更多一些,鬱悶的是.錦遙又想起了蔡婆婆.她應該是那個什麼魔煞的人吧?不過,管他什麼魔煞,什麼白門,錦遙沒有什麼興趣去了解他們。
“知道危險還大模大樣地走在大路上,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腦子。”
一道調侃的聲音想過,錦遙就看到他們剛纔談論的男人突然現身在他們面前。這算是說曹操曹操到麼?她聳聳肩,不置理會這個男人。
“師傅,你知道追殺我們的人是什麼人嗎?”景寒只是知道那些人都用紫巾蒙着面,輕功了得,幸好他們的攻擊力有點弱,才讓景寒跟錦遙兩個人得以脫身。
冷凌月扔給了景寒一個包裹.隨後吹了一聲口哨,竟然三匹棕色的駿馬漫步走到了三個人的跟前。“餘錦遙大小姐,你會騎馬麼?”
三匹馬都到了跟前,難道意思不是但明顯麼?可是好死不死的,錦遙還真的不會騎馬。這不能怪她,在以前那個世界裡面,除非你有那閒情逸致纔會去遛馬,不然一般人可是連馬毛都摸不到。
再者的關若璃雖然生活一直顛簸流離,但是卻也沒有機會去騎馬。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錦遙真的不會騎馬。
“驕傲的小姐,竟然真的不會騎馬。”冷凌月大笑一聲,跳躍馬背上,然後就揚長而去。只留下那兩匹馬.還有兩個人站在那裡。
不羞辱人他會掉塊肉嗎?錦遙恨恨地看着那匹馬,彷彿那是冷凌月一般。
景寒已經知道了事情,他來到錦遙的身邊,朝她伸出手,說道,“來,錦遙,我們共乘一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