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景寒第一次近距離看若璃,他一直知道,關若璃生得貌美天仙,嬌小可愛,可是卻未曾如此近距離看過。
景寒的嘴還被若璃纖細的手指捂住,從那指尖傳來一陣莫名的幽香。燦若星辰的雙眸,正圓瞪着,雖未發一語,但是威脅的意味不言而明。只可惜,縱使是在盛怒,可是鼻樑嬌俏,櫻脣粉嫩,腮鼓鼓的,讓人看了,更多憐愛,哪裡來的恐懼?
“關景寒,我跟你說過,你再亂說話,我撕爛你的嘴!”
若璃說這話的功夫,手已經離開了關景寒的嘴。因爲身高的緣故,纔剛若璃也是翹着腳,才捂住了景寒的嘴。此刻她已經收回身,可是美目依舊瞪着關景寒,仿若盛怒中的小老虎一般。
可愛有餘,威懾不足。
景寒瞭然,感情這三小姐的武功都是偷學來,怕見光,所以纔不讓外人知曉。想必她爲了隱瞞衆人,也不大施展,可是景寒不懂,那爲何關若璃在自己的面前,卻不介意施展武功呢?
是太過於相信自己,還是太過於藐視自己?很顯然,景寒不喜歡後一個答案。
“好罷。”讀些書,日子也不至於太煩悶。景寒無所謂地聳聳肩,表示默認了若璃纔剛的交易。恰好這個時候綠柔喊景寒去管事的那裡拿東西,也就應了一聲,匆匆離去了。
若璃剛想回房,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兒。纔剛她不是一個人吧,那漣漪沒有失蹤吧?一扭頭,若璃看到漣漪一直站在自己身後,應該說從她進別院來,漣漪就一直在她身後。
疑惑萬千地看着失去語言能力的這隻小笨蛋,若璃伸出手指在漣漪的眼前晃了晃,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若璃點點頭,突然大聲喊道,“漣漪,綠柔姐姐讓你去洗衣房當洗工!”
“啊!綠柔姐姐,纔剛我要去洗衣房幫你們拿衣服的!”
聽着漣漪這驢脣不對馬嘴的回答,若璃笑得肚子都疼起來了。看到是若璃逗弄自己,漣漪也是滿臉通紅,嗔嬌道,“小姐,你怎的這麼戲弄我。”
“剛纔你的魂兒呢?”安靜得失去語言能力,這點到不大像平日裡活蹦亂跳的漣漪,若璃一邊往屋子裡面走,一邊還逗弄着漣漪。
漣漪的臉更紅了,她怯怯地看了看門外,又回過頭幫若璃整理書本,最後才扭扭捏捏地說道,“其實,其實我感覺景寒挺好看的,看着他,我想起了我的竹馬。”
若璃剛喝了一口暖茶,這還沒嚥到喉嚨裡,險些噴了出來。慌神中嚥了下去,卻不慎嗆到,一口一口地咳着,若璃半笑半咳道,“咳,漣漪,你今年纔多大,該不是想你那竹馬了罷。”
到底還是年幼,漣漪尚且不知道這歡喜中間的含義,如今在她看來,更多的是一種難捨的思年,再者景寒又跟她那竹馬年歲相當,所以纔會失了神。
若璃也只是跟她逗樂而已,主僕兩個就那麼說笑着。時間轉眼就到了擺飯的時間,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綠柔進來。若璃也不大餓,就差了漣漪去廚房瞧瞧,自己就翻開書本,溫習一下今天讀過的書。
不一會兒,只見關景寒先回來了,他進屋子裡面是找綠柔的,手裡捧着一堆天涼的衣物,火匣子,以及一些物什,想來也是剛從管事的那裡回來。
見到只有若璃在屋子裡,關景寒的表情依舊是那麼冷冷清清,“小姐,綠柔姐姐呢?”
一想到剛纔漣漪的話,若璃看着景寒就想笑。眉眼彎彎的,嘴角飛揚,小臉兒紅撲撲的。若璃幾步來到關景寒跟前,認真地上看下看起來,直到最後關景寒要發怒了,若璃纔有所收斂。
“綠柔姐姐去擺飯了,馬上就回來。景寒,你剛從管事的那裡回來?”
景寒彆扭地點了點頭,而後就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椅子上,轉過身就打算走。若璃突然生了想要逗弄他的心思,腳步一轉,霎時間就來到了關景寒的對面,直視着他說道,“她們說景寒生的好漂亮,我卻未曾細細看來,景寒,現在就讓我仔細瞧個吧。”
聽聽,這哪裡是大家小姐的話?景寒驚愕的同時,已經忘記了應該怎麼反駁這個正在唐突自己的小姐。罷了,景寒強忍住把眼前的臭丫頭踢走的衝動,壓着脾氣說道,“小姐,東西放這了,你回跟綠柔姐姐說聲,我先回房去了。”
這就走麼?若璃今兒個真是難得的興致,也難怪,自從她穿越到這個將軍府後,一直都是壓抑着生活,也難得會有興趣來開什麼玩笑。不過,一抹黯然劃過若璃的眼角,當初她第一次見到陸志胤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麼逗弄他的?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陸志胤的媽媽,就是自己的繼母罷!
“關景寒,我讓你走了麼?”心中混亂的若璃,直接脫口說道,她看到關景寒離去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其實這個時候,若璃只是心思煩亂,或者說,前塵的舊事依舊在左右着她的情緒。
關景寒只是身子頓了頓,卻沒有停下來,徑直走了出去。
門外傳來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一陣輕微的風聲。若璃跌坐在臥榻上,嘟囔了一句無聊。
這日晚上若璃睡得很不踏實,所以在綠柔衆人睡了後,她就悄悄爬了起來,去練武場找關思凡了。
跟平日一樣,關思凡又開始教授若璃輕功的要領,比如如何提氣,如何熟練步法,如何在飛躍的時候保持身子平穩等等。
就在若璃興致高昂地要去找一高房試試的時候,突然發現關思凡的臉色十分難看。
“思凡師傅,你怎的了?”若璃走過來扯了扯關思凡的衣角,她看到關思凡的眼睛拼命地眨啊眨的。不明所以,若璃微微轉過身,看到了一身墨袍的關飛正一臉怒氣地站在那。
全世界突然都靜默了。
龍陽帶着幾個小廝,一臉忐忑地站在關飛的身後,有點悲慼地看着若璃。
若璃不懂,她看到關思凡的靜默後,還想掙扎一下,越過滿臉同情的小廝龍陽,徑直來到了關飛的跟前,昂着頭,不卑不亢地說道,“爹爹,學武的事情你不要怪思凡師傅,是我要求的!”
“去跪祠堂。”關飛冷冷地甩出四個字後,轉身就打算走。
若璃一愣,快走幾步,再次拉住關飛的衣角,說道,“爹爹,爲何你讓兩個姐姐學武,就偏偏不讓我學武?”
“思凡,你這個月的酒錢沒了。”關飛衝思凡說了一句話後,頭也不回地說道,“來人,把小姐帶到祠堂去。不聽父母言,還偷學武功,半夜出來鬧事,成何體統!”
若璃冷笑,聽什麼父母言?這一直以來的差別對待,她都忍了下來。平白無故地吃了那麼多虧,若璃已經夠嘔的了。如今去跪什麼祠堂?她犯了什麼錯,只是偷學個武功就這麼大不赦嗎?
“爹爹,你一直把孃親的罪過,加於在我的頭上,你的心就會安穩麼?”
這是若璃第一次在關飛的面前提落魅兒,也同時是第一個人在落魅兒出事後,在關飛的跟前提她。
關飛突然轉過身,瞪着若璃那張小臉兒,嘴角微微顫抖,拳頭捏得嘎嘎做響。
若璃也是惱了,或者說,此刻的她再忍氣吞聲也無濟於事了。昂着頭,若璃不怕死地繼續說道,“爹,我失去了以前的記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否疼我。但是,現如今我活着回來了,你卻如此對我,是不是我就不該活着!你捫心自問,我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如果不是——”
“啪!”
一個巴掌聲清晰地響徹在寂靜的午夜,若璃突然感覺左臉一陣火辣辣的疼,頭昏昏的,而後身子一傾,就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師兄,你這是幹什麼!璃兒她不懂事,你怎麼——”
“龍陽,你們把小姐帶到祠堂去跪着。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麼時候再讓她回別院去!”
幾乎是吼着這幾句話,不理會說情的關思凡,關飛頭也不回地走了,夜風陣陣,墨色的長袍衣角飛揚,可是看起來卻是那麼的寂寥。
若璃還躺在雪地上,左臉正好挨着那刺骨的雪。看着那漸漸消失的背影,若璃喃喃地說道,關飛,你這麼笨,你一直在逃避,其實,你還愛着落魅兒,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