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天道?”欲界第六天更加的不明白了。
卓知遠點了點頭:“仙界創建了天道,使得凡人界和通玄界莫不存在於天道的監管之下,若有人違反天道,仙界便會派下使者來懲戒於他。可是,世間萬物都是有懲便該當有賞,而天道卻只是逆我者亡,從未給任何順者昌的幫助。這無非就是另一種情況之下的強取豪奪了,凡人長年累月的向仙界貢獻自身的信仰,但是仙界卻從未有過任何的回報,那些長年累月誦經拜佛一生積德行善之人,死後也和那些無惡不作滿手血腥之人一樣,重入輪迴,人投人家,草投草家,經年不變。要麼便毀了天道,讓世間的凡人自行管理,要麼,便重建天道,既然從凡人這裡取了好處,便要還給他們一個太平安定,還給他們一個公平正義。”
欲界第六天雖然依舊有些難以明白卓知遠究竟在想些什麼,不過聽到這番話倒是覺得頗有些意思,雖然說欲界在許多修禪之人眼中,幾乎就是洪水猛獸一般的存在。當然,這其中有仙界的宣傳之功,但是也有些修禪之人,覺得欲界的修禪者過於放蕩形骸完全憑藉本欲行事,根本就是有悖天理。可是,欲界之人雖然行事亂其爲,不尊仁義道德這些情操,他們在向凡人索取之後,往往都會有些回報。
就好像是欲界第六天有四萬多私生子,那些孩子本身遺傳自他的仙體一部分就不談了,欲界第六天其實也經常會動用一些神通去幫助這些幫他生了兒女的家族的,只是他所做之事,總不會讓那些凡人知曉罷了。不敢說從他們身上拿走多少便還給他們多少,但是至少欲界在這一點上來說,還多少有些回報。包括他們傳授弟子也是如此,仙界也有些神仙會在通玄界收徒,只是那些徒兒若是被人欺負了,他們是絕不會出手相助的。礙於天道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這些人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徒兒被欺負了,自己這個當師父的理應出頭。可是欲界就絕對不會,哪怕是欲界第六天本身,若是收了一個通玄界的弟子,若是那徒兒被人欺負了,他也是一定會要替他出頭的。
若說欲界罔顧了仁義道德這些東西,那麼,仙界更是根本連仁義道德這些個字,恐怕都已經被抹去了。在那些所謂神仙們的心目中,什麼仁義道德都不如他們自身的修煉來得重要。只是,像是他們這般千百萬年的活下去,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意思。便是真的與日月同輝了,與天地同壽了,卻又爲了什麼呢?
“你想如何還他們一個公平正義?”
卓知遠不緊不慢的說道:“竈有竈神,山有山神,既然是制定了各種不可逾越的天道,那麼就要那些神仙們各司其職,各自管上一攤事務。有人意圖跨界,自然是要加以懲治,可是積德行善之人,也要給他們一個好前程。”
“這豈非跟凡人界一樣了?難道也設皇帝、大臣以及各路大軍麼?”
卓知遠看了欲界第六天一眼:“那又有何不可?三界各行其事,卻又息息相關,要讓那些凡人見到神仙們會庇佑着他們,要讓凡人們明白,諸行多惡必然有報應。禪宗不是說什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麼?那便應當真的做到這一點。”
欲界第六天聞言只得苦笑:“你比月仲奕還要瘋狂,我現在真是有些不知道該當和你爲敵還是爲友了。如此龐大的天道,你又如何費心盡力能夠完成?似乎還不如徹底毀了天道簡單一些。”
卓知遠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大胤皇朝所轄中土之地,也有數億子民,可是數百年來,大胤皇朝不也輪轉自如?雖然也有諸多弊端,但是大體而言,凡人界總歸是少禍多福。凡人都能做到之事,我們這些擁有大神通者,又爲何做之不到?”
欲界第六天緩緩點頭,他不得不承認卓知遠所言有理,但是他還是說道:“你之前口口聲聲無爲而治,如今卻要多爲,豈不矛盾?”
“所以你根本不懂何謂無爲,無爲即是有爲,無爲纔是大爲,兩極雖然看似黑白分明,可是卻也終成一統之太極。太極輪轉,哪裡有什麼無爲有爲的區別。道常無名,而無不名,道常無爲,而無不爲。這纔是無爲之本質。”
欲界第六天終於無話可說,沉思良久,起身拱手對卓知遠說道:“卓先生所言玄機甚多,我一時半刻倒也參詳不透。如此我便不耽誤卓先生飛昇大計了,待先生飛昇仙界,能與牟尼老賊對上話之時,我再與先生長談。先行告辭!”
卓知遠含笑送客:“先生慢行,先生可是還在等待菩提祖師歸來之日?”
欲界第六天一邊走着,一邊點頭道:“祖師對我有醍醐灌頂之功,且我也知道祖師尚有一絲禪念留存天地之間,終有一日祖師必然會再度出現的。或許,祖師重現,還與卓先生有極大的關係。”
卓知遠含笑頷首:“這也是你一直看我不透,因而幾次三番對我動了殺念,卻最終還是不曾動手的緣故吧?”
欲界第六天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反正如今卓知遠已經和他算的上是平起平坐之人,以往的那些事情,他知道卓知遠絕不會放在心上。如今提起,想必是對菩提祖師的下落有什麼想法了。
“如今就算是痛下決心,要將卓先生除去,我只怕也做不到這一點了。先生突然提及菩提祖師,是否有什麼可以指點一二的?”
卓知遠緩緩點頭,又緩緩搖了搖頭:“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先生,知遠便不遠送了!”此時,二人已到殿外,卓知遠說完這番話之後,轉身便回了殿中,只留下欲界第六天一個人站在門外,苦苦思考卓知遠的這句話,百思不得其解。
而等到欲界第六天一走,九大神獸、家臣八部以及劍僕劍奴等人便又回到了大殿之中,倒是也不說話,只是看着卓知遠,希望卓知遠能給他們一個解答。
見到殿下人齊,卓知遠也知道他們都是些什麼意思,便開口說道:“飛昇仙界對我等早已不是難事,我也只是一直在做着飛昇的準備。如今自覺一切準備停當,也便決意去上仙界與牟尼老祖好好談談了。你們都有什麼想法,不妨說來聽聽?”
可是,大殿之中,衆人卻是沉默不語,他們心裡對於飛昇也沒有什麼概念。以前苦修都是爲了有朝一日可以飛昇仙界,但是自從他們都知曉了仙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就興趣寡寡了。這十餘年,纔是這幫人最爲快活逍遙的日子,一直以來,雖然都知道卓知遠保存着與仙界爭鬥的念頭,但是如今卓知遠陡然間提了出來,他們不免也有幾分惶惑。
見無人說話,卓知遠便又說道:“渡大哥,緋羽姐姐,你們二人若是覺得留在通玄界做個散仙比較快活,倒是不用這許多糾結的。九大神獸本就是伴我而生,自然是我去哪裡他們便到哪裡,劍僕劍奴以及古燃,都是我的座下弟子,我去往何處,他們也自當跟隨。至於八部,他們恐怕早就等待着這一天了,一直以來,他們也不過是聽從月仲奕的遺命,要隨我與仙界爭鬥,這十餘年他們怕是沒有一天不在想着飛昇之事。如今我只覺萬事俱備,自覺也逃不出這個宿命,天道始終如同一道枷鎖套在我的頭頂,使得我的實力已經很長時間裹足不前了。如今也的確是該到了去尋那牟尼老祖談上一談的時候了。”
渡天童是直來直往的脾性,當即便說:“知遠你這是什麼話?你我兄弟二人,雖然相識不過區區二十載,但是早已親如手足,如今你要去找牟尼老祖的晦頭,難道做哥哥的我還能不助你一臂之力麼?通教一切安定,也不需我替他們擔憂,我自然是隨你一同的。”
見渡天童已經表態了,緋羽也立刻說道:“知遠你想的太多了,我和你渡大哥又怎麼可能不願意飛昇仙界,我們也早就想要看看仙界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了。只不過這十餘年你沒有絲毫的動靜,如今突然提出要率衆飛昇,我們多少有些訝異罷了。”
卓知遠點了點頭:“既然渡大哥和緋羽姐姐其意已決,我自然是歡迎之至。我也並非突然提出,只是自覺時機已然來到罷了。即是如此,那便各自收拾去吧。”
衆人齊聲笑道:“哪裡還有什麼可收拾的,這又不是搬家,連這身臭皮囊都是要捐棄掉的,又哪裡還有什麼要帶上仙界的。不如現在便走吧!”
卓知遠點點頭:“如此也好,那我等二十三人,便一同飛昇就是。這也算是亙古以來一大盛事了,恐怕天地初分以來,還從未有過二十餘人一同飛昇仙界的呢!也不知道仙界值守之人,陡然見到我等二十餘人飛昇上來,會是一副如何的表情。”
衆人又是大笑:“哈哈哈,恐怕牟尼老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吧,倒是值守之人人微言輕,看到我們表情定然精彩萬分!”
衆人當即各自盤膝而坐,隨後,卓知遠的頭頂一道白光閃耀,霎時之間便已經化羽飛昇而去,隨後,其餘二十二人也各自飛昇。通玄界震驚,要知道,這飛昇的動靜可是整個通玄界都能察覺的到的,尤其是三清山這種萬衆矚目的地方。如今見到二十三道飛昇白光,通玄界的人盡皆嘆息,只是心中所想各不相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