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諾着,眼梢餘光看到追兵越來越逼近,他伸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抱緊玉琴,準備隨時護着她離開。
他呵護的動作,他承諾般的話語,讓洛洛感到心絃震了一下,隱隱的酸澀就要從胸口的黑洞中涌上來。
累
她暗暗吸一口冷氣讓自己保持冷靜,皺了秀眉,努力壓抑心裡涌上來的感動,一用力便推開鳳天,自己往前跨越幾步。
她凜然地站在鳳天的前面,側首,看着鳳天,蓮脣含着譏笑。
“教主,男女授受不親,請你自重。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都不關我的事,你快走吧,不然只會斷送性命。”
看那些源源不斷冒出來的黑衣人,他留在她身邊,也只會是徒增犧牲。
聞言,鳳天的瞳眸乍出一道欣喜。
“洛洛,你……是在關心我嗎?”
洛洛的櫻脣一抿,只是轉過頭,背對他,疏離地下了逐客令。
“教主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只是他們要的是我的命,你最好快點離開,否則白白丟了性命別賴到我的頭上!”
她故意讓自己說得冷漠絕情。
鳳天,快走吧,不要爲了我丟了性命,不值得的……
“不!如果無法將你安全帶走,我就算死了也不會甘心的!”
話音剛落,鳳天便趨身靠前,伸手一點,制住了她身上的穴道,他抱住她軟軟倒下的身子,沒有勇氣看她的眸子會是什麼樣的眼神,他喃喃出聲:“洛洛,暫時得罪了。”悶
說着,他便抱着她奮力往前面奔跑,現在硬拼無疑是送死,但是她看起來似乎已經不想再逃了,爲了她,他日月教主即使要當一個被人譏笑的逃兵,他也不在乎……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他沒有發現的是……
那些追趕過來的黑衣人竟然拿出了弓箭……上弓,拉箭,瞄準了前面逃離的人,尖銳的箭頭在空茫之下閃耀着懾人的寒光。
“嗖……”一聲銳耳的鏗鳴疾馳而出,銀芒破空。
鳳天感覺身後逼近的殺氣,他猛然回頭,卻發現箭頭對準了被他抱着的洛洛……
他大吃一驚,沒有多餘的閒暇考慮,他再次一背身,爲她擋住了一切的危險。
“噗……”利箭狠狠插進他的背甲,貫穿他的肩膀,從胸前突出帶血的箭頭,鮮血如注噴出,他的真氣同時破碎,兩人的身軀在雪地上摔了下來。
洛洛震驚地看着這一幕,體內原本虛弱流淌的血液翻滾涌起,她轉眸望向後面那些歡呼着繼續追過來的黑衣人,眼眸中迸射出的恨意足以將眼前的雪花劈開……
與之同時,她的手迅速染上了鳳天的熱血,手中黏稠的熱血,讓她從恨意中回神。
看着他,她的眼眸再也掩不住流出眼淚,嗓音有些顫抖:“鳳天,你爲什麼這麼傻……”
她的聲音不大,幾乎要湮沒在雪軍陣陣的殺伐聲中,但鳳天卻清晰地聽見了,他的軀幹繃了一下,虛弱的眼眸在對上她的時候,變得柔情滴水,隔着蒼茫的雪花,也無法阻擋他對她的溫柔。
他笑了:“我沒事,不用擔心。答應我,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好嗎?”
聽着他溫柔的話語,洛洛只覺得喉嚨被灼熱給哽咽住。
她輕輕嗚咽出聲:“鳳天,解開我的穴道,我不會……做傻事。”
聞言,鳳天柔情而寵溺地凝望着她,笑容蒼白,絕美。
“好,我解開你的穴道,我知道,你是說話算話的女子。”
說着,他便點了她身上幾下,穴道隨即解開。
恢復了自由,洛洛快速地又小心翼翼地從他的懷抱中下來。
翦瞳漾着淚光,她稍稍推開鳳天,視線落在他流血的傷口之上,只是一瞬間,她又看向他的臉,看進他的眼眸,嗓音哽咽不已:“鳳天,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鳳天只是溫柔地笑,眼梢餘光卻是一直留意着後面的在雪地上蹣跚着要過來的追兵。
風雪太大,那些追兵的弓箭很難派上用場,剛纔只是運氣好。
所以,他們必須趁着這樣的風雪趕快擺脫這一波帶着弓箭的黑衣人。
“洛洛,不要放棄,跟我一起走!”驟然間,他眸光掠過一絲閃亮,拉着洛洛便狂奔起來。
空曠的雪山上,狂風肆意地凌亂了他們的發,吹落了他胸口涌出的血,緩慢了他的腳步……
跑着跑着,他們來到的卻是一處雪山懸崖之上。
前無退路後有追兵,大概就是現在這般的情況了吧。
鳳天看着腳下的山崖,狂風颳得他的臉龐生疼,身上的傷口依然流血不止,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衣。
過多地失血讓他的腦袋有些眩暈,無力襲上四肢,然而他握住洛洛的手卻不曾鬆懈。
洛洛跟着他停下了腳步,看到這深不見底的山崖,哀傷不覺染上了她的翦瞳,她複雜而不忍的眸光落向他們相握的手。
依稀可見,他的手有些抖,而且漸漸失去了溫熱感,她幽幽嘆息一聲,嘆盡多少無奈滄桑,嘆出多少無法釋懷的悲傷。
蒼月無澈……如此絕情……
鳳天,日月教主……卻如此有情……
她,情何以堪……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洛洛眨了眨眼眸,在蒼茫的風雪之中,緩緩地從他緊握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
事到如今,她只想讓他活着……
“鳳天,放手吧,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只是徒勞罷了,我……不喜歡你啊,你又何必待我如此,就算我們能夠逃脫,我也不會跟你一起……你爲什麼不能明白你這麼做根本就是白白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