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走前幾步,尖聲道:“壽宴開始!”
因着這一次的壽宴,旨在辦得雖然華貴但是又要富有新意,所以一開始的歌舞已經是費盡心思的不同於平常的喜樂,而是通通編了新詞新曲新舞,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幾場歌舞下來,看得那三個皇子是眼直直的,最後只剩下盯着場上舞姬的份兒了。
到了衆妃送禮的環節時,由位份低的嬪妃開始到大殿中央朝陛下獻禮,喬綰留意到陸念筱並不在這裡,算了算時間,她應該是還在被禁足沒有能夠出來。
這些妃嬪們送的東西,也還是千篇一律的,沒有新意,至於心意存着多少,更加不得而知。反正面對着不是金就是銀,要麼就是某某大畫家的絕世珍品,喬綰是看得很沒有意思。
不過,那一個和陸念筱一起入宮的君若言君才人送的禮物,倒是引來全場的注意。
她送的是一首詩,一首用金線繡在絲帛上的祝壽詩。
“誕彌月,瑤圖纘慶,玉葉騰芳。並景貺、三靈眷祐,挺英哲、掩前王。迂年年、嘉節清和,頒率土稱觴。無間要荒齊佑,盡萬里、走梯航。彤庭舜張大樂,禹會羣方。鵷行。望上國,山呼鰲抃,遙爇爐香。竟就日、瞻雲獻壽,指南山、等無疆。願巍巍、寶曆鴻基,齊天地遙長。”
當她用清澈的聲音緩緩讀出這一首祝壽詩的時候,殿裡面的文人都細細品着這一詩的意境感覺,最後拍手大讚道:“好詩,好詩。”
君若言也沒有因爲這樣而驕傲,規規矩矩的朝皇座上的莫瑾泓行了一個禮,然後靜靜的立在那裡。
便有官吏說道:“如此的才情,在下自愧不如。”
皇后讚道:“看來君才人果然是才思橫溢,這一幅刺繡也是做得很精緻,看得出來是花了很多功夫的。”
莫瑾泓見這一個君若言還是溫婉的低着頭,沒有居功的模樣,比剛剛那些隨便送一塊金玉便沾沾自喜的妃嬪好很多,便說:“嗯,賜君才人玉如意一塊。”
君若言再行禮:“謝陛下。”
喬綰在上面看着,覺得君若言身上的氣質淡淡的,總讓人難以察覺到她,就像幽谷空蘭一般。
在君若言的禮物之後,接下來妃嬪的禮物就顯得更沒有趣味了,許貴人更是羞於拿出自己準備的佛珠來。
一直輪到了喬綰,衆人都把目光落在了這一個新封的琬賢妃身上。
喬綰朝站在身後的藍嵐示意一下,藍嵐手上捧着的長形托盤,跟在喬綰身後下了金階,來到大殿中央。
喬綰把托盤上的黃布掀起,裡面的禮物展露出了模樣來。
是一張紫杉木製成的弓。
喬綰單手拿起這把大弓,道:“此弓的乾料爲紫杉木,再輔以本白之角,鹿筋,犀膠,絃線是以蠶絲而作。”
說着,喬綰右手撥絃,左手持弓,朝着斜上方的空中一拉,絃聲清脆,韌性十足。
這果然是一把絕世的好弓。
穆金珂是識貨之人,立刻道:“這樣巧妙的搭配,普通的工匠絕對無法想出來。”
喬綰朝他一笑,然後說道:“不才,此弓乃是本宮所制,特獻於陛下,祝陛下振長策,御宇內,祝齊佑千秋萬代,四海昇平!”
“好!”殿內響起轟然的掌聲,穆金珂、百里衡池等都毫不吝惜的鼓起掌來,百里萱更是一直大喊:“琬賢妃實在是太厲害了!”
等到此起彼伏的掌聲平歇下來後,莫瑾泓對喬綰道:“把這弓,呈上來給朕看看。”
喬綰見到吳天沒有動作,便走上金階,雙手握着弓的兩端,遞給莫瑾泓。
莫瑾泓伸出手來,一下子竟剛好覆蓋住了喬綰柔滑的雙手,喬綰渾身一顫,擡目與莫瑾泓對視,可下一刻,莫瑾泓的手朝弓的中間一滑,單手拿起了這張弓來。
剛剛那一幕因爲喬綰的裙袖擋住,其他人都沒有看到。
“吳天,拿箭來。”
“是。”吳天剛答完,就是一愣,什麼,他沒聽錯吧?陛下是要在這含元殿裡射箭嗎?
很快就有小太監呈上了一支白羽箭,莫瑾泓依舊在龍椅上坐得端正,左手握弓,右手把箭搭在弦上,朝着殿門處看似隨意的一射。
離弦的箭飛也似的朝着殿門處的一個太監射去,那個太監滿臉驚恐,卻嚇得腳都硬在原地,僵住了。
“叩”是箭射在了門柱子上發出的悶響,殿內的衆人一看,那箭柄上掛着的不就是這個太監的帽子嗎?
立刻又是一陣掌聲:“陛下好箭法。此弓果然是好弓。”
喬綰勾脣淺笑,她花了那麼多心思做的弓,當然是隨着主人心神而弓人合一的。
再加上,本來,莫瑾泓的箭法入神,她早就見識過了……
喬綰望向淡漠的喝了一口酒的莫瑾泓,眼波微動。
皇后說道:“那麼看來,這送給陛下的壽禮,當屬琬賢妃和那君才人的,最有心思了。之前陛下和本宮說過,這壽宴上,誰送的禮物最爲別緻,便能夠許一個願望,陛下爲其達成。那現在,有兩個人的禮物本宮覺得都很好。那誰爲最呢?”
說着,皇后看向莫瑾泓。
莫瑾泓道:“那諸位的意見是什麼呢?”
一時之間,大殿之內說祝壽詩的有之,說紫杉弓的有之,總之是衆說紛紜,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
莫瑾泓“嗯”一聲,聲音低沉,雖然不大聲,但是殿內已經迅速的安靜下來。
莫瑾泓看着已經自覺回到了座位上的喬綰,然後道:“琬賢妃的爲最。”說完,把紫杉弓遞給吳天,示意他收好。
喬綰站起身來,行禮謝恩:“謝陛下。”
“你想要什麼?”莫瑾泓問。
喬綰想了想,說:“臣妾向來思維慢,一時間要臣妾說出願望,臣妾也說不了,可否等到宴會結束之後,臣妾再來說呢?”
她思維慢?莫瑾泓知道喬綰又在胡扯,只是不知她真實的意圖,便淡淡的應允了。
君若言坐在下方,衆低位妃嬪之中,原本她以爲她會是翹楚的,怎麼知道卻被琬賢妃奪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