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莫瑾泓帶領軍隊來到了炎靈國南邊的這個小沙漠時,他沒有貿然前行,而是讓幾個士兵前去探路,並囑咐他們,在沿路做好標記,以免迷路。
事實證明他的囑咐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士兵們足足繞了三個多時辰才繞出來,而且稟報時,他們說那沙漠裡詭異得很,走着走着就回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如果沒有那些標記,他們可能就得死在裡面了。
莫瑾泓聽完他們的話,問道:“那你們走了沙漠路程多長?”
士兵們算了算,說:“不長,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吧。”
走三分之一就已經花了三個時辰,而且兇險萬分,那如果要走完全程,那得用多長時間……
更何況,都不一定能夠走到終點。
“你們好好去跟畫師描述一下所見之景還有走過的路線。”莫瑾泓對這幾個士兵說道。
自從知道了齊佑和西遙的大軍要來探巴朗國之路以後,巴朗國太子就派了人密切的留意小沙漠中的動靜,當得知莫瑾泓派人來探路但那些人卻差點迷失在沙漠之中時,他高興的叫喬綰和謝青禾來吃酒席,席上就重點說了這個。
喬綰眼神之中是波瀾不驚:“如果太子殿下這一邊不做任何事情,莫瑾泓在五天之內,就能走出這個沙漠。”
聽到喬綰說的話,巴朗國太子剛喝的一口酒差點就卡在了喉嚨中。謝青禾聽喬綰說得這麼篤定,除了是因爲了解莫瑾泓的能力以外,恐怕……
謝青禾忽然想到了自己在走沙漠時見到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標記,難道就是喬綰姐的手筆?
想着,謝青禾望向喬綰,手上悄悄的比劃了一個石頭的手勢,喬綰用酒杯掩蓋住自己的嘴角,然後輕輕一笑,點點頭。
原來如此,有喬綰姐這一神助攻,那陛下走出沙漠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
此時,巴朗國太子“哼”一聲,說道:“那阻止他們前行的任務,就勞煩喬綰公主了。”
謝青禾聽到此言,脫口而出:“喬綰姐怎麼可能幫助巴朗國打自己的國家呢?”
卻見喬綰沉默不言,巴朗國太子扯着脣笑得意蘊悠長,謝青禾目光隨之變得沉鬱。
爲什麼喬綰姐會答應他?按照喬綰姐的性格,如果能夠剷除巴朗國這顆毒瘤,即使犧牲了她的性命,她也會願意的。
所以如今,喬綰姐答應了去做這一個任務,是因爲什麼?
謝青禾不禁想到了與喬綰同樣深陷於巴朗國的自己。
喬綰姐那麼看重她身邊的每一個人,該不會巴朗國太子以自己的性命來要挾她,所以才讓她答應了吧?
謝青禾看着喬綰,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任何的話來。
如果是往日什麼都沒有經歷的自己,一定會對喬綰說,姐,就算要我死,我也不用你犧牲了國家的利益來救我一個人。
但是,經歷了那麼多以後,謝青禾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風骨傲然,什麼事都不管不顧,只要高風亮節的少年了。
即使他心中依然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了很多事情的後面,可是他現在還明白到要去體會別人的用意,體諒別人的心境。
喬綰姐如今,沒有再去承受失去的資本了。
謝青禾嘆了一口氣,世間上真的有很多事情,都不由己。每個人就像是浮萍,就算你想自己沉入海中,了卻殘生,這大海也由不得你這麼做。
大海需要你一直浮着,一直飄向未知的遠方。
“喬綰姐,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會支持你。”最後,謝青禾對着坐在自己對面席上的喬綰,緩緩的說完,拿起桌上的酒,向喬綰一敬,這一晃讓酒杯中灑了幾滴酒出來,緊接着謝青禾一口喝盡。
喬綰笑了笑,她雖然不能完全知道謝青禾心裡面的掙扎,但是聽到謝青禾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她感到很高興,也很欣慰。
因爲謝青禾懂自己,也因爲這一個自己視作弟弟的人,終於成爲了一個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男人。
喬綰也幹了一杯酒。
巴朗國太子坐在階梯上,看着這兩人之間只說了寥寥幾句話,然後都是一副凜然決然的表情,又都是對對方想法瞭然於胸的感覺。
這看得巴朗國太子莫名其妙,又有點羨慕。
巴朗國當初式微之時,皇族中的年青一代死傷殆盡,只剩下了他這一個年幼的太子。
但是他自小就顛沛流離於別的國家,帶着他長大的兩個大臣,從小就和他說,他是巴朗國的太子,他要復興巴朗國,壯大巴朗國。終於回到自己的母國時,父皇已經病入膏肓,他甚至沒能和父皇好好聊上一會兒天,就要爲整個巴朗國籌謀,一刻不能停歇。
他身邊,怎麼會有如謝青禾之於喬綰這樣的朋友,明白他心中所想,分解半點他心中憂愁。
想到這裡,他也喝盡了一杯酒。
一場宴席,三杯清酒,訴不盡三人各自的心思。
易玄熙因爲抄的是炎靈國國內的近路,所以到達沙漠邊緣的時間和顧伊辰帶領的西遙軍隊差不了多少。
他一來到,就先帶上了一些“薄禮”去了西遙軍營。
顧伊辰剛剛看完安營紮寨的情況,想要去研究一下前面的沙漠時,就有人稟報炎靈國太子來拜訪了。
顧伊辰不得不回到帳內,讓人帶易玄熙進來。
當易玄熙和身後跟着的幾個人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帳時,顧伊辰有一種他們三個國家在過家家的錯覺。
特別是易玄熙坐下來後,就開始侃大山:“顧公子南下可還習慣?有經過炎靈國旁邊那條無主瀑布嗎?壯觀得很,這在北方都看不到的。”
顧伊辰輕輕嘆了一口氣,換上一副溫潤的表情:“易太子,顧某此來,也不是爲了看風景的,但是回去的時候,一定會多多留意太子殿下說的這瀑布。”
易玄熙挑挑眉,朝他帶來的人示意一下,然後那些人就把禮物放到了桌面上。
易玄熙說:“你來這兒,還帶着好幾萬人,不就是想來賞景的嗎?難不成,還有哪個國家需要西遙倆打一打不成?”尾音上挑,明顯的表面爲戲謔,而實際爲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