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前喬綰就接到禮儀司的通知,因爲如今四妃缺一,皇后娘娘便說由她補上一個位置,與皇后和其他的三妃一同去城牆行儀式。
這每年一次的大朝拜,是十分重大的事情,尚寶司、教坊司、禮儀司早早的就做好了準備,等到初一的拂曉時分,便把所有的東西備齊妥當了。
天剛矇矇亮,莫瑾泓便攜皇后與四位宮妃來到城牆之上。
所有人都穿戴嚴肅整齊,莫瑾泓更是一身袞服龍冕,威嚴赫赫。
鼓初嚴,鐘聲有規律的響起,身穿正式朝服的百官開始帶着家屬們列隊於城牆之下。
鼓再嚴,衆人朝北肅立。
鼓三嚴,衆人跪下向皇帝行五叩之禮,接下來便是一系列繁冗的儀式,喬綰向下眺望,竟然見到了當初在市集上遇到的百里萱和謝青禾這對歡喜冤家。
只是喬綰見到,百里萱是站在謝家那一隊列的。再想到之前的選秀並沒有百里萱的影子,喬綰醒悟過來,原來百里萱已經與謝青禾訂下婚約了。
想起百里萱和謝青禾之前鬥嘴的激烈,喬綰在心裡不住的笑,哪有未婚夫妻像他們這樣的。
雖然按例只有少數的幾個妃子才能隨着皇帝跟上城牆,但是其他的妃嬪們還是能在城牆的另一端參與這年初朝賀的。
秋荷陪着楚貴人在城牆之下站着,一時間有點心不在焉。
見到禮儀司的主司正在行着“初祭”,秋荷眨眨眼睛,捂着肚子對楚貴人說道:“娘娘,奴婢的肚子疼,可能是今早吃東西不潔,鬧肚子了。”
楚貴人皺着眉望她,搖搖手,一臉嫌棄的說:“那你趕緊自己整乾淨了再回來。”
秋荷“哎”的一聲,就走開了。
她裝作要跑到茅房,其實是去到了禮儀司準備東西的地方。
禮儀司的準備物品都是由內侍省管着的,所以就有一個內侍省的小太監在那兒看着。
秋荷發現竟然只有一個小太監在這裡,心中大喜,端起架子,說:“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小路子。”
“小路子是吧,給我拿點紙錢來。”
小路子一聽,爲難的說:“這,宮中有規定,後宮中的妃嬪奴婢是不能拿紙錢的,而且這紙錢是給初祭備着用的。”
秋荷瞪了他一眼,說道:“哪那麼多廢話,這之前那麼多,初祭哪用得完,再說了,宮中是嚴禁燒紙錢,我拿着又不是去燒,有什麼關係,快給點兒我。”
小路子見這個大宮女一副囂張的樣子,便覺得應該是惹不得了,就把一沓紙錢給了秋荷。
秋荷掂了掂,在臨走前又順走了一沓,這才心滿意足的把之前收好在懷裡,回到楚貴人身邊。
秋荷走後沒多久,一個小太監就來和小路子換班了,小路子離了禮儀司的東西以後,沒去到其它崗位上,而是走去了城牆的另一邊,像是要找什麼人說些什麼東西。
朝賀的一系列儀式是極爲繁瑣複雜的,一弄就弄到了晌午時分,城牆上的四個妃嬪和皇后才能夠下來,而莫瑾泓則要繼續等着禮儀司主司的三柱高香,然後把高香插入城牆最高的爐頂上。
喬綰身邊並沒有藍嵐跟着,她隨在皇后的後面獨自下城牆,見皇后被宮女攙扶着走得仍然有些吃力,面色也不太好的樣子,就關心的問:“皇后娘娘這是不舒服嗎?”
皇后回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精神總是不太好。”
喬綰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塊薰香用的香餅,遞給皇后身邊的箬竹,說道:“這是西遙特製的香餅,對於寧神安眠有很大的功效,如果皇后娘娘不嫌棄,可以一用。”
皇后的目光落在那個香餅上,像是隨意的看了看,然後笑着說:“怎麼會嫌棄,本宮回去就試試看。”
回到了立政殿,箬竹扶着皇后坐下後,從懷中拿出剛剛喬綰給的香餅,問:“皇后娘娘,要不奴婢現在就點來試試?”
皇后看了她一眼:“去把徐太醫叫來吧。”
很快,徐太醫就揹着一個藥箱來到了立政殿,他原本以爲皇后是要診平安脈,可是想到年末的時候才診過一次,這間隔也太短了,便以爲皇后是身子有些不大爽利,就拎着藥箱過來了。
哪知道來到後,皇后叫宮女箬竹遞給他一塊香餅,問道:“徐太醫,你看看這香餅有什麼功效。”
皇后當然不可能喬綰給了她什麼,她就輕易的用了,在後宮生活那麼久,皇后太知道後宮裡的害人玩意兒了,所以才叫徐太醫來好好看一看。
徐太醫仔細的研究了一下這香餅,又搓出一小塊碾磨一下,最後,他說道:“這香餅裡的成分是寧神安眠的妙物,能夠舒緩心神。”
“沒有旁的作用嗎?”
徐太醫搖搖頭:“沒有,一切正常。”
皇后點點頭,看來是她多慮了,琬修容還不至於像淑妃那些人一樣。
就賞了一個小荷包給徐太醫,裡面有幾顆金錠子,也算是新春的祝福,然後就讓他退下去了。
皇后把香餅遞給箬竹,說道:“既然這香餅沒事,就點了試試吧,也算不枉費琬修容的一番心意。”
箬竹答應下來,就找一個薰爐把香餅掰下一塊,點燃了。
喬綰回到宮內,剛剛坐下休息沒多久,就有小太監來報說:“琬修容,陛下叫您去浮清池。”
喬綰疲乏的閉了閉眼睛,揮手叫小太監下去了。
浮清池是宮裡的一處溫泉湯,喬綰早就聽說過每年朝賀初祭完了以後,陛下都得去那兒泡湯,洗浴,可是從未聽過還得叫上妃嬪一同去的。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陛下的御旨,她不得不遵。
喬綰換上一套輕便的衣服,帶着藍嵐來到了傳說中的浮清池,這浮清池建在露天,池上面有一塊大油紙覆着,以防下雨,但是四面還是沒有遮擋的,只有齊腰的灌木茂密的長着,做一道天然的屏障。
喬綰來到時,只有幾個小宮女太監守在這裡,卻沒見到聖駕,一問,說是陛下下了旨說會來,但是確切的時辰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