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待指尖碰觸到那細滑溫軟的肌膚,下腹猛然變得緊繃,微微皺眉,似乎面對她,他的欲/望,永無止境般,難以控制。

究竟是心的牽動,還是身體的本能,隨着欲/望的涌動,他選擇了順應自己的感覺。

清晨,陽光灑進來,瀉了一牀金色的光,烏黑的長髮,曖昧的纏繞在一起,如水中發散的墨汁,分不清屬於誰。

他看得有些失神,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從她的指縫穿行,然後,緊緊的扣住。

這時,雲沁雪睫羽輕顫,睡開了惺鬆的睡眼,帶着不經意的慵懶,似乎第一次醒來,看到東陵弈桀在眼前,微微一怔,隨即看着兩人相握的雙手,有些不知所措,臉不自覺地紅了。

東陵弈桀在她眉心輕輕一吻,低沉醇厚的聲音,帶着魅惑的沙啞,“醒了?”

雲沁雪驚得向後退一仰,身子頓時失去了平衡。

見狀,東陵弈桀眸色一沉,伸手去拉,一個急急的拉拽,牽動各處受傷的地方,痛得倒抽了一口氣,卻終是將她摟坐到腿上,俯身一吻。

雲沁雪見他傷口隱隱沁血,不敢掙扎,他邪魅一笑,目光掃到她纖細的腕上,那隻晶瑩剔透的玉鐲,眼中笑意不減,薄脣貼在她耳畔,低語道:“你的香囊,本王都等了這久久了,你打算何時給本王送來?”

雲沁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這些日子,妾身整日在書房,可沒那份閒情逸致。”

東陵弈桀見她冷嘲熱諷,不禁有些意興闌珊,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雲沁雪低着頭,櫻脣緊抿,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烏髮柔順的披下來,臉上未施粉黛,帶着天然去雕飾的清新干淨。

東陵弈桀淡淡的掃她一眼,微勾起嘴角,冷哼道:“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依然留下性命的,這世上,恐怕就只有你了!”

雲沁雪淡淡一笑,梨渦微現,脣若繁花,“王爺是在說妾身命大,還是……”

剩下的話,被他含在脣裡,他瘋狂的汲取她口中甜美,脣齒纏綿,熾烈的幾乎將她融化。

深吻結束,他的呼吸急促,她的小臉上,浮現誘人緋色,眼眸迷離的望他,嬌喘吁吁得說不出話來,櫻脣輕顫,恍若無聲的邀請。

突然,一聲煞風景的叫喚,讓雲沁雪驚蟄的退開,“四哥!”

東陵雲軒笑得欠扁,見到兩人少兒不宜的情景,趕緊轉身道:“我什麼都沒看見。”

雲沁雪臉上一窘,趕緊起身,從他懷中掙扎出來,卻被他猛力拽回。

東陵弈桀眉峰泛起冰霜,眸子微眯,眼中迸射出冷洌的寒光,冷聲喝斥道:“滾出去!”

東陵雲軒不怕死的咧咧嘴,目光委屈的望着他,哀怨道:“我敲了門啊,是你們倆個,你儂我儂,沒聽見吧!”

雲沁雪羞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不管不顧的推開他,起身衝了出去。

東陵弈桀眸子一眯,雙拳緊攥,恨不得將眼前這個礙事的傢伙,扔出去碎屍萬斷。

東陵雲軒探過頭來,神情已經恢復正色,眸中隱隱浮現出凝重之色。

東陵弈桀收斂情緒,冷聲低問:“什麼事?”

東陵雲軒眉心微蹙,沉聲道:“皇上命你徹查刺客之事,抓獲的刺客,都關押在天牢,以防他們服毒自盡,一直讓他們處於昏迷狀態。”

東陵弈桀冷冷一個凝視,沉聲道:“我知道了,今日,我便進宮一趟。”

東陵雲軒意味深長的一笑,“四哥這次,真是傷得不是時候。”

說完,趁他還未發怒之前,趕緊溜之大吉。

×××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院子裡的夏季花卉,有繡心和初蕊的細心照料,開得越來越嬌豔動人。

七月的桂花,吐着最芬芳的清香,一陣清風掠過,桂花花瓣紛紛飄落,輕盈飛舞。

東陵弈桀似乎很忙,她已經近半個月沒見到他,自從手好了之後,她將丟下許久的琴棋書畫,重新揀起來,日子過得充實而寧靜。

只是,不知不覺中,居然爲他做起了香囊,看着手中精美的香囊,雲沁雪不由暗自感嘆,自己真的好像變了。

這天停晚,初蕊走了進來,朝她擠眉弄眼,笑得十分曖昧,“小姐,王爺身邊的侍從剛過來傳話,說他晚上回府,要過來用膳。說不定啊,今晚就要留下來……”

雲沁雪被她笑得耳根發燙,羞怒的呵斥道:“臭丫頭!”

繡心驀地轉過頭來,淡淡一笑,道:“那表姐得好好打扮纔是。”

初蕊抿脣一笑,道:“也不必刻意,王爺就是喜歡小姐這樣素雅乾淨的打扮,像府中其他那些小主子,那臉上抹的胭脂水粉,不笑還好,一笑就一個勁的往下掉,多嚇人啊!”

繡心忍不住掩脣一笑,“初蕊姐,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

雲沁雪淡淡一笑,輕嗔道:“聽她胡說!”

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泄了一片銀色的月華,輕薄似霧。

東陵弈桀一身月白色的綿袍,上面繡着幾株雅緻的斑竹,顏色和圖案的完美搭配,襯得他整個人的氣質,越發尊貴挺拔,相較於平時,憑添了幾分高雅。

只是,不可忽略的氣勢,依舊存在,他如同暗夜中的一頭獵豹,幽深的黑眸中射出一抹凌厲,臉上帶着三分冷酷,三分邪魅,以及四分狂妄不羈。

雲沁雪微微垂着頭,心,竟有些莫名的慌亂,初蕊微快步上前,微微俯身道:“奴婢參見王爺,王爺萬福。”

東陵弈桀微微頷首,眸光卻一直注意着雲沁雪,今天的她,與平時略有些不一樣。

一身天藍色紗裙垂落在地上,淡藍色的裙襬,輕輕的飄蕩,像是拂過沒有波紋的湖面,長長的青絲瀑布般披散在肩頭,面容清麗白晳,五官精緻柔美,讓人難以挪開視線,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一股淡雅之美,純淨溫婉的氣質,直達人內心深處,令人感到舒服。

彷彿是一朵清新的白蓮,清華出塵,靜逸如仙。

見她緩步而來,心中不由一動,正想將她摟進懷中時,一個嬌柔的女聲,從內室傳了出來,“表姐,這根髮帶……”

走出來的繡心,一個擡頭,視線正好與東陵弈桀不悅的眸光相撞,她心頭一驚,慌亂的俯身道:“奴婢見過王爺!”

東陵弈桀微微蹙眉,這個女子,腦中似乎有點印象,如果沒記錯,她就是上次擅闖棲蝶苑的那名婢女,淡漠的收回視線,隨即拉着雲沁雪,入座。

雲沁雪轉過頭,向初蕊示意,淡淡道:“上菜吧!”

東陵弈桀側目,深深的望着她,側臉優美如玉,眼睫濃密若扇,輕勾薄脣,邪魅的一笑,曖昧低語:“有沒有想我?”

雲沁雪有些惱火,微微掙扎起來,這時,繡心正好端着菜過來,一個慌亂之間,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手上端着的一碗滾燙的湯,就這樣灑了出去。

雲沁雪正伸手去接碗,沒成想這滾湯,就向她的手和胸前燙了過來。

東陵弈桀神色驟變,急忙一拉,只閃過了胸前,那手離碗太近,卻是怎麼也沒有躲開。

雲沁雪當中痛得一抽,那湯汁直接淋到了手上,頓時,雙手被燙得灼痛難當,不多時,她手上的肌膚,紅腫的駭人,一個個紅亮亮的水泡冒了出來。

東陵弈桀眸色一沉,心中涌起巨怒,猛地一拍桌子,冷洌刺骨的聲音,從廳中乍響,怒不可遏的喝道:“給本王拖出去,仗斃!”

繡心面色慘白,身子抖着一團,立刻驚恐的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道:“奴婢不是故意的,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就已被盛怒下的東陵弈桀一腳踹開,冷冷喝斥道:“賤婢,你還有臉求饒?拖出去……”

那狠戾的一腳,因爲正中繡心的胸口,她當即噴出一口鮮血,灑在冰冷的地面上,妖治的紅,煞是觸目驚心。

雲沁雪眉頭緊蹙,憤怒的瞪着他,清澈的黑眸,因怒氣而變得晶瑩透亮,氣憤的叫道:“東陵弈桀,你太過份了!”

胸口冒起的怒氣,轉移了她的注意點,那瞬間,連手上漲起的水泡,似乎不那麼痛疼難忍了。

東陵弈桀不理會她的憤怒,涼薄的脣角微微勾起,冷冷一笑,無情陰蟄的聲音傳來,“你再多說一句,這賤婢的雙手,別想再安穩的待在身上。”

雲沁雪倒抽了一口氣,知曉他是真的動怒了,不敢再多言。

東陵弈桀額際青筋隱跳,一雙憤怒的雙眸,帶着冷洌刺骨的寒氣,迅速轉向一旁呆立着的下人,厲聲呵斥道:“一羣廢物,還忤在這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拿冰水和燙傷藥!”

雲沁雪心口一跳,整個人都被這狂怒的波濤,刺激得氣縷不順。

東陵弈桀看着那紅亮亮的水泡,心口竟有些蟄痛,竟是當着衆人的面,做出一件讓人十分驚恐的事,冷沉着一張臉,捧着她的手臂,表情嚴肅的盯着傷處,在起了水泡的地方,輕輕的吹了起來,末了,擡頭,低聲問道:“是不是好些了?”

雲沁雪秀眉因疼痛而緊顰着,額頭沁出一層冷汗,聽到他的問話,竟有些受寵若驚,點點頭,道:“好多了,多謝王爺關心。”

要是說不疼,肯定是騙人的,那種滋味,無法形容,但確實是極爲難忍的針錐刺痛,被他吹之後,似乎真的減少了那火辣辣的灼痛感。

東陵弈桀眉心蹙成一團,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定是沒說實話,偏偏此刻,幫不上任何忙。

他一邊替她吹氣,一邊心急如焚的看着門口,見一個下人提着一桶冰水,箭步如飛的跑了過來,大聲喊道:“王爺,冰水來了!”

東陵弈桀還未有所反應,初蕊便迎了上去,趕緊將冰水倒入盆中,再兌了一點熱水中和,灑上治燙傷的藥水,顫巍巍的端到他面前,小聲道:“王爺……”

東陵弈桀擡手示意,隨後,用手去試了一下水溫,這才放心的把雲沁雪的手,放到盆子裡,緊張的詢問:“還疼嗎?”

雲沁雪眉依舊緊顰,冰涼的冷水,的確緩解了灼心的疼痛,但隱隱的刺痛,卻也提醒着她,眼前這個柔情似水的男人,並非無害,微微一個搖了搖頭,淡淡道:“舒服多了。”

東陵弈桀鬆了口氣,經過一陣折騰,兩人都沒了用膳的胃口。

陰蟄的眸子微眯,冰冷的視線淡掃,銳利的睨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繡心,脣角微勾,冷冷的一個諷笑,“你倒是毫髮無傷。”

那滾燙的湯水,怎麼沒傷到她半分?

繡心嚇得直哆嗦,低垂着頭,淚眼朦朧,頭使勁在地上磕着,苦苦哀求道:“奴婢該死,請王爺恕罪!”

雲沁雪眸睫輕顫,望着渾身顫抖的繡心,眸中閃過一絲不忍,低聲求情道:“王爺,她只是一時不小心,你就饒了她這回吧!”

東陵弈桀銳利的眸子微眯,眸中高深漠測的光芒越發深邃,勾脣冷嗤,不小心麼?

轉開視線,看着雲沁雪滿臉緊張擔心的表情,濃眉蹙緊,心中涌起一股不悅的情緒,冷冷道:“這等卑賤的奴才,不值得你替她求情。”

雲沁雪眉心微顰,真的很反感,他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態,“王爺,人和人並沒有貴賤之分,他們只是命不好,生在窮苦人家,你……”

話沒說完,東陵弈桀一個不悅的凝視,冷冷的眯眸,沉聲警告道:“雲沁雪,不要惹本王生氣,本王不想與你爭論這些!”

一個小小的丫鬟,她都看得如此重要,可是,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怕是還不及這個丫鬟,想到這,他很不滿,此刻心中的憤怒,卻是因這而起的成分居多。

雲沁雪緊抿着脣,深吸一口氣,眸子帶着企求的神態,柔和了語氣,輕聲道:“她只是一時失手,並不是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妾身懇請王爺,就饒了她這次吧!”

東陵弈桀緩和了口氣,再爭執下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氣,傷了她,不禁沉聲道:“好,本王就饒他不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這般的與世無爭,以後必然是要吃虧的,喜歡她的單純善良,而此刻,卻偏偏氣惱她的婦人之仁,那丫鬟看他的目光,跟以往眷戀他的女人一模一樣,繼續留着這樣的人,在她身邊,日後,必定是後患無窮,可現在若動了這丫鬟,只會讓她怨恨自己。

冷冷的一聲令下:“來人,拖出去,掌嘴三十、拶指半個時辰。”

雲沁雪渾身一怔,咬着下脣,驚訝的望着東陵弈桀,轉眸間,見繡心含淚的眼睛,直直的望向自己,帶着絕望和悲痛,面頰不禁微微發燙,愧疚的移開眸子,長長的睫羽垂下。

繡心的眼中掠過一絲隱痛,暗暗的一個咬牙,趕緊叩首道:“謝王爺不殺之恩。”

東陵弈桀的眸光沒有半分動容,微微垂首,看着盆中滿是水泡的手臂,怒氣漸漸聚積,手微微擡起,一個示意之下,繡心被兩名下人拖了出去。

院子外,兩名女子左右開弓,將手伸向繡心的蒼白的臉頰。

只是兩個回合,繡心緊閉的嘴角,已經佈滿血水,懸掛在蒼白的嘴角,顯得格外刺目。

手掌與臉頰相擊打聲,在孤寂的夏日裡,顯得格外清脆,在兩名女子的手起手落間,異常響亮,終於,當三十個耳光摑完,繡心那張秀美動人的臉,已經紅腫得嚇人。

雲沁雪心中雖是不忍,卻也不可奈何,比起上次汀月被鐵片掌嘴,用這手打起來,要輕得多了,可是,這拶指,又是何等的痛苦與煎熬!

眼角的眸光,瞥向他的側臉,今日,自己這般頂撞他,她看得出,他已是忍了再忍,最後還做出讓步,若是自己再得寸進尺,只怕他會一怒之下,將繡心給撕了。

當拶指的刑具,套上繡心的手指時,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從臉上滑落下來,沁溼的衣襟,墜落到地上,濺起一抹水光。

一切準備妥當,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毫不留情地開始用力向外拉,彷彿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了,手背上的青筋暴突,黝黑的臉色漸漸漲紅。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王爺的法眼,怎敢有半點徇私大意。

頃刻間,便聽到繡心淒厲的慘叫聲,只是那道聲音,卻在半路噶然而止,她死死的咬着脣,硬生生將這痛徹心扉的痛楚,吞進了肚子裡。

一抹殷紅的血痕,順着她的嘴角,緩緩的流淌下來,刺眼的紅,更映襯出她面容的慘白,竟是那樣的讓人不忍相看。

沒過多久,她的手指,開始向外滲血。

漸漸的,血水越積越多,直到染紅了整個刑具,鮮血瀰漫,凝成暗紅的血珠,從刑具上,滴滴墜落下來,在地面上濺開,點點腥重,召示出妖冶的殷紅,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雲沁雪隔着不遠的距離看着,眉心始終無法舒展,她真的很反感這樣的作法。

即使,他的初衷,是爲了她,但是這近乎血腥的維護,卻讓她沒有半分的高興,有的,只是濃濃的愧疚與不安。

東陵弈桀盯着她蒼白的小臉,眉心擰成一團,沉聲問道:“怎麼?不舒服嗎?”

雲沁雪心中有些不安,這樣的霸道溫柔,這樣的寵,真的太多了。

人也許就是如此,一旦擁有的東西太多了,就越怕失去,不如一開始,不曾擁有,這樣,就不必,爲日後的失去而心痛。

下意識的避開他的目光,淡淡道:“妾身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王爺請回吧!”

東陵弈桀含怒的挑眉,薄脣緊抿成一線,不悅的扳過她的臉,強迫她看着自己,冷聲質問道:“雲沁雪,本王已經按你的意思,饒了她的性命,你還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