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落櫻谷
昱靈王妃在熟悉的高度沒有找到恪妖王妃,正要挪步,腳下一絆,一個趔趄就確定了恪妖王妃的位置。昱靈王妃蹲下身子摸到了恪妖王妃溼滑的手臂,另一隻手一揮,昏倒在雪櫻樹坑邊的恪妖王妃便顯了出來,她血流如注的手腕正對着坑中的小苗不停澆灌。
“麟麟!”
“小雪!”
剛巧昱靈王和恪妖王進得谷來,二人遠遠看見昱靈王妃跪在地上,擡腳便到了跟前。看清昱靈王妃正在給恪妖王妃止血,恪妖王腿都軟了。恪妖王扶起恪妖王妃上半身,昱靈王妃手掌再一次撫過恪妖王妃噴血的手腕,可剛剛無痕粘合了的傷口立刻又崩開了!
“怎麼辦!怎麼辦!”昱靈王妃也不記得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她是第幾次給恪妖王妃止血了,每次完美癒合的傷口都會瞬時崩壞,像沒粘合好的粗劣手工製品!血越流越兇,昱靈王妃急得哭了。
“沒事!沒事!”一直在昱靈王妃身旁的昱靈王把她輕輕拉到身後,讓她靠在雪靈背上,而後讓恪妖王什麼都不要做,只是把恪妖王妃抱起來,挪遠一些。他看了有一會兒了,有個事情很特別,但還在猜想階段,只等證實。
恪妖王剛把恪妖王妃抱在懷裡,起身站好,恪妖王妃本還一片狼藉的手臂立刻無醫自愈,雖然她的面色很差,但止住了血,慢慢調養就不會有問題了。
昱靈王自始至終都在注意觀察着雪櫻樹坑中的小苗,沒了鮮血的供給,它正以不似常態的極快速度實現着逆生長,沒一會兒便縮回了土裡。之前被它小小撐開的土壤再次變得平塌,迅速與周遭土壤融爲一體。而有個細節昱靈王卻沒放過,恪妖王妃的血並非自己流出來的,而是小苗在主動吸取,而且它還十分貪婪,這也是爲什麼恪妖王妃手臂傷口癒合後能滴血不留的原因,因爲都被小苗吸走了!
恪妖王已經抱着恪妖王妃走到了花圃旁邊,昱靈王也抱着突然沒了知覺的昱靈王妃走了過來。昱靈王命令雪靈盯好雪櫻樹坑,有任何變動立刻回稟,他則和恪妖王帶着懷裡的人趕回了昱靈王宮。
靈界,昱靈王宮,花園
昱靈王帶着恪妖王把昱靈王妃和恪妖王妃安置在了花園偏角的小屋裡,連窗子也沒有,這裡三面架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中間只放了兩張小榻和一桌兩椅。
兩人分別給榻上的女子做了檢查,昱靈王妃是疲累過度,身體經歷了大起大落,一時難以適應。恪妖王妃是虧空太過,但正在快速自愈。
左右恪妖王妃和昱靈王妃都在自行調整身體,不多久就會醒來,用不着昱靈王和恪妖王費心,二人便聊起了今晚之事。
“恪妖王,恪妖王妃怎麼會這麼晚叫小雪去落櫻谷,還做出瞭如此怪異的事情,你們在恪妖王宮時發生了什麼嗎?”
“有……也沒有。”恪妖王有些不知從何說起的意思,因爲今晚的恪妖王妃是有些奇怪,不過她之前做過這樣的事,所以恪妖王並不能確定是否與此有關。
“麟麟睡到半夜突然就醒了,說要本王陪她出去走走,她這樣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本王只當她是心血來潮。她說要到落櫻谷賞花,已經跟昱靈王妃說好了,本王沒有懷疑,就送她去了。剩下的事你都知道了。”
“本王剛看到了些事情,但也不十分確定,恪妖王妃好像在用自己的血澆灌雪櫻樹坑中的小苗,或者說那株小苗在吸她的血。你把恪妖王妃抱起來之後,她手臂上的傷口突然就消失了,而且沾在皮膚上的血也全數進了小苗的兩片葉子上。”
昱靈王把自己所見和盤托出,恪妖王只顧着看恪妖王妃,根本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以往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只能說是關心則亂!
“竟有此事!?那你先……”恪妖王正想說回落櫻谷去看看,卻被昱靈王阻止了。
“不用去了,你把恪妖王妃一抱走,那株小苗就自己縮回土裡了,你現在去也找不到的。爲今之計是先等她二人醒了,再具體問問什麼情況。”
“水……”臨近天亮,恪妖王妃才醒,聽到她乾啞的聲音,等在屋外的昱靈王和恪妖王推門而入。
“慢點喝!”恪妖王給恪妖王妃餵了七八杯水,每次都被她一飲而盡,直到她被嗆得咳嗽,才住了口。
“咦,這是哪裡啊?妹妹怎麼了?”恪妖王妃此時纔有機會打量周圍的環境,當看到旁邊依舊閉眼躺着的昱靈王妃,更是覺得莫名其妙。
“麟麟,這兒是昱靈王宮花園,你和昱靈王妃去落櫻谷賞花,然後你們暈倒了。”恪妖王故意略過了恪妖王妃失血的事,她剛醒,想太多不好。
“賞花?恪,你別開玩笑了!我在自己宮裡睡得好好的,大晚上賞什麼花啊!”恪妖王妃在他們剛進門的時候看到屋外天色尚暗,推定天都還沒亮呢。但她看上去意識已經很清醒了,她的話讓昱靈王和恪妖王很是意外,不禁面面相覷。
“麟麟,接近午夜的時候,是你自己說睡不着,拉我起來去落櫻谷賞花的,你還叫上了昱靈王妃,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樣?”恪妖王小心地輕聲提醒道。按照昱靈王的描述,恪妖王妃在落櫻谷的情況跟光幕中很是接近,可醒了的恪妖王妃竟然全盤否定了自己不久前才做過的事,太不正常了!
恪妖王妃狐疑的目光掃過面色陰沉的昱靈王、安然平靜的昱靈王妃,最終定格在恪妖王探尋擔憂的臉上。
“我知道這樣說很奇怪,可我真的沒有印象。”恪妖王妃說得有些委屈怯懦,但眼神中的真摯告訴恪妖王,她就是恪妖王妃沒錯!
“沒關係,你先休息一會兒,咱們等昱靈王妃醒了再說。”恪妖王扶恪妖王妃躺下,又給她檢查了一下,氣血都已恢復!
恪妖王妃和恪妖王來找昱靈王吃早飯,剛一開門,昱靈王妃噌地坐起,像詐屍了似的,可把另外三人嚇得不輕。
“姐姐!”昱靈王妃觸電一般跳下地,衝到恪妖王妃面前,把她前前後後看了個清楚之後,才鬆了口氣。
“你可算醒了,快讓昱靈王給你看看,他都快擔心死了!”
有了恪妖王妃的提醒,昱靈王妃纔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去看站在榻邊的昱靈王,他正笑看着自己。
“不用檢查了,剛剛你睡着的時候我就看過,你也沒事了。”恪妖王妃和恪妖王推門前,昱靈王剛幫昱靈王妃驗過,她除了有些受驚過度,其他都已經恢復了。
靈界,昱靈王宮,花園
“也就是說,我昨晚在夢裡約你去落櫻谷賞花!?”
吃過早飯,佛羅和靈脩聖仙也加入了討論大軍,恪妖王妃的“斷片兒”讓親眼見證了“奇蹟”的昱靈王妃很是無語。
“何止啊!你拉着我隱身進去,不讓我說話,還把他們留在了外面。我都沒看到你是怎麼做的,你就開始瘋了一樣地拿血澆花!血止都止不住!”窩在昱靈王懷裡的昱靈王妃至今提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小雪,那小苗你能看出是什麼綠植嗎?竟能如此厲害!”
“我也沒見過,絕非落櫻谷和繁花潭已有的品種。”
“兩位師父,你們怎麼看?”對質無果之後,昱靈王問在一旁聽了許久的靈脩聖仙和佛羅。
靈脩聖仙搖搖頭道,“小苗不見了,雪靈也說它沒再長出來,現在死無對證,無從查起。”
“不如我再去試試?”恪妖王妃摸了摸自己傳說中血流如注的手臂,上面光潔嫩滑,什麼痕跡也沒有。
“不行!”恪妖王一口拒絕了恪妖王妃天真的想法,他至今是第二次見到恪妖王妃虛弱無助的樣子,第一次是她產下靈韻後昏倒在他懷裡,第二次便是昨夜。那種失去的預感逼近心頭時的窒息感讓他連回想都覺得折磨。
“有個辦法或許可以一試。”佛羅胸有成竹地建議,“咱們可以把土從落櫻谷帶出來一些,分成若干小份兒,提前多備幾個人的血,看看到底是什麼邪祟在搗鬼!”
是日午夜,玉帝王母也到昱靈王宮裡湊熱鬧。昱靈王妃從落櫻谷帶回了不少土壤,一半是雪櫻樹坑中的,一半是花圃中的。兩種土壤各分成了八份,分置在十六個碟子之中。兩種土壤由在場八人各拿一份,各人在自己的兩碟土壤中滴一些血,由唯一無血的昱靈王妃參照手上的兩碟淨土做出判斷。
首先是恪妖王妃,她是最需要被保護的“高危人士”,趁着大家都正常的時候來滴血最靠譜,也給之後的人有個比對。
恪妖王妃將早已準備好的血瓶打開,在面前的兩個土碟中分別倒進了一半的血液。裝有花圃土的那碟中血滴順利滲入土壤,被染紅的土壤變成泥狀,扁塌了下去。而旁邊雪櫻樹坑中的土壤卻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儘管只是剛剛蓋住碟子底的薄薄一層,但有血的地方明顯還是有了鬆動的變化,恰如在落櫻谷時恪妖王妃滴入第一滴血後的樣子!只是後續的血流沒有跟上,土壤很快又恢復了原狀,跟滴血前無異。
“就是這樣!”昱靈王妃和昱靈王異口同聲,昱靈王妃說的是土壤拱起,昱靈王說的是土壤落下。
“哎呀,你們快看!”恪妖王妃突然舉起她手中的血瓶驚叫。
她手上的血瓶是透明的,方纔倒血時恪妖王妃用了靈力將血一分爲二,全數清出,可此時她手中的血瓶卻分明是有血的,差不多就是最初血量的一半!
“難怪麟麟失了那麼多血之後能快速復原,原來是自己回來了!”恪妖王怔怔地看着恪妖王妃手中的瓶子,他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讓所有人聽見。
有了參照標準,爲了快點得到結果,另外幾人同時往土壤中倒血,但無一例外地都是直接滲下,無論是花圃土還是雪櫻樹坑的土,沒一個出現恪妖王妃那種奇異景象。
“小雪,把你手上的土給恪妖王妃,讓她再驗一次。”昱靈王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麼。
衆目睽睽之下,恪妖王妃把手上剩下的半瓶血又分作兩份倒在了昱靈王妃手上的兩碟土上。
“怎麼會這樣!?”恪妖王妃大驚,昱靈王妃手上的兩碟土都出現了鬆動!沒一會兒,“貧血”的土壤又再次鬆軟下落,而恪妖王妃手中的瓶子也重現了“隔空取血”!
恪妖王先反應了過來,他劃破自己手指,把血滴上恪妖王妃兩次滴血的四個碟子,全都沒有出現奇蹟,只是塌陷成泥。
“我的血有問題!”精彩的實驗結束,結果並不難總結。恪妖王妃頗爲後悔地說,“早知道那天在紫銅大鼎上驗血了!”
“現在去也不晚。”恪妖王不動聲色地把恪妖王妃攬進懷裡,那種無力的失去感又來了,他要緊緊地和她貼在一起,彷彿這樣就能把她永遠留住。
仙界,南海,聖所
恪妖王妃把血滴進紫銅大鼎的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的氣氛凍結了時間和空氣。恪妖王在火焰完全燃起之前拉着恪妖王妃落地,他要看看躲進他妻子身體裡的究竟是誰!
“這是誰?”昱靈王妃指着眼前大鼎中的陌生女子問昱靈王。不等昱靈王回答,恪妖王妃就先搶答了。
“當然是我了,你連姐姐都不認識了嗎!?”
昱靈王妃揉揉眼睛,側身上下打量了恪妖王妃一眼,掙開昱靈王的手臂,跑到恪妖王和恪妖王妃面前的大鼎透視面去看,然後她的表情就像是見鬼了一樣。昱靈王妃又圍着大鼎轉了一圈,神情肅穆地在恪妖王妃面前駐足,剛一站定就伸手死死掐住了恪妖王妃的脖子。
“你是誰!?”昱靈王妃冷冷地問,同時手上的力道也在加大,但恪妖王妃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只是有些難受地看着昱靈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