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瀛府,風雲樓
“瀛伯父有所不知,龍櫻雪小姐脈像有孕乃此次劫難所致的一個假象,劫難一解孕像自然消失。”
“竟有如此奇事?!”瀛瀟磐一臉的不可置信,畢竟嚴棣的醫術是絕對信得過的,“幻影神醫”的名號可不是白得的。但司徒昱這樣解釋的話倒也情有可緣了,瀛蕭磐瞭然地點點頭,又問,“那這有孕的假象爲何只有我府上的大夫診了出來呢?”
“這是因爲假孕脈像只會出現在龍櫻雪小姐開始長期昏睡之後,直至困頓解開爲止。想必瀛伯父之前請了府外的大夫爲龍櫻雪小姐診脈之時,她尚未長時間昏睡。如今龍櫻雪小姐困頓已解,自然不會再有異像。”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但司徒小侄,老夫還是那句話,櫻雪的意願最重要。”瀛蕭磐已經私心同意了司徒昱的求親。只要嚴棣確認龍櫻雪已經痊癒,瀛蕭磐會差人打聽一下司徒昱的底細,沒問題的話,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說服龍櫻雪答應這門親事。
“晚輩明白。”司徒昱從瀛蕭磐神情中已看懂了一切,心照不宣。
一切的事情都解決了,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瀛瀟磐是越看越喜歡,與他相談甚歡。談話中,司徒昱透漏他是家中獨子,二十有五。七歲學習管家,父親司徒峰將家事全權交給他打理後,就外出雲遊去了。家中只有一位表妹與他作伴。一個月前司徒昱的父親傳書給他,要他即刻啓程到瀛府拜會,書信中詳細說明了龍櫻雪的情況和解決的方法,在信的末尾司徒昱的父親要他向龍櫻雪提親。至於他一直在晨夕鏡中關注龍櫻雪的事,司徒昱自然是隻字不提的。
“老爺,午膳已經備下了。”瀛蕭磐和司徒昱正說着話,雲岡步入堂下稟道。
“嗯,叫櫻雪一同來用膳,還有瀛恪、雲蘭、嚴棣。司徒小侄,請隨我來吧。”
洛城,瀛府,盈晏閣
“司徒小侄,家常便飯,不要見怪啊!”瀛瀟磐拉着司徒昱落座,其他人也紛紛跟着入座。
瀛府主子只剩瀛蕭磐、瀛恪和龍櫻雪三人,嚴棣、雲蘭和雲岡入府多年,都是當年與瀛蕭磐在江湖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從了正業才隱姓埋名至此,瀛蕭磐一直都是跟他們一起用飯的。這次給龍櫻雪相女婿,這些人自然更不能缺席,尤其是龍櫻雪!
“瀛伯父言重了。”司徒昱微微起身謝過,掃視一圈,卻未見龍櫻雪的身影,想着瀛蕭磐至少是特意交代過的,不應該啊!正當司徒昱疑惑之時,瀛蕭磐已開口了。
“雲岡,櫻雪怎麼還沒有來?”發現左手的座位還空着,瀛瀟磐問到。
“老爺,雲蘭正帶她往這兒來呢,小姐剛醒不久,等等她吧。”雲岡歉意地跟司徒昱一笑。
“嗯,也好。司徒小侄見笑了。”瀛蕭磐也幫襯着。整個瀛府都是龍櫻雪的天下,哪個不把她當寶貝似地供着,誰會去催她。
“瀛伯父言重了。”司徒昱剛說完,一聲脆脆粉粉的女聲傳了進來,她人還未到,笑聲已經先來探路了。
“大伯!哥哥!雲叔!嚴叔!”隨着這一長串的稱呼叫出來,龍櫻雪挽着雲蘭蹦躂着走了進來。
“嗯,可算來啦!櫻雪快來大伯這兒坐!雲蘭也坐吧。”瀛瀟磐笑眯眯地招呼道,雖是責備卻一點嚴厲也沒有。“怎的晚了呢?讓人等着可不好啊,櫻雪!”
“還不是小姐聽說有貴客到了,還救了她一命,非要準備個謝禮呢!”不等龍櫻雪答話,雲蘭已慈笑着替她解釋了。
“哦?小妹準備了什麼啊,讓哥哥看看!”瀛恪一直是穩重有餘,活潑不足的,只有在龍櫻雪這兒還能依稀看出些年輕人的活力。
“就不給你看,你能怎麼着!”說着,龍櫻雪調皮地搖頭晃腦着衝瀛恪吐了吐舌頭,瀛恪翻了個白眼給她,不禁又笑了。
看着兩個孩子嘻笑,在座的長輩們都很有默契地不加阻止,畢竟府裡太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咳,櫻雪啊,快來見過你的救命恩人--司徒公子。”笑鬧了一陣,瀛瀟磐適時地發話提醒,龍櫻雪可是冷落她的未來夫君好一會兒了。
“小女龍櫻雪,見過司徒公子,多謝司徒公子救命之恩!”帶着少女特有的活力與熱情,龍櫻雪跳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衝司徒昱行了個禮,又雙手捧了個小錦盒過去,“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龍小姐不必多禮,在下司徒昱。”司徒昱看到佳人行禮趕緊起身還禮,接過龍櫻雪遞來的精緻小盒,司徒昱並未立即打開,其實他不用打也知道里面是什麼,只在眼底閃過一絲瞭然於心的笑意。
“呵呵,好了,都快坐下吧,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司徒公子遠道而來,又辛苦爲櫻雪治病,我們快快開席吧,邊吃邊聊啊!”看着站在自己身邊兩個年輕人,瀛瀟磐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他相信這門親事定能水到渠成。
“好,我聽大伯的!司徒公子請坐!我也坐!”龍櫻雪捻起裙襬坐下,還帶上了司徒昱。
司徒昱到瀛府的第一頓飯就在這輕鬆愉悅的氣氛中結束了。
“司徒小侄,招待不週,還望見諒啊!”瀛蕭磐在離席前寒暄道。
“瀛伯父哪裡話,晚輩吃的很好。”司徒昱雖是跟瀛蕭磐聊天,眼睛卻時不時望向龍櫻雪,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更專心地說下去。
“那就好!呵呵!雲岡你先帶司徒公子回房休息,待會兒到風雲樓來。”
“是,老爺。司徒公子請跟我來。”
“嚴棣,你給櫻雪再看看,之後也到風雲樓來。”雲岡帶司徒昱離開後,瀛蕭磐又提醒起嚴棣。這話他也是說給龍櫻雪聽的,她愛跑愛跳,如今身子剛好,定是不願意老實坐下讓嚴棣診脈的,但他一發話,那就跟命令差不多了。
“是,老爺。”嚴棣感激地衝瀛蕭磐一笑,又轉身問龍櫻雪,“小姐,走吧?呵呵!”
整個廳裡又只剩家丁婢子和瀛蕭磐、瀛恪了,他叫上瀛恪一起去了風雲樓。
洛城,瀛府,風雲樓
“老爺,人都到齊了,可以開始了。”雲岡立於堂下道。
風雲樓中龍瀟磐摒退所有下人,和瀛恪坐在廳中喝着茶。嚴棣、雲蘭、雲岡三人沒一會兒就都到了,他們已經猜到了瀛蕭磐要說的事。
“嗯,大家今天都見到司徒昱了,他就是當年留下一個玉鐲的那人的兒子。”瀛蕭磐先提起了當年的事,就是想試試大家對司徒昱的印象。
“這我們都知道了啊,老爺。我記得當年那人說以後會有有緣人登門,還讓您答應有緣人的要求呢。這司徒昱可提了什麼要求嗎?”說話的是雲蘭,她已經猜到了司徒昱的要求,但還是要確認一下。
“他向我提親了,想讓我把櫻雪嫁給他。”瀛蕭磐如實說完,以茶盞遮面,看着另外幾人的反應。
“老爺,萬萬不可。這司徒公子雖是咱們小姐的恩人,可是他的底細我們是一點都不知道啊。”雲蘭首先就提出了異議。龍櫻雪心性天真爛漫,只因司徒昱救了她就以身相許,這也太草率了。
“是啊,老爺!司徒昱表面上是不錯的,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咱可不能受了他的恩惠就錯了主意啊!”雲岡跟隨瀛蕭磐多年,從瀛蕭磐的語氣中就已聽出他是想同意這門親事的,當即有些氣急地接話道。
“這我當然知道,這不還沒答應他呢嘛。櫻雪的意思我還沒問呢,先跟你們商量一下,看看你們的意思。”瀛蕭磐訕訕地解釋,他的底氣已經弱得不能更弱了。
洛城,瀛府,風雲樓
“爹,依我看不如留那司徒昱在府上住一段,咱們接觸一下,試他一試。再派人去他府上探探虛實啊。”瀛蕭磐正想着如何說服其他人,瀛恪一語中的,正得瀛蕭磐的心。趁司徒昱不在家,去他家一看便知!瀛恪也不知爲什麼,見到司徒昱就覺得他值得信任。
“老爺,少爺的話可以考慮。”嚴棣也表示了支持。
“嗯,我也是這麼個意思。雲蘭你跟櫻雪最親近,最近也去探探櫻雪的口氣。女兒家家的事,你去了好說話些。”
話畢龍瀟磐衝屋外一動手指,一個隱在暗處的黑衣人進得屋來,跪在堂下聽候差遣。
“司徒昱,三日後來稟。去吧。”
“領命。”說完,那黑衣人就消失了,只剩下坐在廳內的一衆男女。
“好了,都散了吧。”
洛城,瀛府,靜心居
“司徒公子,小舍寒微,請您將就一下。有任何需要都請儘管告訴我就是。”雲岡帶領司徒昱走進一間小院,佈置得古樸雅緻。
“多謝雲管家!”司徒昱對着雲岡負手一揖,龍櫻雪稱她雲叔,司徒昱也不會怠慢。
“客氣了,司徒公子暫且住下,晚膳時分我來請您。”雲岡不得不承認,他對司徒昱至今爲止的表現都很滿意。
待雲岡走出院子,司徒昱轉身進得房內,合上房門,打開龍櫻雪送的小盒,是一粒珍珠大小的透明琥珀色藥丸。司徒昱捏起藥丸吞水服下,稍一運氣,頓覺身體筋脈舒暢。他拿出匕首在食指處輕輕一劃,即時便有黑血流出。約半柱香後,司徒昱食指上流出的血才轉爲鮮紅色,司徒昱嘴角一彎,收起桌上的匕首,轉身消失在房裡。
洛城,瀛府,落櫻閣
“小姐!”雲蘭出了風雲樓就直奔落櫻閣而來,龍櫻雪少見地正在院子裡的小凳上托腮發呆。
“娘來啦!娘快坐!我正一個人無聊呢,您就來了!”正愁無人說話的龍櫻雪一聽見雲蘭喚她,趕忙從座上跳了起來,扶雲蘭坐下。“娘,您快嚐嚐我新泡的龍井。”
“嗯,很不錯!我們小姐泡茶的手藝又精進了不少!這麼會服侍人的小丫頭,是該給你指一門親事了啊!”雲蘭抿着茶半開玩笑的說着。
當年那司徒衍說的事情衆人都模糊淡忘了,如今龍櫻雪身染怪病又突然痊癒,司徒昱登門求親,加上嚴棣的那個傳說,一切都太巧合了,雲蘭也被繞進去了,半信半疑的。
“娘您說什麼呢?!”聽到雲蘭說要給她找婆家,龍櫻雪顧不得去仔細分辨話中的真實性有幾分,直將頭扭到了雲蘭看不到的角度,因爲她的臉都紅得快要燒化了。
“哎呦呦,我們家小姐是害羞了嗎?快讓乳母瞧瞧!”
雲蘭強把龍櫻雪的頭扳了回來,龍櫻雪不敢和她硬來,只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雙手捂着臉頰,期望手上的溫度能降一降她臉上的火。
“娘!”龍櫻雪嬌滴滴地叫了一聲。
“是誰在撒嬌啊?”瀛蕭磐人未到聲音已經傳進了院中兩人的耳朵裡。
“大伯!你看娘啊!她欺負我!”一看救兵來了,龍櫻雪趕緊向瀛蕭磐求救。
“我看你乳母說的不錯,你啊是該找個人管管了!”瀛蕭磐沒想到雲蘭的做事速度這麼快,他索性也半開玩笑地說了起來。
“大伯,是您讓娘探我口風的嗎?”一看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商量好了來的,龍櫻雪直接放棄抵抗了,一針見血地問。這老道冷靜的模樣跟剛剛還在撒嬌的小丫頭完全就不是一個人,除了那張嵌着一對黑寶石的絕美容貌。搞得兩個“探子”寒毛直豎,這丫頭,太猴了!
“算是吧。”既然被發現了,瀛蕭磐也就不再刻意瞞着了,與其藏着掖着,倒不如硬着頭皮上。“櫻雪,你已十八歲了,老實告訴大伯,你可有心儀的人了嗎?”
“沒有。”龍櫻雪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那你可有想過要找個什麼樣的人嗎?”雲蘭知道瀛蕭磐這次是來真的了,她只能摸清了龍櫻雪的心思,幫她選個好的。當然,那個司徒昱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