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市長是在暗示,這個項目真沒有什麼值得爭搶的地方。
樑勝朋卻問道:“我對工程類的不太在行,不過也知道,一個龐大的工程,就算表面上看沒有什麼利益,但是難免牽涉到一些方方面面的,工程的開展或者終止或多或少會影響到某些人的利益,難道就真沒有什麼特別反對和贊成之聲麼?”
嚴市長沒有正面回答,只道:“這個是當然,哪怕是建個小公廁,絕大多數人表示歡迎,可要靠近誰家房子,那家人肯定也會強烈反對,但要這樣說的話,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多了,不單這個排污工程,那些不起眼的小工程糾紛更多,具體的得問他們辦公室的人,或者真有什麼人說了過激言論。”
樑勝朋更疑惑了,爲什麼這個嚴市長話裡話外的,就是不肯提這個排污工程?越是掩飾就越有問題,他乾脆直接問道:“嚴市長,據您所知,徐主任爲這項排污工程具體跟那個公司或者個人接觸過?”
“徐主任接觸的人很多,公司個人都有。”嚴市長沉吟了一下,看樣子不說什麼,樑勝朋是不肯善罷甘休了,便道:“由我牽頭的是一個金鼎珠寶公司的老闆,叫肖寒,不過他對這項排污工程興趣不是很大,徐主任爲此還找過我,希望我出面遊說一下,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想多數公司都是明確拒絕的,魔都雖然是大都市,有實力的公司很多,可真正有能力接下這個工程又符合要求的就不多了。”
他一直不肯提肖寒,就是擔心萬一真有什麼牽扯,他這個中間人真是兩面不是人,當然要沒有牽扯。他把這個人扯進來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不過樑勝朋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不說也是不行的。
“請等一下。嚴市長,你說這個肖寒是珠寶公司的老闆。而徐主任想要對方接下的是一項排污工程?我有點糊塗了珠寶生意和市建工程,似乎搭不上邊吧?”樑勝朋疑惑的問道,“您剛纔也說了,不是有錢就行的。”
“哦,是這樣的,這個肖寒的生意涉及很多領域,不過在魔都市面上。最出名的就是金鼎珠寶公司,知道的人比較多,所以提到他,大家一般都說是金鼎珠寶公司老闆。嚴格來說金鼎珠寶公司僅僅是他名下的一項產業。”嚴市長說着又強調了一句,“肖寒是魔都數一數二的富豪。”
樑勝朋表示明白了,頂級富豪的一舉一動都能影響魔都經濟,難怪主管經濟的嚴市長不肯提他,隨後又問了幾句。就告辭。
臨走前,他發現嚴市長申請有些古怪,欲言又止的,他也不便追問。
夜幕降臨,魔都一家小排檔內。
一身便裝的樑勝朋。唐雷還有嚴海山三人聚在了一起。
舊友重逢,自然有很多話要說,酒過三巡,樑勝朋終於還是提起了這樁案子。
唐雷和嚴海山相對一眼,各自在心中道,還是切入正題了。
三個人中,樑勝朋最是熱衷功名,男人求功名也沒錯,正經奮鬥,不走歪門邪道,誰也不能說什麼,雖然對樑勝朋這種逮住一切機會破那些對前程有幫助案子的功利心有一兩分不屑,但終究不是什麼大問題。
當然身爲警察,對一些敏感案件,私下裡也不方便透露太多,哪怕家人也不能說,免得誰無心泄露出去。
對於這個,樑勝朋也是能把握住分寸的,他只問道:“嚴哥,雷子,你在魔都刑警隊幹了那麼多年,跟不少權貴富商打過交道,對肖寒這個人怎麼看?”
提到肖寒,嚴海山不由得看了唐雷一眼,隨即道:“我對這個人瞭解不是很深,只是打過一次交道,不好說,有錢人麼,多數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的嘴臉,年紀輕輕不靠父蔭把生意做得那麼成功,各方面都是人尖子,心機手腕一樣不缺。”
唐雷則毫不隱瞞道:“我跟這個人打過多次交道,幾年前就認識,這個人的背景很複雜,盤山起家,盤山那地方想必樑子你也知道,從這種地方出來的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盯他幾年了,不得不說,沒抓到他什麼具體犯罪證據。”
這其實是廢話,真要抓住什麼具體犯罪證據,依唐雷的爲人,絕對會想方設法的把這傢伙繩之於法的,從唐雷的語氣中,樑勝朋可以斷定,他跟這個肖寒一定過節。
“那依雷子你看,徐然這件事,會不會跟他有什麼關聯。”樑勝朋問道。
唐雷沉吟了一下,這個案子雖然不是他負責,不過鬧得太大,想不知道都難,只能道:“就我個人來看,這個案子真不像是什麼個人恩怨,倒像是一種挑釁,一種警告之類的一般來說殺人要麼爲仇,要麼爲利,若只是個人之間的仇恨,殺了也就達到目的了,沒必要弄得那麼轟動,爲利的話,這樣的獲利方法肯定是拐了好幾道彎的,就事論事來說,除非是徐然抓住了肖寒什麼痛腳,不然目前的情況來說,不像是他會做的事,這人不是那麼魯莽的。”
這番分析,樑勝朋和嚴海山都很贊同。
最後,唐雷提醒道:“正因爲肖寒這個人背景很複雜,所以我建議你,要是查到什麼動他之前,先做好準備,不然很容易出事,幾年前,他的資產被查封過一次,後來魔都高層大清洗,他卻成了受害者,資產發還,這樣的人背景有多深,可想而知。”
嚴海山深以爲然。
樑勝朋嘴裡說的是,眼神卻有些遊離,不知道在想什麼。
唐雷心中頓時明瞭,樑勝朋這次來,定然是得了什麼尚方寶劍之類的,能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那種,希望他背後的靠山真的夠硬,若是能一舉搬倒肖寒,也許……他或者也該做點準備。
……
隨着專案組的到來,開始調查,騷擾到了不少人之後,被牽連的人不免怨聲載道,不要以爲協助調查是公民應盡的義務,問幾句話沒有損失。
網絡暴力時代,只要你一被約談,周圍的人就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碰上這種命案,案子一日不破不了,被懷疑的人就永遠洗不清嫌疑,沒有證據證明你做過,也沒有證據證明你沒做過,你真一點可疑都沒有,公安局的人爲什麼一再找你?爲什麼隔壁阿狗也是牽涉命案被關了四十八小時纔出來,你卻只關了四小時?是不是因爲你家舅爺是什麼什麼官?
平頭百姓影響小,咱小老百姓無權無勢,真要有證據還能放回來麼?富商高官則會被懷疑,是不是用了什麼手段,走了誰的路子才被洗清脫罪,影響是很大也解釋不清,沒有人願意跟一個有殺人嫌疑的人做生意,官員更不用說,本來將要被提拔的,現在卻得扣住,案子沒審結,誰敢提拔你,前腳提拔,你後腳進了監獄怎麼辦?更窩囊的事,誰都知道是因爲這個案子受的影響,但是明面上,找的確是別的藉口,讓你無法喊冤。
因此這專案組所到之處草木皆兵,既然你專案組講程序,那麼一切照程序來,人家有權請律師,哪怕是例行公事的問一句,都要手續齊全,如無必要,絕不說話,甚至連面都不見。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肖寒敏感的覺察到,只怕魔都官場又一次動盪了。
他不能繼續呆在這裡,免得多生是非,可沈星辰怎麼辦?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跟他回盤山?
在肖寒一切準備妥當,事情都處理完了,跟沈星辰這樣一提。
沈星辰果然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他良久,搖頭:“我不要離開魔都。”
“只是離開一段時間,一兩個月左右,就當是去旅遊,或者不去盤山,去其他地方,玩一下當度假,你前段時間不是說想要去看埃及金字塔麼?”肖寒想着這段時間兩人相處愉快,她應該不至於那麼強烈反對,儘量哄着。
“不,我不要離開魔都,”沈星辰突然固執起來,就是不要離開魔都。
面對沈星辰的固執,肖寒眼神黯淡下來,抿了抿脣角,沒有說話,轉身走了。
沈星辰不知所措,追上前兩步,有心想要解釋什麼,卻發現根本無話可說,她不想要離開魔都,就是不想,沒什麼特殊的理由。
而去他說的是去盤山,不知道爲什麼,這個地名讓她有些心驚肉跳,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之後的幾天,兩人之間的相處就有些僵硬了。
肖寒無法顧及太多,他收到消息,有人正在暗中查他的產業,必須要小心,雖然現在他的資產早已遠超當年,並且他也沒做什麼違法生意,可這裡畢竟是華夏國,凡事必須得小心一點,早做準備。
樑勝朋查了許久,毫無頭緒,這簡直是一個無頭公案,正如王市長所說,但從工作上看,根本沒有什麼必須殺死徐然的動機,就算得罪一些睚眥必報的小人,也沒本事弄出一個汽車炸彈,技術部門檢測,這個炸彈技術含量很高,不是學過幾手爆破的平民能做得出來的。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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