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謝雲霞這樣有了貪慾的人固然是活該,可是還有一開始就無辜,卻慢慢被逼上絕路的人。
這個世界不是沒有完全善良的人,但這些人就要有上天賜予的好運才能維持下去,不然只有死路一條,比如沈爸爸,沈媽媽,若不強求她,沈媽媽就要因爲沒錢治病而死去,錢金麗要不是突逢不幸,依舊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小鎮之花,快快樂樂到老,慢慢變成那種熱心的居委會大媽。
肖寒的身世她也知道,他經歷過的殘酷現實一定比她多幾百倍,她憑什麼要求他做一個完完全全的好人?就算他願意,做一個好人的代價,她們付得起麼?
就算是她尚且做不到無怨無悔,以德報怨,何況是他?
他也不過是想要變得更強大,以面對這個險惡的世界而已,他有什麼錯?
沈星辰突然覺得心中有什麼也在慢慢崩塌了。
肖寒的傷勢很是兇險,直到過了兩天,才慢慢醒過來。
第一眼看到沈星辰的時候,怔了一下。
沈星辰面對他像紙一樣白一樣透的臉皮,輕輕說道:“對不起。”
肖寒稍微恢復一點光澤的眼珠,先是亮了一下,隨機又黯然下來,沒有說話,嘴角動了一動,似乎是想要苦笑,又似乎是想要搖頭。
相處那麼久,沈星辰突然瞭解了他的心思,道:“我不是因爲你受傷了,內疚纔要說這樣的話,我……只是在那一瞬間,突然很害怕,害怕失去你,失去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人總是到快要失去的時候才能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想要告訴你,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愛上你了。因爲愛你,所以才苛求,所以在意你的一舉一動。”
肖寒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還是沒有辦法說話,只是握住她的手突然用力起來。
一切盡在不言中。
接下來幾天,沈星辰都在醫院陪伴肖寒。
肖寒稍微精神一點之後,就開始辦公。讓她很是心疼,看那麼多文件很是傷神的。他病還沒有好。
這天,看到赤石送來一個厚厚的文件。
沈星辰不由得氣了,搶過來道:“你還沒好呢,哪裡能那麼勞累,有什麼事得先養好身體,病好了才能處理更多的公事。”
肖寒苦笑一下道:“我這次受傷,外界傳聞很多,我旗下的公司人心不穩,要是不管,損失會很多的。”
“那也不行。”沈星辰很固執。打開文件看了一下,頓時皺眉:“這是新開紡織廠的計劃,都還沒有開始,就是可以擱置了,一個小小的紡織廠而已。資產不到一千萬,能賺多少,這個先放下了。”
“不是這樣的。”肖寒解釋道:“之前我收購了一個鋼鐵廠,那個鋼鐵廠職工很多,現在鋼材生意不好做,需要裁員,只是一下子裁那麼多的話,人心動盪,可能會引起亂子,所以就投資一個紡織廠,讓部分特別困難的工人們有個去處,不至於鬧事。”
“直接裁員好了,鬧事不是有市府管麼?華夏國哪裡還能餓死人?”沈星辰道:“直接裁員吧,至於那些失業的工人,是華夏國政府的事,你管不着,現在有手有腳的一般都能再到出路,不過是辛苦一些罷了。”
沈星辰說完這話,看到肖寒有些詫異的看着她,彷彿不認識她似的。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問道:“我說錯什麼了?”
“沒有,我原先也這樣打算的,只是……”肖寒輕聲道,“想不到你居然會這樣說,你真的不必這樣勉強。”
“纔不勉強呢,人要量力而爲,不能爲了恕不相識的人,把自己老公給搭上去。”沈星辰嘟起嘴脣,“我可不願意,你累垮了。”
“好,都聽你的。”肖寒把所有文件都放到一旁,輕聲說道。
……
裁員這個決定下了沒多少天,據說有工人代表找上門來,也不知怎麼的,是跟着唐雷一起來的。
沈星辰讓肖寒休息,她自己出面應付。
爲了節省時間,是借醫院的會客室見面。
工人代表是一個紅臉膛的漢子,叫黃標,一見到沈星辰這樣一個年輕女子,就有些不滿了,在這個漢子心裡,女人都是喜歡斤斤計較,頭髮長見識短的人。
原以爲幾千工人選出來的工人代表,至少得是一個懂得察言觀色,會說話的人,想不到這個黃標卻真真實實是一個粗漢子,一見面就大聲質問道:“你們是怎麼回事?一開始說好的,要投資紡織廠接受下崗職工,現在卻反悔,耍我們呢?”
赤石和江燦一左一右站在沈星辰旁邊,以防這個黃標憤怒之下做出什麼事。
沈星辰沉着臉道:“黃先生?這裡是什麼地方你顯然知道,質問別人的同時,你就沒有替別人想想麼?”
黃標漲紅着臉道:“不要以爲你們有錢人那套忽悠,有人會相信,之前我找過你們很多遍,用工人辛辛苦苦湊的錢請客喝酒,結果錢遲遲不到位,分明是推脫,你們先前答應會好好安置工人,大夥才同意把廠轉讓的,現在到手了,你們卻諸多推諉,這鋼鐵廠到手多久了?紡織廠也天天說要開,你男人沒出事之前,也沒見你們有什麼動機,現在受了點傷,就藉機說不開廠了,說得過去麼?何況早不受傷晚不受傷,載着節骨眼上,你們是不是裝的。”
聽到黃標說肖寒的傷是裝的,沈星辰心裡涌起一股怒火,臉上卻平靜,輕聲道:“我不知道之前你們請誰吃飯,都花了多少錢?這樣,你給個名單,若是有發票也行,若是確定是我公司旗下員工所爲,我保證會將錢如數還給大家,並嚴肅處理那些員工,若不是我公司旗下,那就愛莫能助。”
黃標被噎住了,好一會才道:“這些錢既然已經花了,我們也不想說什麼了,我只想要問一句,紡織廠你們到底開不開?”
“黃先生,做生意並不是一兩句能說得清的。”沈星辰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先生現在沒有精神管這事是事實,我也不能明確說一定不開,你非要一句話,我只能說,你就當不開了吧。”
“什麼就當不開了。”黃標騰的站起來,一米九的個頭,很是嚇人,打鐵出身的很有氣勢。
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唐雷急忙道:“這位老哥,有話慢慢說,這樣不能解決問題。”
把黃標安撫下去之後,唐雷道:“沈小姐,你們的對話我聽得一知半解,不過還是能明白,我想要問你,不開紡織廠的真正原因,如果真是顧不上,那真沒話說,如果是別問題,還可以商量一下,或者你就直接告訴工人代表吧。”
唐雷也不相信,若是早就有詳細計劃,一個小小的紡織廠會因爲肖寒一個人而擱置,就他的瞭解,這種小廠根本不需要肖寒親自出面管理。
沈星辰道:“總所周知,廠必須要做計劃書,找銷路之類的,現在我先生這樣,總不能躺在病牀上還做這些事吧?”
“恕我冒昧問一句,一個紡織廠,規模再大,也大不到哪裡去,從做計劃書到銷售之類的,全是肖先生一手抓麼?”唐雷問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
沈星辰頓時明白了,唐雷在暗示,一個小小的紡織廠,並不需要肖寒親力親爲,就像當初她在妖都打工的那間一樣,蔣輝只不過派了一個助理去管,並且也只是前期接管一下,之後請了一個經理,就沒怎麼管了。
很多工廠都是這樣的,以肖寒的身份地位,還要親自爲一間小小的紡織廠操心,不可能。
沈星辰掌心微微出了汗,想了好半天,對黃標道:“你們說你們鋼鐵廠有幾千人?即將下崗的有多少?”
“一千多吧。”黃標說完又強調,“全部都是踏實肯幹的好工人。”
沈星辰道:“既然如此,紡織廠的錢,由我來出,不過計劃書還有其他瑣事之類的,由你們自找人做,事後我會找人做風險評估,若是真能盈利,沒有人會拒絕,甚至你們也可以不開紡織廠,開別的工廠,條件還是一樣的,必須能賺錢。”
黃標怔了一下,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打算投多少錢?”
“我先生先前打算投兩千萬,現在我翻倍。”沈星辰斬釘截鐵說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搪塞?”黃標雖然是在質問,不過聲音沒有剛纔那麼大了。
“誰不想要賺錢,能賺錢的生意我爲什麼拒絕?“沈星辰看了黃標一眼,淡淡說道:“莫非黃先生沒有信心,你們這些踏實肯幹的工人不能開一間賺錢的工廠?”
黃標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看了一眼唐雷。
唐雷剛纔既然已經插話了,現在乾脆硬着頭皮繼續道:“工人自然是勤勞的,不過我想黃先生是擔心,他們沒有管理經驗,不知道如何辦廠?沈小姐,你能不能再找一個人指點他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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