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覺得這一切幸運都是歸功於那個詭異的夜晚,他臨時起的那個念頭,更堅定了老趙日後做人要踏實的決心。
因此對於那天晚上的發生的一切,老趙印象非常深刻包括那個狼狽的女孩子,她有一雙很清澈明亮的眼睛,他還記得一旁聽到,那個女孩子告訴金峰,說她叫沈星辰。
眼前這個女孩姓夏,也許是人有相似吧,老趙也就在心裡疑惑了那麼一下下,畢竟跟他無關的事,他沒有必要太過放在心上,是不是那天那個女孩跟他無關,生意人最要緊是賺錢,不要多事。
就算真的是那個女孩,想必人家也不會願意提在異國他鄉落難差點被逼賣身的事。
金峰挑了半天,終於挑中了一塊褐色皮,上門有黑色帶條,大概三十多公斤的毛料。問了價,老趙說這塊毛料五萬塊。
這老趙自從打定主意洗心革面不再用假貨坑人之後,做生意也很公道,沒開出虛價,金峰點點頭,開了張支票給老趙。
老趙又問:“金公子,是在這裡解石吧?”
金峰點點頭,道:“我親自解。”
老趙樂呵呵的將一臺解石機推了過來。
金峰全神貫注的將那塊毛料翻來覆去研究了許久,這才畫了一條線,沿着那條線切了一刀,然後小心翼翼的揭開薄薄的石片。
白花花一片,這一刀算是切跨了。
金峰很是失望,稍微猶豫了一下,這次沒有研究太久,轉過另一個面,很快就是一刀,只不過這刀比剛纔那刀深多了,看來他有些急了。一下子把毛料平均分成兩半,掉在地上,還是白花花一片。
“老趙,給個回收價吧。”金峰微微嘆了一口氣,衝老趙道。
“一千塊吧。”老趙對這種毛料回收是做熟了的,掃一眼就立即報了個價。
金峰點點頭答應了,這點小錢他也沒太在意,隨手老趙遞過來的一千塊錢。
然後就走到另一邊,一塊牌子上寫着一千塊人選的一堆毛料前,隨便挑了挑。挑中了一塊大小形狀都很像柚子的小毛料,不到十分鐘那一千塊又回到了老趙的手裡。
金峰衝沈星辰優雅的笑了笑:“小星,這塊毛料很可愛吧?剛纔我賭眼力賭跨了。現在就賭賭運氣。”
沈星辰沒有回答,她只是有些傷感又有些無奈的看着金峰。
金峰沒有能過多留意沈星辰的情緒,以爲她是替他心疼,五萬塊轉眼就打了水漂,想想也真不該帶她來。女孩子不適合玩賭石這種刺激的遊戲。
賭得正興起的金峰眼睛裡全是毛料,雖說這現在這塊只是一千塊錢的磚頭料,有賭未必輸,沒解開之前誰也料不到裡邊是什麼情形。
不過這一千塊跟五萬塊是沒得比的,這次金峰沒有劃線,也沒有研究角度。直接就一刀將毛料切掉三分之一。
“出綠了。”老趙發出一聲驚歎,趕緊遞過一瓶礦泉水。
沈星辰冷眼旁觀,周圍沒有其他觀衆。也不知道這老趙是真心叫的,還是爲了配合氣氛,不然賭漲了無人喝彩終究有點掃興。
金峰撒了幾滴誰上去,那綠更清晰了,是冰糯種蘋果綠。算是比較上乘的翡翠了,尤其這顏色很是符合時下人們的喜好。不過現在只露出了一點點,還不知這綠吃進去多少,要是靠皮綠說不定連區區一千塊都不值。
好歹是出綠了,金峰精神一震,將毛料的其他幾個面都切去一點,看到那其他幾個面也透出了隱隱的翠色,看來這次是大漲了,就換上磨砂輪開始擦石。
“夏小姐,您坐吧。”看着一直站在一旁不出聲的沈星辰,這擦石還得有一頓時間,女孩子穿着高跟鞋站久了腿會算,便殷勤的遞過一把椅子。
來這賭石鋪子的,誰願意坐着?想必這張椅子是老趙自己坐的,沈星辰也沒什麼忌諱,直接坐下了,她也的確有些累。
老趙又狐疑的看了沈星辰一眼,這個女孩子的確很奇怪,男朋友賭漲賭跨她都是一個表情,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連話都沒有說一句。
不過有錢人怪癖多,老趙也沒有覺得太過奇怪,緊接着又去看金峰擦石了,畢竟對愛好賭石的人來說,看到一塊好翡翠被擦出來就是一種享受,賭石界也有一句話,看過即擁有,所以看到也是一種福氣。
想到福氣,老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沈星辰一眼,這金公子運氣真不錯,精挑細選的切跨了,隨便挑一塊磚頭料來賭運竟然能賭漲。
相傳某些運氣差的賭徒,在賭博的時候都喜歡找一個運氣好的人站在自己身邊,或者一個運氣差的人站在對手身後,影響對方氣運。
難道這就是金公子帶這女孩子來的目的?
老趙這人頗有些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這樣一想就覺得得出了結論,想想要這女孩子真有運數,那麼她在自己鋪子裡呆了這大半日,自己是不是也能沾到一點好運呢?一如一年多前的盤山?
要是真這樣,看來日後要多找些運氣好的人來自己這小店逛一逛坐一坐了,比拜財神還靈驗啊。
金峰擦石技術也很強,很快就查完了,這塊蘋果綠冰糯種顏色很是喜人,就是個頭小了些,不能做手鐲,不過出幾個掛件是不成問題的,光是這塊明料大概就值四十來萬,拿回去加工成成品再拿出來賣,利潤更高,刨掉方纔賭跨損失的那些,還算大漲了。
能賭漲對任何喜歡賭石的人來說都是一件異常高興的事,金峰一掃平日的溫文爾雅,滿臉興奮地道:“小星,這塊翡翠的顏色漂亮吧?雖做不了鐲子不過能出幾個掛件,你喜歡什麼款式的,我叫羅世帆給你加工一下,做個紀念。”
又是這樣似曾相識的話,沈星辰只覺得一股冰冷的感覺從心底泛出瀰漫全身,她冷然道:“不必了。”
“小星,別不好意思啊,說起來這還是你給我帶來的好運呢,你就當一千塊錢買來的。”金峰現在太過興奮,還是沒有察覺沈星辰的不對勁。
“我說了不要,你賭完了沒有,完了的話送我回去吧。”沈星辰語調異常冰冷,要不是這裡是郊區,很難打到車,她早走了。
金峰終於注意到了沈星辰語氣裡的冷漠和疏離,正想要說什麼,看到一旁尷尬站着的老趙,只好暫時道:“可以走了。”
上了車,沈星辰一直沒有說話,金峰幾次想要問什麼,她都轉過臉去。
好容易到了市區,金峰把車停在一家購物城旁邊,這才問沈星辰:“小星,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剛纔做錯什麼?對不起,剛纔我太專注賭石,沒注意到你。”
“你沒做錯什麼,是我一直想錯了。”一路上,沈星辰都在想着怎麼開口,現在她很平靜,該說的終歸要說,“套用一句俗話,其實我一直知道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是我在這魔都沒有朋友,應該說我這個人沒有朋友,我需要人關心,而你適時出現,所以明知不合適,我還是忍不住跟你來往,並且自欺欺人的想着,做一對普通朋友就好,可是我知道,我對你的感覺不是普通朋友,我相信你對我也一樣,對麼?”
金峰其實一直也在想着這個問題,他想要找個機會捅破這層窗戶紙,他知道自己對沈星辰的感覺,他不是毛頭小夥,很清楚這種感覺就是愛情,想不到今天居然是沈星辰自己提出來的。
她是在焦慮,金峰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反而有些高興,溫柔的握住沈星辰的手:“對不起,小星,也許我該早點說出來,你能做我的女朋友麼?正式交往的那種。”
沈星辰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淡淡一笑:“你的正式女朋友是什麼樣的?談一段浪漫的戀愛,然後等你的激情退卻,再投入下一段?”
金峰怔了一下,認真道:“小星,這段時間你應該瞭解我,我不是那種隨便玩弄女孩的花花公子。”
沈星辰平靜的看着前方:“作爲男孩子,我想你讀過金庸小說吧?你覺得段正淳跟那些始亂終棄的負心漢有什麼不同?”
“小星,你怎麼能那麼比喻呢?這小說中的情節,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沒有腳踏幾條船。”金峰對沈星辰的這個比喻真的很無語。
“我說的是真心跟假意有什麼不同,最終都是辜負,受傷害的只有那些癡情的女子,我們生活的環境不一樣,我們的戀情真的能有結果麼?你很少跟我提起你的家人,像你這樣的有錢公子,婚姻能自主麼?你的家人會允許你娶一個像我這樣農村出來一無所有的女孩子麼?你有想過我們的將來麼?”
一臉串的質問讓金峰愣了一下,很快彈了一下沈星辰的額頭,輕笑道:“傻丫頭,原來你是擔心這個,怎麼快就想要嫁給我了,放心,我們家跟別的有錢人不一樣,他們從來不干涉我的戀愛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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