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全局和一域(三)

(三)

從科學紀元11年9月開始,蘇吉拉納連續主持軍事會議,制定進攻南方大教區的計劃。

穆塔裡甫已經接替阿迦蘭,正式擔任軍事工程處處長。他向大家介紹了武器的準備情況。開戰前,子彈會達到一千萬發。預計戰場不是平原就是高原,適合火力展開。

“六個人一匹馬,能運載一輛陸戰炮,三個人一匹馬,能攜帶一挺速射槍。可能會慢一點,但是步兵一定不能走到火力支援範圍外面。”蘇吉拉納想起鐵墳之戰中那些被騎兵衝撞的學生軍,仍然心存惋惜。

堆頓次仁作爲新晉的環境科學分部主持,提交了有關南方大教區地形、道路、水網的概況。着重說明哪裡有糧庫,哪裡有馬場。,這兩樣是當地最直接的戰爭物資,登陸後首先要加以佔領。

“大教區東南部有幾座露天煤礦,儲量幾億噸,請各位將領以最快速度拿下它!”頓堆次仁提供了一個誘人的目標。

佩什梅格指出,帕爾哈蒂這些年稅外加稅,給自己的集團建立小金庫。這兩年又以身在前線爲名,從蓋婭城取得不繳稅款的權利。手頭肯定有一大筆錢,估計在五百萬到一千萬阿坦之間。找到它們,就能彌補此次戰費的支出。

阿米塔娜提醒大家,南方大教區人口結構和兄島差不多,很有可能出現打得下,卻佔不住的的情況。不過冷水潑過後,大家還是傾向於先佔領,視情況再確定接受方案。只要打敗對手,即使接收環節裡有麻煩,也只是幸福的煩惱。

這次戰役的重點不是進攻,而是補給。樸運成的老計劃是從西向東層層推進,便於建立穩定的補給線。新計劃雖然宏偉得多,危險就是要拖着漫長的補給線向目標進攻。冷兵器時代,就地搶糧從來都是軍隊重要補給方式,甚至包括搶奪己方人民的糧食,而科學近衛軍必須做到秋毫無犯。

所以,不僅火力和速度要超過敵人,補給也必須發揮技術優勢。他們將攜帶大量壓縮食品、脫水食品、罐頭、奶粉。每支部隊還要安排專門的漁獵兵,就地解決鮮活食品。一年多的走私活動中,他們在南方大教區東部找到幾十個秘密商業夥伴。戰爭一旦打響,還可以通過他們向當地人秘密購糧。

“重點不是地盤,而是殲滅沿途一切成建制的敵人。”蘇吉拉納再次提醒大家注意方案的核心。“只有消滅敵軍,補給線才能安全。軍隊滅亡了,土地自然是我們的!”

在一次後勤會議上,佩什梅格給蘇吉拉納介紹物資清單。槍支、罐頭、軍服、藥品、畜力車……“還有五千只避孕套?”蘇吉拉納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

“是啊,你不想等仗打完了,姑娘們一個個挺着大肚子回來吧?”

當年是金子淇最先提出這個問題,直到佔領兄島北部的橡膠林,生產避孕套才成爲可能。科學近衛軍是支男女混編的隊伍,女兵到現在仍佔員額半數,基層士兵都按性別分成男班和女班。和任何軍隊都不同的是,男女戰士在戰場上執行的任務差不多。既然都用步槍射擊手持冷兵器的敵人,女孩的戰績也差不了多少。只有純粹的體力活,比如推送陸戰炮,才全部由男班完成。

由於男女混編,共同訓練,再加上一多半是預備學校學生,戰時和平時都在一起,近衛軍裡面已經產生了無數對戀人。從樸運成到蘇吉拉納,兩代會長也都鼓勵這種戀愛關係。基層軍官同時是行爲教師,只要孩子們不擾亂軍紀,他們也不禁止這種感情。

人類歷史上從未出現這樣的軍隊,男兵出發時不需要和愛人告別,而是與她們並肩作戰。在紛飛戰火中產生的感情,將是他們一生的粘合劑。也正是因爲男女混編,科學近衛軍真正做到在佔領區不騷擾女性。然而,他們也要面對由此帶來的問題。

自行車廠擴產不久,作爲戰爭物資,緊急生產了五百輛自行車配備給遠征軍,還特意爲女兵配備輕型自行車。擁有自行車的戰士作爲機動部隊前進,路況很差,他們騎行的平均速度不如戰馬,但並不差多少。其他人則以馬拉重炮爲核心,組成攻堅部隊。至於馬匹,主要靠奪取對方的馬場。

他們還要帶一樣奇怪的事物——十萬枚舊阿坦和二十萬枚舊薩那。這些年科學大會從民間收回舊錢,熔化後足量足額用機器做成新幣。戰役開始,預計深入敵方腹地後,各軍要用貨幣向當地人購買給養。那些人不會收新幣,只好準備舊幣。

接下來,科學近衛軍確定各師指揮官。羅斯托夫帶領第三師一萬人,從良心島向北佯攻,調動敵方主力南下。等北方各戰場打響,當面雲集的敵軍主力首尾難顧,第三師再進行真正的強攻。

由於捐棄前嫌,蘇吉拉納將第一師交給克林加指揮。全師八千人,在北角半島東岸登陸,然後南插,從背後攻擊敵人主力。

阿爾弗雷德帶領第二師八千人,在大北灣西岸登陸,徑直南下,直奔紅石城。江玉琴帶領第四師六千人,遠遠地繞到南方大教區西北角,在布萊尼凱姆登陸,阻截帕爾哈蒂集團朝南大洋逃亡的路線。

後三路大軍登陸後全力向中部合擊,最終匯合於紅石城。海軍護送陸軍上岸後就要隔斷航線,阻止敵人北逃,或者其他敵人南下支援。

靠這三萬兩千名官兵,他們要對陣總數超過五十萬的正規軍和民團。軍事會議上,大家對傷亡數字有各種估計,最樂觀的估計也有三千人陣亡,悲觀的估計會超過一萬人。所以,本土還要準備至少一萬名後備軍投入戰場。

保龍堅重新擔任海軍總司令,親自負責運輸北線所有官兵到達指定位置。被熱帶氣旋擊敗後,保龍堅更加明白精神力量不能解決問題,越是科學人,越要尊重客觀規律。

科學大軍一旦傾巢出擊,兄弟羣島就沒有蒸汽艦艇可用,只靠一些帆槳動力的舊船在周圍巡邏。東方的莫里奧裡島要設置一道警戒線,對西方大陸可能的襲擊進行預警。至於保衛兄弟羣島的任務,全部交給學生軍,他們邊訓練、邊學習、邊警戒。萬一有敵人打過來,他們就依託海岸靠槍炮禦敵。

科學近衛軍敢如此託大,就是在賭對手無力發動任何進攻。

蘇吉拉納讓江玉琴指揮一個師,一是因爲她熟悉南方大教區,二是回報她在政變中的全力支持。早在組成第四師時,江玉琴就提出一個特殊要求,要選四千名女兵。蘇吉拉納同意了,他知道江玉琴多年訓練女兵,在她們當中有威信。再者,第四師的任務相對前三個師要輕很多,不妨讓這些姑娘們試試。

徵求妻子和女兒的意見後,蘇吉拉納特別把羅婭從斐濟調回來,派到江玉琴手下。“我會把她留到身邊照顧好,請你放心。”江玉琴向蘇吉拉納表了態。

“大姐,你的好意我心領。不過讓她出徵就是要參戰,你要派她啃硬骨頭。”

接受任務時,江玉琴又提出一個問題。“如果當地有官員投誠,我們能給什麼優待政策?”

幾百年來科學大會都把自己當成弱者,根本沒考慮過敵人陣營投誠的問題,也沒制定相應政策。雖然江玉琴提醒了大家,衆人還是覺得這不太可能。邪教勢力如此頑固,更何況帕爾哈蒂的部下一向抱團。然而如果有種事,畢竟有助於縮短戰爭進程。江玉琴就來自當地,也可以利用舊關係說服某些人投降。

蘇吉拉納雖然也不覺得會有重要人物投誠,但是答應她遇到此事可以自行斟酌,先斬後奏。事後蘇吉拉納會酌情承認她給對方的優待,這個政策只做爲試點,暫時不給其他三師。

穆赫塔爾還不是執委,但是作爲情報局長也要參加這種會議。他提交了一份方案,名爲《製造恐懼心理,配合軍事進攻》。方案稱,“華生號”與“馬爾薩斯號”的試航表明,敵人看到劃時代的科技產物會產生恐懼心理。情報局可以利用埋伏在當地的暗線製造流言,誇大科學武器的力量,促使敵人不戰自潰。護教軍人以文盲爲主,生死關頭很容易聽信謠言。

“這個……不會觸犯愚民罪嗎?”蘇吉拉納猶豫着。

“我們又沒欺騙自己的百姓。”穆赫塔爾解釋道。

然而,有過十幾年前的舊事,謠言戰術現在是個大忌,軍事會議上無人支持。穆赫塔爾的任務仍然是收集軍事情報。

前線安排完畢,蘇吉拉納將後勤部交給沙欣管理。科學大會規模很小的時候,蘇吉拉納這個民政處長就相當於軍隊後勤。現在,近衛軍擴張到這麼大的規模,他不能一肩全挑。同時,沙欣還擔任兄弟羣島守備總指揮。大軍一出征,島上就沒有正規部隊。沙欣要靠警察和輕武器維持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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