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科學萬歲！”
“大會萬歲！
“新世界萬歲！”
“……”
傍晚，江岸上、軍艦上都是一片歡騰。幾名女將匯合一處，查看初步的戰場統計結果。傅靖興奮地連連拍着桌子，甄淑蘭高唱歌曲。江玉琴望着硝煙，長吐一口大氣，十幾年的舊仇，她已經一千倍地索回！一萬名漢族女兵在各處歡聲笑語，慶祝這場空前的勝利。戰爭從實驗室裡打響，最後在這裡落幕。
傅靖跳到桌子上，激動地喊着話：“未來一百年，五百年，不，永遠，漢族裡面都不會有人再敢撿起這些精神垃圾。誰敢？這就是下場！”
這是人類歷史上戰損比最懸殊的戰役。志願軍總共打出一萬八千發炮彈和四百萬發子彈。大漢天軍在戰場上直接死亡七萬八千人。在逃跑中自相踐踏，或者因搶奪逃亡路線互相鬥毆，又死亡八千人。因重傷得不到醫治，幾天內陸續死亡兩萬五千人，餘下近二十萬人全部潰散。
在對等戰爭中，如果一方敗北，潰兵還能被友鄰部隊收容，整編後再次投入戰場。這次懼於科學武器的威力，士兵們紛紛逃回老家，不敢再去當兵。大元帥湯衛漢以下，七成高級將領死於槍炮。大國師連屍骨都找不到。
在這些倒黴鬼的對面，志願軍死亡14人，其中3人死於氣球墜落，2人死於翻車事故，5人死於槍炮炸膛，4人死於友軍流彈。沒有一個人死於敵方武器，只有一百多人被敵箭射中，因爲距離很遠，都是皮外傷，簡單治療就能好轉。
“大家休息一天，明天早上沿西進，向居仙城進發！”
聽到江玉琴發佈這樣的命令，甄淑蘭吃了一驚。“總司令，這可不符合會長的命令。”
江玉琴裝着沒聽見她的話，接着發佈其他命令。“玉琴，再往前走就沒有海軍支援了。何況，前面的戰場情況完全偵察過。哪裡有敵人，有多少，我們都不知道。”甄淑蘭大聲勸阻。
“彈藥？偵察？不需要！哪有什麼敵人？這些臭男人已經魂飛魄散，前面只有潰兵而已。”
甄淑蘭把她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江大姐，出發前會長給咱們說的話，你忘記了？”
“我沒忘，但是你看看，姑娘們士氣這麼足，怎麼好讓她們休兵？打進居仙城才能讓她們解氣。”
“但是我們彈藥消耗了快一半，煤更不夠。遠離登陸場，後路被切斷怎麼辦？”傅靖也趕過來勸阻。
“誰敢來切斷咱們的後路？我敢打賭，前面根本沒有抵抗，一路行軍就能走到居仙城。”
塞西莉婭也有蘇吉拉納的命令，無論戰場態勢如何，她們只能佔領魔都廢墟，還有江邊鐵墳。不料，江玉琴並不把總司令的命令當回事。“留着李永賢有什麼用？早該把他掃進歷史垃圾堆。”
“那也得由旋風他們去幹。大姐，咱們已經報仇，我看就算了。”
三名高級女將知道江玉琴希望個人復仇，然而彭春梅、林雪這些下級軍官並不知道，更不知道蘇吉拉納主持的秘密談判。她們已經打瘋了，按奈不住要早日西進。
甄淑蘭意識到事情不妙。保龍堅走後，她們無法直接與曙光城聯繫，必須先回到玉山省才能聯繫上總部。似乎江玉琴早有預謀，就是想用這個空隙實現自己的某個願望。
“大姐，你總不至於不聽會長的話吧？”甄淑蘭再次苦勸。
“會長？這可不是科學近衛軍，這是志願部隊，我是總司令。”江玉琴居然鑽起名義上的空子。
爭到這裡，三名女將知道無法阻攔，只好讓江玉琴帶着四千女兵和所有機帆船溯江而上，完成她的最後一擊。剩下六千名女兵並不清楚高層分歧，都想跟着西征，傅靖和甄淑蘭想盡辦法才把她們穩住。
傅靖指揮官兵，把彈藥、糧食和煤儘可能裝滿西征部隊的小船，然後擔心地囑咐江玉琴：“大姐，如果形勢不妙，你一定要回來！”
“放心吧好姐妹，不會有事。”
三名女將心情複雜地站在“樸運成”號甲板上，望着江面上一串機帆船的影子。“我總覺得她很不對勁。”傅靖說道。
“居仙城可能都不是她的終點，咱們快通知會長吧。”甄淑蘭也同意她的判斷。
戰鬥打響前，李懷玉身在中軍，第一輪炮擊後昏迷了片刻，清醒後發現前方潰散，知道不敵，奪路而逃，朝居仙城一路狂奔。等他將敗訊報告父親，外面已經傳來警報，數千魔媒登陸北上，離首都不過百十公里。開着機械船順江而下，她們的速度不亞於奔馳的戰馬。
“爸爸，您快逃，我去應付她們！”
大孝子李懷玉拖着疲憊的身體一路南下，在離城幾十公里外迎上江玉琴。“江姨，父親請您息雷霆之怒。大家都是漢人，什麼都好商量。您既然有這麼厲害的武器，一起對異族開戰豈不更好。”
“哈哈，你這個孝子的心還是真寬。當年你爹睡在我的牀上，你娘沒當着你的面罵過我？”
“嘿嘿，江姨說笑了。您是女中豪傑，父親喜歡您也是正常的。”
“念你孝順，放你一條生路。回去告訴他，現在我已經解恨，不想再煽他，抽一百鞭解心頭之恨就行！”
“江姨，要不您抽我二百鞭，我願替父親受辱。”李懷玉決心拋掉一切面子保護父親。
“乖孩子快走吧，別浪費時間啦，居仙城我肯定要進！”
李懷玉無法阻攔，只好尾隨父親向北逃去。幾小時後，志願大軍來到居仙城下。街頭人跡全無，能跑的都逃跑了，剩下的人關門閉戶，不知道魔媒會有何等恐怖手段折磨他們。
城外有片鏡面般的湖泊，江玉琴讓大軍在這裡停下來。“姑娘們，好好洗個澡再進城。讓他們看看，漢族女孩能夠有多漂亮，不是那般裹小腳、包頭巾的樣子。”當地漢族女人講究包頭巾，個把月才拆洗一次。頭髮裡滿布蝨子，酸臭沖天。但是作爲禮俗，代代女人都要繼承。
當地人早就遠避，女兵們佔據了這片湖泊。她們在湖中清洗、梳妝，擦掉軍服上的泥巴，又把鋼槍擦得逞亮。自從加入科學軍，這是江玉琴多年夢想的一刻，帶一羣女戰士，在男人的目光下耀武揚威地進城。
如果不是科學的力量，這個夢想永遠無法實現。
太陽偏西，四千名女戰士分幾路進城。她們頭頂鋼盔，腳蹬戰靴，踏着整齊的步伐，唱着《模範城保衛者》。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座城的街道上很長時間沒什麼女人走過，更何況是一羣魔女。當地百姓躲在門窗後面，悄悄地望着她們，竊竊私語。皇漢天國的小腳女人更是羨慕地望着女兵錚亮的皮靴。
沒有守軍，沒有軍事行動。女兵們走到市中心，炸燬義和團鑄像，搗毀李永賢皇宮，只是因爲怕縱火後控制不住連累民居，纔沒有一把火把它燒掉。女兵們沿街巡視，搗毀一切像徵皇漢天國的雕像、符號和標語。尤其是作爲漢俗標誌的貞潔牌坊，更一座也沒有留下，全部被戰士們摧毀。
“總司令，下一步怎麼辦？”彭春梅跑到江玉琴馬前問道。
“在城裡休整一天，繼續朝西面進攻，一直打到終南大教區邊境。”
聽到這個命令，就是這些一直跟隨江玉琴的嫡系也吃驚不少。彭春梅質疑道：“司令，往西再打，就會遇到旋風的人，‘科學魔鬼’這個詞可鎮不住他們。”
“好啊，我倒要看看旋風的人又有什麼可怕。”
“可我們離大海已經有三百公里，再打下去，就只有隨身的補給。”林雪也有些擔心，女孩子們背不了多少東西，這個弱點無法克服。她們更不可能在當地招募到民夫。
“這裡有糧倉，幾千人的口糧太容易解決了。總之一切不必擔心，只管往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