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路,竟然出人意料的長。陸離和林凌雁走了一段路之後,根本看不到盡頭。
這期間,兩人還休憩了一段時間,等到體力和精神恢復了,才繼續前行。
通道之中滿是燥熱之風,人在其中只覺得汗透脊背,脣乾舌燥。陸離已經脫了外衣。林凌雁沒有減去衣物,卻也是把袖子撩了起來,露出白嫩嫩的手臂。
“現在,還真是進退不得啊。”陸離感嘆道,“已經過了這長的時間,還沒看到出口。而且現在回去的話,就白費力氣了。”
林凌雁抹了一把汗,說道:“也不知道其他人那邊怎麼樣了。”
“如果都是像我們這樣走來,應該是安全的。本來還說要遇到什麼危險就退出去,現在看來,沒有必要啊。”陸離說道。
“陸離,你不覺得奇怪麼?這個地方,我們遇到的所有東西,好像都感覺怪怪的。還有這神廟,建在這裡幹什麼呢?”林凌雁問道。
陸離愣了愣,然後說道:“我也不知道。”
“嗯?”林凌雁也是一愣,陸離竟然也會說不知道。從踏入這個地方,與陸離匯合開始。面對前路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陸離總能做出判斷和應對。
但是現在,陸離他竟然說不知道。
陸離看着林凌雁的目光,說道:“你別這樣看我啊。我又不是什麼都知道的。”
林凌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說你幾句,你還真得瑟起來了。”
“倒不是我吹,我還真看出來了,這個地方,應該是以前武宗用來試煉用的。你不是說,你們大門派的弟子,都有試煉麼?”陸離滿臉自信地說道。
“試煉倒是不假,但是,都是鍛鍊我們爲主。試煉之時,還會有師叔一輩在旁,防止意外發生。可你瞧瞧,這個地方。那鐵索也好,這裡巨大的蟲蟻也好,還有這岩漿的灼熱,都是會要人命的啊。這算哪門子試煉啊?”林凌雁搖頭道。
“呃。”陸離摸摸腦袋,這麼一想的確也是啊。若是試煉,會不把自己門下弟子的性命不當回事麼?難道武宗都是需要生死訓練,才能成才的?
顯然這個猜測也有些不合常理。陸離聳了聳肩,說道:“或許再發現一些關鍵的東西,就應該能判斷出來了。”
“好吧。”林凌雁也沒有糾結。她只是好奇而已。
兩人一邊聊着,一邊繼續前行。
就這樣又走出了一段距離,通道變得歪斜起來。從最初的工整到現在的歪斜,陸離覺得,他們快接近密道的真相了。溫度越來越高,漸漸讓人無法忍受。貼身的內衣就沒有幹過,陸離不停地抹着汗。
而林凌雁也放下了矜持,脫去了外衣,求一絲涼爽。可是,這密道之內,有的只是熱風。
“呼。我感覺,我現在就像在風箱之中風乾的臘腸。”陸離說道。
林凌雁掩嘴笑了笑,陸離這個比喻,很是形象。
陸離拿手扇着風,忽然心中猛然一抽。這種感覺,陸離並不陌生。那是他的預感在提醒自己。陸離二話不說,直接抱起林凌雁,將她摟在了懷中。
林凌雁還當陸離和她玩鬧,又想佔她便宜。可當她一擡頭,發現陸離神色緊張地四處觀望,她忽然明白,陸離並不是在開玩笑。
歿雷刀已然出鞘,被陸離右手握住。陸離閉目感知,已經用出了刀中八法的機先一式。
料敵先機,克敵機先。
來了!
陸離的感知在拂面的熱風之中捕捉到了絲絲不同尋常的存在。那是針,銀針。
一蓬銀針夾雜在風中,無聲無息地襲來。
陸離直接擡刀,以刀面橫抽。只聽得叮叮噹噹一陣響,銀針被盡數擋下。伴隨着一聲輕咦,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出現在了陸離眼前。
陸離眉頭一皺,千鱗蘭渺渺。
蘭渺渺的身材依舊火爆,現在在密道之中,她也不免香汗淋漓。這樣一來,原本曼妙的身材幾乎纖毫畢現,一覽無遺。饒是陸離非那登徒子,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不過,陸離那一眼,最終還是落在了蘭渺渺手中的銀鯉上。聚針成鯉。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陸離問道。
蘭渺渺沒有接話,但是從她身後卻傳出另外一人的聲音。“我們又見面了。陸離。”說着,那人顯露出身形來,正是飲血老祖。飲血老祖此時有些驚喜,“沒有想到啊,老夫隨便挑了一條通道,就能遇到你。”
說着,他笑了起來。不過,當他的目光看到陸離腰間時,他臉色一變。
“陸離,釋刀呢?”
“釋刀?被人搶走了啊。”陸離很傻很天真的回答。
飲血老祖一指陸離,“少他孃的放屁。”
“信不信由你!”陸離警惕地帶着林凌雁往後退了幾步。雖然不知道這兩人爲什麼會出現在他們身後,但是之前那蓬銀針,可以看出,這兩個人絕對不會是來和和氣氣地和陸離聊天談心的。
“釋刀呢?”飲血老祖緊追不捨。
陸離把林凌雁擋在身後,左手按上了歿雷刀的刀背。
飲血老祖倒也直接,伸出手掌。手掌之上的顏色已經變成鮮紅。正是飲血老祖的絕技——血手。陸離連忙推開林凌雁,然後一刀衝前。這一刀的速度,正是疾風!
刀尖向前的突刺,以點破面。對付飲血老祖這一掌再合適不過了。
飲血老祖看到陸離出招,眼神之中也微微露出一絲凝重。雖然刀上所攜帶的真氣還未達到罡氣的地步,但是陸離的刀所蘊含的意味,讓他感到吃驚。
這是一種隨心所欲,不拘泥於形的刀意。
飲血老祖見過的江湖中人,如過江之鯽,江湖經驗何其豐富。但是能夠將師門所傳武功招式融入自身想法在其中,已經是十分少見。能夠真正做到隨心所欲地出招之人,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見到陸離達到這樣的心境,飲血老祖也是微微一驚。此子前途,已然不可限量!
飲血老祖自身已經行將就木,不管立場如何。看到江湖中有這樣的後輩,也是頗爲欣喜。但是,陸離手中有着可能延長自己性命的釋刀,飲血老祖完全不介意去抹殺這樣一個有前途的後輩。
血手不敢直攖陸離之鋒,輕巧一轉,便繞過刀刃,抓向陸離持刀的手。這情形,看上去像是陸離一刀刺入飲血老祖袖中。
飲血老祖這一招見招拆招,也是靈巧。這招本就是飲血老祖用來奪刀奪劍的一式。換作是陸離只有一刀的時候,說不定要被飲血老祖得逞。但是現在,陸離腰間還有一把刀。
黔風出鞘!
陸離一刀斬向飲血老祖,右手歿雷,順勢抽回。
在鹿園武宗的書窖之中,陸離也是看到了不少關於雙刀刀法的秘籍。對於雙刀,陸離現在也是瞭解一二。雙刀之要領,在於雙手平衡而又協調。憑現在陸離的武功,做到這一點不成問題。
但是能夠做到是一回事,精通又是另外一回事。術業有專攻,陸離本就是練單刀的。雙手刀的功力,自然比不上像浮青魔那樣一直修煉雙手刀的人。
可是現在用來破解飲血老祖的招式,綽綽有餘。
飲血老祖血手一出,真氣凝聚手掌,的確有無比的硬度。可是,手掌是肉,刀劍是鐵。灌注了真氣的肉,還是沒有辦法比得上灌注了真氣的鐵。
於是,飲血老祖折身。
這個時候,千鱗蘭渺渺也出手了。擅長遠攻的人,必定是擅長捕捉機會的。辰源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夠與辰源的箭與對射的蘭渺渺,自然也不會弱到哪裡去。
她單手一揚,一條銀鯉從她手掌之中游出,在脫手的那一刻,化成了一大蓬銀針。劈頭蓋臉地向陸離襲來。
爲什麼說她善於捕捉機會?
因爲這正是飲血老祖抽身退後,陸離招式用老,舊力未盡,新力未生之時。陸離只來得及將雙刀交叉,擋在身前。而這個應對,在蘭渺渺意料之中。
銀針在空中分爲了三份,第一份蓋向陸離不變,而第二份卻掩護着第三份。第三份的軌跡微微向上擡了擡,但是小小地改變,卻能讓這些銀針繞過陸離的雙刀。
飲血老祖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再次欺身而上,也不知是他配合銀針,還是銀針配合他。
陸離現在還有選擇麼?有,那就是立刻向後退。但是退了之後,所有的節奏都將處在飲血老祖和蘭渺渺手中。到時候,陸離一步退,步步退。那將是完全處在下風的局面。
所以,陸離不想選。
因爲他還有另外一個選擇,他不用退。
林凌雁輕喝一聲,手中玉鳳蕭挽出一個劍勢。東秀劍閣,水秀劍法!
漫野!
春日河水溫潤的劍勢,被林凌雁用出了洪水猛獸一般的威力。
真氣縱橫之間,銀針被盡數吹飛。
陸離騰出手來,歿雷刀一擡。
縱橫!
陸離的真氣,比起林凌雁的真氣還要厚重幾分。這一式縱橫,把一條銀鯉所化成的銀針全部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