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藝接收到江奶奶暗示性的目光,連忙點頭,一邊還像模像樣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啊,對呀,肚子好餓呢。”
“看把你同學都餓慘了,這臉這麼白,玩玩快去給她添飯。”
現在的衛戈每次一聽到“添飯”兩個字,都會想到徐州之前的善解人意,所以他趕緊攔住了江絮晚的去路。
“等等等等一下!我來吧阿晚!你繼續吃飯,讓我來。”
看到衛戈這個反應,秦思藝和江絮晚兩個人同時都是蒙的。
江絮晚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並不是非常高興。
而秦思藝則是格外的驚訝——根據她自己作爲女生的第六感,很明顯的,衛戈是討厭自己接近江絮晚的。
那既然他討厭自己,爲什麼還要這麼“友善”呢?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啊。
看破一切的江奶奶什麼話都沒說,他覺得有些事就應該讓孩子們自己去經歷,自己慢慢去領會。
所以她做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誒傻丫頭乾站着幹嘛呀?那邊有板凳,你搬過來坐啊。”
“哦……哦,哦!”秦思藝反應過來,甜甜的笑容再一次攻佔了她的臉龐。
倒沒有太過於拘謹,秦思藝乖巧地坐到江絮晚左邊的那個位置上,衝江絮晚眯了眯眼,“好幾天沒有看見晚晚,晚晚又變漂亮了哦!”
“你今天也很漂亮啊。”江絮晚看着秦思藝臉上的妝容,微微抿了抿脣。
“哪裡呀,我這是化了妝嘛。”秦思藝捧着臉笑。
江絮晚不置可否,但她這樣說了一句,“可是你不化妝也好看。”
在江絮晚看來客觀至極的評價,卻驚起了秦思藝心底的重重波瀾。
她的笑容漸漸失去了那種客觀味道。
不自覺間,目光已經飄到了端着飯走回來的衛戈身上,秦思藝雙手接住碗筷,“謝謝帥氣的大佬嘍~”
然而衛戈豪不在意她的話,反倒是擺着一副徵求獎賞的表情看着江絮晚。
江絮晚一愣,明白了他表情的意思,但她沒有表達什麼,只是收起了心中的那份介意。
晚飯過後,幾人一起趴在桌子上做習題。
江絮晚做完自己的試卷和練習冊之類的輔導資料後,便收起自己的東西給兩人輔導。
一邊坐着秦思藝,一邊坐着衛戈。
江絮晚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兩個人爭着找自己講題目。
直到——江絮晚正在給秦思藝講一道英語題目的時候,衛戈爲了一道特別簡單的數學題把她拉了過去。
江絮晚抿着脣,看着那道題目,目光裡的無語都快把那張試卷燒出個窟窿來了。
隨後她斜視衛戈,“你這個題目需要我講?”
衛戈擺出一副格外誠懇的樣子,一邊可憐兮兮的戳着自己的傷口,“哎喲,自從受傷以後呀,我這大腦就變笨了不少,那我也沒有辦法嘛……江老師教教我唄?”
江絮晚無奈,一旦衛戈提到這道傷口,她就拿衛戈一丁點辦法都沒有了。
實在是很無語啊,就這麼輕易的被他掌握住了死穴。
她心中暗念一句:等你的傷好了看我怎麼教訓你,這幾天我就先讓着你。
收起自己咬牙切齒的表情,江絮晚揚起禮貌又專業的耐心笑容,拿着鉛筆給衛戈作圖畫輔助線。
“這裡做D至H點,得到輔助線DH,然後DH點和A點構成等邊三角形ADH,又因爲AD平行於……”
“就是這樣,懂了嗎?”
江絮晚收起筆,認真地看着衛戈等他的迴應。
卻沒有想到衛戈眨了眨眼,彷彿後知後覺一般,抖了一下,然後豎起兩個大大的“贊”,“哇塞,阿晚真棒!”
江絮晚拿筆輕輕敲了敲衛戈的頭,“什麼棒不棒,我在教你題目呢,會了沒啊?”
“會會會,怎麼可能不會啊!”衛戈連忙打包票。
不過他也確實會寫,剛纔只是看秦思藝一直霸佔着江絮晚給自己講題目,他待在一遍太眼紅了。
爲什麼阿晚給女孩子講題目那麼溫柔,給自己講題目這麼嚴肅哦。
衛戈也想要被甜甜的嗓音教導。他心裡做作地抱怨着。
“你這是啥表情啊?”江絮晚有點惡寒的盯着衛戈那副“撒嬌”模樣。
“啊?”衛戈一愣,才意識到自己忍不住表現出來了,不過他可沒在慫的,“阿晚,爲什麼你給秦同學講題目就是那麼可愛甜蜜的樣子,給我講題目就一個嚴肅教導主任的樣子啊?”
“我還可以更嚴肅你信不信?我對女孩子從來都比較包容。”前半句話是玩笑,後半句實則是某種心裡話。
衛戈聽懂了。只要知道江絮晚那段過去,誰都懂她現在這句話的意思。
因爲自己是個女孩而被父母拋棄,體會過那種被輕視的感覺,所以不願意讓別的女孩再感受到那種感覺了。
這樣的江絮晚,同樣溫柔又感同身受得讓衛戈心疼。
旁邊的秦思藝想要和緩一下氣氛,剛好自己也遇到了不懂的題目。
“絮晚,這個題目我不懂爲什麼選C誒,你可以給我講一下嘛?你的輔導資料感覺難度都好高哦。”
吃完晚飯之後,因爲秦思藝不想直接回家,所以就讓江絮晚拿了一套題目給自己做。這套英語卷子是江絮晚的。
“哎呀,我又有一個題目不懂!江老師趕緊教一下我!”江絮晚剛要靠近秦思藝,衛戈又開始作妖了。
江絮晚直接瞪了他一下,“你先自己做,一個一個來。”
轉過頭來,表情又變得溫和了,“這道題目嗎?”她搜索到秦思藝不懂的那道選擇題。
……
“需要衛戈送你回去嗎?這個點我們該去兼職了。”眼看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現在也已經到了兩個人去北巷兼職的時間。
“在哪兒兼職啊?”秦思藝詢問了一句,“萬一離我家近呢?”
“啊……”江絮晚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好像是哦,你家住在富人區,靠近北巷。”
“我們兼職的地方在北巷。”
秦思藝隱隱約約意識到了,或許江絮晚並不喜歡自己提及這方面,所以她的表情也有些許尷尬起來。
眼見着天生樂觀豁達的小太陽突然做出這樣尷尬的表情,江絮晚內心的愧疚又不受控制地涌現出來。
她沒再說話,走在前面,帶着兩個人走出了南巷。
“衛戈,今天我們坐公交過去吧,讓秦思藝一個人也不放心。”江絮晚對衛戈說這句話時,十分小聲,彷彿不想讓秦思藝聽到一般。
她也確實不想讓秦思藝聽到,因爲自己剛纔給她帶來了些許難堪,所以纔想做這樣的“好事”。可有總覺得,自己這樣子突然態度轉變,多少會讓秦思藝多想。
可是她不願意讓秦思藝多想,目前兩個人的關係,她也只想停留在此——不能夠完全交心的普通朋友。
衛戈見江絮晚這樣小聲的對自己說悄悄話,有些慌張,因爲他的情緒還停留在前一刻:江絮晚因爲秦思藝的話而不自在的那一刻。
不過他特別喜歡江絮晚說悄悄話的這種態度,就好像自己纔是她唯一親近的人。
“嗯,都聽你的。”衛戈欣然答應。
“秦思藝,我們坐公交過去。”江絮晚衝秦思藝定調。
秦思藝仔細觀察着江絮晚眼中的情緒是否有異樣,發現並無異常後,她這才點了頭,同意。
三人坐上公交車,卻是皆無言語。
江絮晚沉默中望着車窗外的景色,抿着脣,若有所思。
衛戈坐在江絮晚的旁邊,靠在椅背上,側着腦袋望着她,全然一副眼裡只有她的模樣。
秦思藝坐在兩人座位的後面那排座位上,她的目光落在衛戈的身上,轉而又望向了江絮晚,最後,她偷偷拿出手機準備偷拍一張照片。
一不小心打開了閃光燈,慌亂中她連忙按下電源鍵,關掉了手機。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衛戈早已注意到了那刺眼的燈光,轉過頭來,冷漠地看向了秦思藝。
“別拍。”
語氣冷漠得彷彿冰刃,硬生生刺懵了秦思藝。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爲,目光就那樣停滯在原地。
而衛戈用警告的目光看了她幾秒後,緩緩轉了過去,這時秦思藝才鬆了口氣。
對於剛纔衛戈的這般反應,秦思藝,不知道衛戈明不明白,自己拿出手機來,想要拍照的主要對象是誰。
她祈禱着衛戈不要知道,可又隱隱約約的希望他能夠知道。
江絮晚回過頭來看向衛戈,“怎麼了?”
衛戈溫柔的笑着,“沒什麼。”
江絮晚半信半疑,但也沒有再追問,總感覺剛纔發生了什麼。
眼看着公交車經過一站又一站,很快就在北巷附近的富人區門口停下了。
秦思藝衝兩人打了個招呼便下了車,下車後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秦思藝的緊張才慢慢的消除。
眼見着公交車駛離原地,秦思藝忍不住嘆了口氣,抓着手機的那隻手微微擡起,目光垂下看向手機,最後眼睛中的光慢慢地消逝在了黑夜裡。
而另一邊,在秦思藝下車後,江絮晚有些不經意的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彷彿透過公交車後面的那扇玻璃,還能夠看到她。
“看什麼呢小東西。”衛戈摸了摸她的腦袋,紳士把她叫過來。
江絮晚搖搖頭,說不出來心中那種怪怪的感覺。
“沒事。”終究也只能夠以沉默帶過。
雖然她總覺得秦思藝好像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一樣,可她最終還是沒有說,直接下車離開了。
多奇怪啊。
每次秦思藝一出現,就會讓三個人之間的氛圍變得僵硬又奇怪。
江絮晚的目光柔柔的落在衛戈的臉上,這一瞬間,千思萬緒盡數涌上心頭,可是她一個字也沒有說。
很多時候,一個眼神就勝過千言萬語了。
那時候的江絮晚和衛戈,雖然還沒有確切地領會到這層意思,可在許多個屬於兩個人的瞬間,他們早已盡親身體驗了很多次……
來到兼職的地方,江絮晚發現之前的那個男生又在了。
男生看到自己的瞬間,立刻從杵在廚房門邊的動作,轉換到了向江絮晚走來的動作。
江絮晚不解,看向了老闆。
老闆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目光裡的意思,是要江絮晚自己去經歷。
江絮晚面向那個男生,神色格外冷漠。
“對不起。”
沒想到男生一上來就衝江絮晚滿懷歉意地鞠了一躬。
江絮晚思索着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男生主動解釋了。
“是衛戈跟我說的,讓我再見到你要跟你道歉?”
滿滿的不解依舊盤在江絮晚心頭,“衛戈?”
男生繼續點頭,“昨天我在南巷口遇到他,跟他道了個歉。他說該找你道歉。”
“什麼跟什麼啊?你找衛戈?你在南巷?”面前的男生所說的每一句話江絮晚都找不到合適的現實來對照,徹底懵在了原地。
不過男生也意識到了江絮晚的不解,趕緊繼續解釋清楚,“我是夏冠興。”
這三個字從男生的嘴裡吐露出來,江絮晚也瞬間明白了,這是對自己出言不遜,和衛戈大動干戈的人。
“跟我道歉,然後呢?”江絮晚神色淡漠,隱隱猜測到夏冠興有事情求自己。
“我們去門口說。”夏冠興尷尬地看了看周圍全是看戲的客人。
江絮晚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便默認了夏冠興的提議。
跟着夏冠興走出門,江絮晚將手揣進兜裡面,“說吧。”
“老闆說我必須認真跟你道歉才能繼續在這做兼職。其他地方兼職都不要我,我沒辦法掙錢了。”夏冠興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可是江絮晚看不出他一點點的誠意,反倒讓她感覺格外的不舒服。
“你是認真的在道歉,還是僅僅爲了能夠繼續兼職纔來道歉的?”江絮晚不耐煩挑眉。
夏冠興也惱了,“我……那你說怎麼樣啊?”
“你這是在跟我生氣?作爲犯錯的人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還過來跟我擺臉子?我不欠你,兄弟。”江絮晚也生氣了,一板一眼地教育着夏冠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