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什麼死亡性問題?”江絮晚被堵,但絲毫不怯場,因爲她對自己的心聲很有把握,“不覺得浪費時間。”
“那不就行了嗎?其實你不用逼自己那麼緊的。”
“不用對每一秒時間都做規劃,那樣你會透不過氣的。”
原來衛戈是這個意思。
“那我們現在發一會兒呆吧。我試着……不讓自己太注意時間看看。”
不過連江絮晚自己都沒有想到,過了沒多久自己居然直接睡了過去——在這種安心的氛圍中,她再一次睡着了。
趁着江絮晚又一次睡着,衛戈從牀上起身——凌晨的時候水吊完了,衛戈把針頭就給拔了——走到江絮晚牀邊,衛戈俯身,雙手撐在牀沿,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
最後他套上衣服走出了房間。
衛戈來到護士前臺那,跟護士叮囑了幾聲,讓她們照顧好江絮晚,自己很快就會回來。
不過很幸運的是,這個時候,江絮晚的同桌沈佳夢趕過來了。
衛戈有些慶幸,還好是沈佳夢,而不是秦思藝。他不喜歡秦思藝離江絮晚太近。
想到江絮晚跟自己說的,她和秦思藝的不愉快,衛戈就更加的排斥秦思藝了。
總覺得秦思藝在思想上帶給了江絮晚不小的壓力。他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hi~”沈佳夢趕往病房的時候正好看到衛戈,“不是你住院嗎?你怎麼在這裡?我的小晚晚呢?”
“她在病房裡面,現在在睡覺,你過去小聲點別吵醒她。”
“你去哪兒?”沈佳夢注意到了重點。
衛戈沒有正面回答,直接朝醫院大門走去,一邊喝着手一邊說着:“我很快就回來。”
沈佳夢困惑的眨了兩下眼睛,然後飛速朝病房跑去。
衛戈出醫院的目的有兩個。
一個是回家跟江奶奶打聲招呼,說一些合適的謊言搪塞過去,好不讓她老人家擔心。
而處理好老人家這邊以後,衛戈沒有直接離開南巷,腳步朝巷子更深處踏去。
他來到了夏冠興的家裡。
夏冠興正在做飯,動靜比較大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來到自己家中的衛戈。
不過在他轉過身去關煤氣竈的時候,看到了快抵到門框頂部的衛戈站在門邊。
“……宇哥?”
夏冠興心中冒出來些許羞恥感,目光隨即也看向了衛戈的肘部。
“你的傷……”
“你媽怎麼樣了?昨天晚上鹿子睿過來跟我說的,白醫生的朋友在這方面很厲害。”
夏冠興微微扯動嘴角,不知是喜是悲,“反正我現在也不抱多大的希望吧。但是我好歹也是被激起了一部分的信心,還是不死心的想試試。”
“昨天晚上才進行第一次治療,效果到底怎麼樣現在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你要去看一下我媽嗎?你放心,她現在在睡覺,不會反應太大。”
衛戈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不用了。”
“有什麼消息的話可以告訴鹿子睿,他會告訴我。”衛戈最後乾淨利落地留下這麼一句,離開了夏冠興家。
……
江絮晚再醒過來時,一眼望見了坐在自己牀邊吃麪包的沈佳夢。
吃得滿嘴角奶油的沈佳夢探出身子去拿牀頭櫃上擺着的餐巾紙擦嘴,正好視線對上了江絮晚——
江絮晚正打算跟她打招呼呢,卻沒有想到,沈佳夢直接當場哭了起來。
江絮晚被沈佳夢哭的發矇,猶豫了許久,悄聲問道——“你咋啦孩子?”
“嗚嗚嗚……對不起,我,我……我把你的麪包給吃掉了……”
“哈?這個不是我買的麪包啊?”江絮晚看向那個麪包的包裝紙,有點困惑。
這確實不是她買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
自己睡着之前也不在啊,怎麼……
就是這時門口踩着一雙知名奢侈牌鞋子的腳,挪離了病房門口。
視線往上,會發現這是一個身材修長的男生,襯衫露出來的一截小臂,膚色很白。
一通電話打過來,男生接通電話,“喂媽,我馬上去學校。林叔在醫院門口等我。”
掛了電話時正好已經出了醫院,林叔的車在不遠處等着自己。
林叔見男生關上車門纔開始問,“紫薯麪包送到了嗎?”
“嗯,剛好她在睡覺所以我就直接放下回來了。”徐州輕輕點頭。
“希望這丫頭能吃到哦……”
林叔以一口長嘆結束了對話,開動了車子。
……
不過麪包不是重點了,重點是沈佳夢怎麼會在這裡。
她知道了嗎?
“佳夢,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來了一會會,我太餓了就把你的麪包吃掉了。”一句話說得好好的,卻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兩個人因此都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和緩了很多,江絮晚也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佳夢,你知道了嗎?”
“嗯,我就是經過火鍋店,聽到別人說了。”
沈佳夢皺着眉,解釋道,“實在擔心,因爲聽他們說弄了一地血什麼的,我嚇壞了,今天的課乾脆就直接曠掉了。”
江絮晚看着她嘴角的奶油實在忍不住了,抽了張紙遞給沈佳夢,笑着說,“擦一下嘴巴。”
沈佳夢尷尬地笑了笑,“哎呦真的是尬了個尬的。”
“不過事情到底怎麼處理啊?我聽說好像那個臭不要臉的流氓被衛戈打得很嚴重,我怕……”
聽到這個問題江絮晚也嚴肅起來,“嗯……確實蠻棘手的。但是衛戈的大伯會幫他請律師。”
“希望能解決好吧。”
沈佳夢知道,說潑冷水的話確實不太合適。可是這次衛戈的情形似乎真的很危險。
“……那如果,解決不好呢?”
“解決不好我就陪着他面對啊。”沒有絲毫猶豫,此時此刻說出這個回答的江絮晚堅定得讓人能夠看見她背後的光。
“誒,”不過她也突然意識到,“衛戈去哪了?剛纔還睡着呢……”
沈佳夢趕忙解釋,“哦,我來的時候看到他了。應該是——”
“買飯去了。”出現在病房門口的衛戈拎着飯走進來。
“就買了兩個人的。你要吃自己去買啊。”衛戈看都沒看沈佳夢,在自己牀上坐下,開始拆盒飯。
江絮晚對衛戈這句話有點尷尬,於是衝沈佳夢說道,“他沒什麼意思,就是……”
沈佳夢笑着揮揮手,“沒事啦,我吃過早飯了。”
“那看到你沒什麼事我就走啦。回學校上課。今天成績也出來了。”沈佳夢站起身,到了別離開了醫院。
吃了一口飯以後,江絮晚心不在焉地開口說道,“算了,我們要不直接去學校吧衛戈。”
衛戈埋頭吃飯,“先把飯吃了。乾飯。”
“……哦。”看樣子他是同意了。
雖然被衛戈那句“不要逼自己太緊”所打動,但是她依然沒辦法把自己認爲重要的事情拋諸腦後。
沒想到衛戈直接答應了,這倒讓她有點意料之外的驚喜。
事情的轉機在下午的最後一節課。
體育課老師安排了秋季運動會的事項,讓班長負責統計報名人數。
當時江絮晚正在寫語文冊子——比賽這種事,她從來只參加腦力方面的。
體力方面的比賽不是她不想參加,而是她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夠好。
但是她提筆後動作突然頓住,在全班的喧鬧聲中她轉過身,拍了拍正在寫作業的衛戈的桌子。
“嗯?要吃糖?”
衛戈擡起自己埋在題海里的腦袋,笑着衝江絮晚眨了眨眼睛。
“不吃糖。我想問你,比賽要不要參加啊?”
開門見山的問話讓衛戈的笑容停了兩秒後緩緩消失,“你想看我參加嗎?”
江絮晚皺眉,“我比較關心你想不想。”
“班長,麻煩把報名表給我。”衛戈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直接叫來了報名表。
衛戈把報名表放到自己的桌子上,直接就要填表,江絮晚見狀一把緊緊抓住了衛戈的手腕。
“我問你啊,你真的想參加嗎?”
“你認真回答我,不要因爲我就隨便參加了。”
“阿晚,你這樣會問我想不想參加,那肯定是有這個想法的。而我知道你想要我參加,就算只有一點點想,那我知道了,也就想了。”
“……”聽了衛戈這番話,江絮晚緩緩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你也沒必要這麼遷就我的……”
“不是遷就,我就是想了,現在。別難受啊我跟你說。你難受我也不舒服。”衛戈給了個又兇又溫柔的警告眼神。
江絮晚沒再繼續這個問題,轉變航向,“那你參加一些簡單的,比如跳遠跳高什麼的,注意胳膊。”
衛戈在跳高和跳遠那兩欄填下自己的名字,“其實胳膊沒什麼事了,我現在就已經不疼了。”
“你當我傻啊,昨天流那麼多血,今天早上就好了?”江絮晚蹙眉,不開心衛戈對自己的傷如此輕描淡寫。
“江絮晚。”
江絮晚和衛戈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的時候,班主任站在門邊喊了江絮晚一聲,示意她出去。
江絮晚點點頭,攔住想要跟自己出去的衛戈,“有事會叫你的,你先寫題目。”
語罷,江絮晚便走出教室和成方國碰了面。
“老師。”
“誒。你先跟我來。”
江絮晚猜測接下來的話題應該和衛戈有關係,顧及到他,所以纔會叫自己到離教室比較遠的地方談話罷。
跟着成方國來到了他到辦公室,江絮晚不自覺地有點感慨。
她還記得最開始班主任叫自己過來談話提到衛戈,這一次應該也是和衛戈有關,但是現在的江絮晚卻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心態了。
“絮晚,昨天的事情可以解決,就是有些地方需要你。”
既然能夠解決,那江絮晚就很樂意出一份力了——爲了衛戈。
“需要我怎麼做?”
班主任用電腦調出來幾起案件——“今天凌晨一直到現在,我諮詢了很多位律師,他們給我看了類似的案件。”
“像衛戈這種情況,完全不佔優勢。”
“那怎麼辦啊?”聽到“不佔優勢”幾個字,江絮晚瞬間就慌了神。
“但是有一位律師在一起相似度極高的案件上,幫助你這樣的小姑娘勝訴了。”
“可以聯繫到那個律師嗎?”
“……這就是需要你幫助的地方,孩子。”
“怎麼說?”
“那個律師,你的母親幫忙請到了。因爲是你母親的朋友,那位律師願意傾盡全力幫助。”
說到這個節點,班主任的臉上出現了猶豫和愧疚,“但是你母親這邊有要求。”
在前一秒,其實江絮晚也猜到了會是這種結果——當成方國提到了陳婉茹,她就明白了。
“她有什麼要求。”江絮晚儘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就是那個小男孩過生日,他想和姐姐一起玩,你父母希望你至少對這個孩子不要有什麼偏見。”
江絮晚沉默了一會兒,淺笑道,“……說得挺輕巧的,他們。”
“行啊,我答應他們。”她的目光中聚集起某種堅定的力量,點點頭。
班主任對於江絮晚這麼快的鬆口感到很是驚訝,“孩子,你確定不考慮考慮嗎?”
“考慮之後,我怕衛戈會有‘危險’。”
“我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面。而且只是去陪着小孩兒,忍一忍不就行了嗎。”
在寬慰班主任的同時,其實江絮晚這番言論也是在安慰自己。拼命的開導自己。
“什麼時候去?不會是現在就在校門口等着我吧。”
沒想到江絮晚隨口的一句玩笑話,竟得到了班主任的肯定迴應。
她聳了聳肩膀,笑起來,“那我晚自習就曠掉啦老班。”
“嗯,有事情可以打電話跟我說,畢竟這件事是跟衛戈有關,我是衛戈的大伯。”
“對啊,需不需要我幫你跟衛戈搪塞一下?”成方國提議道,“以那小子的性格知道了可能又要鬧翻天吧。”
江絮晚卻拒接了成方國的提議,“不用了,我自己會告訴他的。”
“說實話,這件事我並不是很想瞞着他。”
“謊話總會被拆穿。還不如我一開始跟他好好說。反正也就今天晚上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