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專注於學習這件事情,所以到達目的地的時間變得很短暫。
沒有多久,火車抵達了上京市。
那個小時候江絮晚便下定決心要討厭的地方。
可當她真的踏入了這座城市,她卻好像有一些些的……嚮往。
不過她清楚這種嚮往源自於什麼——高樓大廈,滿滿的現代化氣息,街上的人步調像秒針般噠噠噠地向前。
這一切,都讓她很嚮往。
而不是因爲那兩個拋棄自己的人。
不過,眼神某個掃地的瞬間,她看到了夜燈下衛戈與自己的影子。
恍恍惚惚,就如同戀人一般依偎在一起。
江絮晚並不是一個在自己的想象力中還恪守陳規的女生,所以擁有這種天馬行空的念頭並不會讓她感到難堪。
不過會讓她感到害羞罷了。
所以她也只是用冰涼的手背貼了貼發熱的臉蛋,平靜地衝衛戈說一句——
“行了,咱們過馬路吧。”
“嗯。”
衛戈點頭,一邊注意着路況,一邊伸出手懸在江絮晚的背後,所有下意識的舉措都將衛戈這些年來的小心思,在夜色與霓虹燈的交相輝映下暴露無遺。
如果是在十年前,江絮晚會安然享受着所有這樣的守護,而覺得理所應當。
可是現在的她,歷經那幾件事情後,卻是再也沒有恃寵而驕的資格了。
過馬路時,她同樣也注意到了衛戈的動作。
她心懷感激,感動不已,又覺得萬分愧疚。
她不知道日後該拿怎樣的東西來回饋衛戈的所有深情。
到了路燈邊上,他們雙雙停下來腳步,因爲江絮晚和衛戈同時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徐州?”
此時穿着西裝,髮型靜心打扮過,全身散發着都市偶像劇男主氣息的徐州,正站在江絮晚和衛戈對面三米遠的地方,用一種特別的眼神看着他們兩個。
“嗯。”
相較之在這之前對江絮晚的態度,此時的徐州氣場很是冷漠。
“你……那個,我們先走了。”
江絮晚見他沒有想開口的意思,也不想自找沒趣,便主動要拉衛戈的手離開原地。
不料手剛剛擡起——徐州走上前來直接拽住了江絮晚的手腕。
“我有話跟你說。”
衛戈目光落在兩人接觸的地方,真的特別想一腳踹斷某人的胳膊,可是他不能這麼做,因爲阿晚不喜歡。
“我現在還能忍住不揍你,勸你TMD快給我鬆開你的豬手。”
“衛戈!”
江絮晚聽到衛戈壓低了嗓門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心中也是害怕,因爲衛戈確實是一個敢想敢做的人。
她推開手腕上徐州的手,微微退後。
不過她沒有往衛戈背後躲。
她以這種態度表達了自己的客觀。
“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我沒有做過什麼事情是不能在三個人的場合說的。”
徐州看出了江絮晚的疏遠,可他也只能壓制住那種不快。
因爲喜歡,所以一廂情願,所以在這樣的場合哪怕被拒絕了還是要死皮賴臉地待在着。
“上京市的電視臺總部,著名的廣播員陳婉茹是你的——”
“徐州!”
“你怎麼知道她的?”
江絮晚這一回是真的被激怒了,有些氣急敗壞,也很是慌亂失措。
她緊緊盯着徐州,祈禱他說出現實,可又不希望他說出現實,糾結的情緒深深地傳達到了衛戈眼眸深處。
“……我爸媽是外交官,今天電視臺一檔採訪邀請了我父母,採訪他們倆的記者就是陳婉茹阿姨。”
“現在在舉辦宴會,我跟着爸媽參加了,宴會廳太悶所以我出來透口氣,沒想到遇到了你。”
“你剛纔說的是什麼。”
江絮晚的語氣逐漸偏向怒意。
徐州看着江絮晚紅了眼眶的模樣,也開始慌了神,張口結舌。
衛戈衝上前揪住徐州的衣領,“你對她說了什麼!”
“衛戈你放開他!”
江絮晚的話,衛戈只好聽從。
“徐州,你剛纔說,她是我的什麼?”
即便是個再禁忌的答案,徐州明白,現在該說出口了。
“她是你的媽媽——對嗎?”
江絮晚身側的雙手不知如何動作,最後如同攥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緊了自己的校服外套。
“媽媽?誰告訴你的?她自己嗎?”
“嗯,採訪的時候她有提到自己的一個女兒。”
衛戈來回看了江絮晚和徐州好幾遍,可是最終,他只是喪氣地把目光終結在遠處的霓虹燈上。
衛戈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的氣氛僵硬,感受到了來自江絮晚的種種不滿與針鋒相對。
然而,他更清晰地感受到的,應該是自己對於——江絮晚和徐州擁有的共同故事,而他一絲一毫都不瞭解。
他錯過了江絮晚十年。
這十年間,包括這十年之前,他都只是衆多記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甚而,江絮晚根本記不起自己曾經存在於她的生活中。
不過,不記得是最好的。
因爲若是自私地讓她想起來自己存在於那段記憶中,只會牽扯出她衆多的恐懼感。
衛戈不想讓她感到恐懼,他只想江絮晚無所畏懼地大步向前,一直朝着太陽走,走向她期許的未來。
這也是,每一次江絮晚觸及到衛戈的過往,衛戈都如驚弓之鳥般恐慌的原因。
江絮晚知道衛戈的心思,可現在她已然無暇顧及。
她的眼眶已經泛紅,說出的話即便哽咽但還努力保持着鎮定。
“她怎麼提到的?”
“她說……小晚,你還好吧?”
徐州有點無法繼續說下去,因爲看到江絮晚似乎整個人都在發抖。
衛戈的手微微握緊,雖然很想做一些安慰江絮晚的動作,可是他知道現在不應該插手。
所以他選擇了走到幾米開外,去看車水馬龍,讓城市退潮的聲音掩蓋自己的落寞心聲。
“沒關係,你直接告訴我。”江絮晚咬住下脣,已經沒有再多的力氣來支持自己了。
“她說她很愛自己的女兒,但因爲理想和抱負不得不留在城市裡打拼——”
“她憑什麼這麼說!!”江絮晚的情緒徹底崩盤,衝徐州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