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苦便是極樂,地獄之端必有光明,雲霧皆散心中唯有明月。
極樂世界並不是一個空間概念,所有的生命都會有覺悟,就恰似所有的人內心最深處都會有慾望一樣,何人沒有煩惱?何生沒有遺憾?如果把這些當下不樂全部逆轉,如果可以把一切罪業悉皆盡滅,無有衆苦享受純粹安樂,那便是極樂,心中嚮往的那片淨土所謂極樂世界。
秦弛閉眸橫斬,一股愉悅之氣橫掃整個戰場,無形的風刃越過千軍萬馬但並未造成任何傷害。
他立即把玉劍插進了大地,開始了吟唱。
“剝殺醉夢之壁,冠於真理之名,遙淵、萬象、終曲,西之瞳繪冕太圓,縛道之十一,極樂世界!”
他拔出劍身緩慢收回了鞘中,這一刻,他看到了無數的碎夢破鏡重圓。
當下即是天堂,此刻便是極樂。
星羅棋佈的黑馬昂首發出悽切咴叫,整齊有序的陣型在一瞬間被打破,甲冑士兵連續不斷的從馬背掉落,僵硬的摔在大地,如多米諾骨牌倒塌一片狼藉,只剩下寥寥無幾的百餘衆瘋狂衝鋒。
伽內什張大了嘴說不出話,在夢裡都不可能出現的情景現在擺在了自己眼前,秦弛只僅僅用了一招一式,就解決掉了九千餘人。
“開什麼玩笑……”喬同樣呆在原地無法相信面前發生的一切,剛剛還身處絕望的她,就在這一瞬間從深淵被拉起,這種大起大伏的心情讓她驚悸不已。
“你把他們怎麼了?”喬焦灼的問到。
“簡單來說,他們睡着了,進入夢境活在內心深處最想要的完美世界中。”
“這……就是高階縛道的威力嗎?”
“沒錯,練習慣罷了。”秦弛回頭看向方辰碩時,發現他蓄力衝刺奔入了沙場。
身體與馬只相撞,巨大的衝擊力掀翻了馬身,甲冑來不及揮矛便騰空摔落。
發狂的黑馬在真正的野獸面前,猶如螻蟻一般無力,雖然恢復了神智,但方辰碩仍然在極力壓制心中的狂暴。
百餘種衆停止了衝鋒,包圍方辰碩展開了數百敵一的畫面。
龐大的元氣膨脹,自從獸化後體內的元氣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讓他毫無忌憚的釋放着,利用意元驅動犀甲包裹了全身,拳鋒與矛尖相碰擦出火花,刺穿的肉體被溢出的元氣迅速修復癒合。
意元驅動 蛇擁
而這次不僅僅是兩條元氣流出現,擴散的元氣擬成了四條應接不暇的抵擋着背後的攻擊,顯如六臂魔神馳騁,通過不斷的戰鬥,方辰碩對元氣的掌控已經很是熟練,成長速度讓他人可望而不可即。
他的利爪不斷撕裂甲冑的銀色盔甲,這種堅硬程度已經無法抵擋獸化的方辰碩,揚土逐害般的戰鬥持續進行……
“你不去幫忙嗎?”喬問到躺在一旁哼着跑調小曲的秦弛。
“讓他發泄發泄吧,況且我已經幫他解決了那麼多。”雖然嘴上說着,但還是站起了身,確實應該快速解決掉眼前的障礙帶衆人離開,不然又要寫萬字檢討了。
他定睛向沙場望去,好似看到了戰場中又摻進了一名其他人員。
“那個人是誰?”秦弛問到。
喬眯眼觀望,那個身影……好像很是熟悉。
因爲盔甲的原因,方辰碩並無法給予敵人致命一擊,所以倒下的甲冑不斷重新站起投身於戰鬥中,這也讓他的體力逐漸消耗,動作慢了下來,爆發也沒有剛開始的威力。
他用力跳出包圍圈騰空而起。
意元驅動 屠戮之刃
巨大的刃身成形,他從空中朝下揮手投擲,屠戮之刃急速下砸,如同隕石墜落,加速度燒紅了周圍的空氣,與大氣摩擦產生的波痕閃着星光。
“這是什麼招數?”顯然秦弛也不清楚這樣戰鬥的方式和原理,看起來並不屬於將搏道和將滅二乘式。
甲冑們抽出背後的鋼盾,朝天舉起硬生生的接下了這一擊,刃身撞擊在盾面的一刻,炸散流逝像煙花四濺,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怎麼可能?!”他不敢相信獸化後的自己,竭盡全力釋放的意元驅動竟然被這些盾牌輕而易舉的擋下,釋放過後,他的身體因地心引力快速下落。
甲冑一擁而上,方辰碩埋沒在了人羣中,百餘人把他擠的喘不過氣,只能勉強的躲着朝自己刺來的長矛,肌膚被劃破,矛尖冰冷的觸感讓他感覺不適,剛剛的屠戮之刃消耗了他太多的元氣,導致現在癒合速度也大不如之前,清晰的痛楚剝挑着他每一根神經。
爲什麼秦弛就可以做到毫不費力,而自己面對百餘衆卻如此狼狽不堪,落差感萌生,這樣的力量誰都保護不了,到底是因爲什麼纔來到這個地方,不就是爲了一改之前的無力嗎?這樣下去如何面對自己的弟弟方辰夭。
曾經無知的自己以爲那就是世界,可自從來到這裡,改變了對所有事物的認知,這裡不是虛擬的,也不是夢境,它一直都真實存在並不斷髮生着,這裡是最接近世界真相的地方。
當自己在網吧百無聊賴的玩着遊戲,從早到晚;當自己躺在牀上看着手機像傻子一樣笑出聲音;當自己在學校惹哭女同學被走廊罰站還得意洋洋的時候,‘城池’中的同胞卻在努力訓練,經歷所有磨難維護着社會秩序,任何人的進步和強大都不是一夜脫俗,無所事事還認爲平凡可貴纔是世間最大的罪惡。
從踏進‘城池’的那一刻,一生的使命就此改變,不知不覺中他接受了這裡,喜歡上了這裡,從內心有種莫名的歸屬感,如果止步不前那將沒有任何意義,誰願意做一輩子的廢柴呢?
浪費了生命衆多時間產生的自責感包裹了他,一時間陷入內心爭鬥的方辰碩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一根長矛瞄準他的心臟投擲而來。
“糟了!”秦弛拔劍身形化成了一道閃電梭向戰場,可是根本來不及阻擋那根即將奪去方辰碩性命的長矛。
髒壁被捅破,長矛貫穿胸膛從背後破皮而出,一弧孤血如同失去了閥泵噴涌而出,無法挽回的畫面映在了秦弛無限放大的瞳中……喬捂住嘴巴看着慘烈的一幕。
‘虎區’外界,古代專心致志的融化分解着結界,一滴汗流過眉心,要掌握元氣的使用量並非易事,就好比在山積波委的芝麻中,一把精準抓出一百粒那樣難,幾乎不可能實現。
他不斷調整着元氣忽大忽小,僅僅溢出了少許就導致結界扭曲變形,即近碎裂。
一旁的二中隊即便全體使用縛道也難以壓制住他的點滴元氣,隊長秦世看起來比古代還要疲累,如果元氣懸殊太過於巨大,降縛是一件十分消耗精力的事情,他對古代深不見底的實力所震撼,二中隊全體成員都是精英中的佼佼者,可現在這種感覺就像是一羣幼童用繩子拉住一頭壯牛阻止它前進。
“一定要成功啊。”秦世體力不支單膝跪地,雙手仍然結着印使用着縛道,此時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古代身上。
黑色的結界在衆人的努力下出現了變化,古代注入元氣的地方像石頭砸進水面後產生了陣陣波紋。
結界逐漸融化消散,平和的出現了拳頭大小的缺口,‘虎區’內部的光從缺口照射了出來,映在古代專注的面目上,裡面的環境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可是還不夠,如此小的缺口並不能讓一個人的身體進入。
此時二中隊全體成員都接近了虛脫狀態,如果繼續下去可能會用量過度從而昏倒,那麼古代釋放多餘的元氣會在一瞬間毀掉結界,裡面的人就將進入生死未卜的狀態。
“堅持住!如果有任何一個人提前倒下,那麼事後就自行離開二中隊,平日所有的付出不就是爲了在這一刻奉獻!全體聽命!火力全開!”
衆人整齊嘶喊着釋放了體內全部能量,縛道的力度一瞬間加大,像一盆水撲滅餘火壓制了古代多餘的元氣。
似乎找準了用量,結界上的缺口逐漸變大,擴張到了一個人身可以進入的大小。
“謝了。”古代瞬間一頭扎進了缺口中,當身體越過結界後,縫隙再次閉合,秦世雙腳無力癱坐在了地上,汗如雨下大口的喘息,自從坐上隊長之位後,身體從來沒有消耗到如此程度過。
“交給他一人真的可以嗎?”二中隊一名隊員問到,秦世閉口不言,可眼中未有一絲質疑。
進入‘虎區’後,古代看到了殘破不堪的廢墟,昔日的景象蕩然無存,不出所料這裡發生了激烈的戰鬥,嘆了口氣後朝元氣聚集的地方趕去。
奮力廝殺的方辰碩聽到身體倒地的聲音後回頭,看到了被長矛貫穿胸膛的徐海,血線瞬間佔據了雙眼。
“胖子!”
他在人羣中衝向徐海,磕絆倒地也爬到了他的身邊,擁入懷中,已經顧不上嘶吼的甲冑舉矛從四面八方刺來。
“加冕詳命,瓦釜求鳴,事恍亦猶駒過隙,極道二式,疾傷!”做出完整吟唱的秦弛留下殘影,身形化成了一縷電光霹靂流竄,甲冑手中的長矛粉碎成末,盔甲破裂脫落在一瞬間被斬於馬下。
百名騎兵潰不成軍,皆數盡滅,整片戰場頃刻只剩下他們三人。
看着抱着徐海悲慟欲絕的方辰碩,秦弛低頭道歉,如果從一開始就收起玩意全力以赴,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辰碩,能幫到你我很開心。”徐海拔出刺穿胸膛的長矛,眉目緊皺,滿臉不好意思的說着,“我也想自己有點作用。”
還沒從傷心中緩過神來的方辰碩,驚恐看着站立起來的徐海,血從肉洞中汩汩外流,甚是可怖,而一旁的秦弛更是下巴掉到了地上。
“這……什麼情況?!按照劇情你不應該說出讓人熱淚盈眶的話,然後緩慢閉上雙眼死去嗎?”
徐海尷尬的撓了撓頭,“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但好像每次受到致命傷都不會死掉。”
“這也行?!”秦弛跑到徐海身邊,一隻眼睛透過血洞向裡面看去,不可置信的四處打量,逗笑了一旁的方辰碩。
“胖子,你總會給我驚喜。”其實爲什麼徐海受到嚴重創傷後不會死掉這種事情無關所謂,對方辰碩來說,他只要徐海活着就好。
伽內什渾身癱軟看着被擊敗的軍隊,放棄了反抗,三人懸着的一顆心放下,打算把他留給本部處置。
凌晨五點十分,戰鬥終於結束了,短暫的一夜似乎經歷了一個月也講述不完的事情,只是簡單的帶居依來‘虎區’長長見識,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遭遇。
方辰碩看着在一旁伸着懶腰的秦弛,心中充滿感激,如果沒有他在場,可能事情已經朝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自己目前的實力在‘虎區’中,連活着都很難做到,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後決定回去後要刻苦訓練。
喬也長舒了一口氣背起桐炅,接下來只剩下回到本部,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可還有一點讓她心裡惴惴不安,她擡起了頭,在這個時間本應該漸亮的天還被黑色的結界籠罩着,不透一絲光明。
三人朝喬緩緩走來滿心輕鬆,方辰碩解除了獸化的狀態,肌肉迴歸了正常比例。
一切本該結束之際,可喬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可怖,像是看到了末日來臨,顫抖不已的手指向三人身後的天空。
方辰碩寒毛卓豎,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猛然回頭,一道身影在空中漂浮,猶如神降的姿態壓迫他無法呼吸。
“杜……杜爾迦……是她!”喬鬼上身似的原地顫慄,喉嚨由於極度恐慌而失音。
秦弛察覺到了這股恐怖的壓迫感,拔劍呈戰鬥狀,喉結哽咽,巨大無形的壓制力讓他握劍的手不由自主的抖晃。
“完全不在一個次元……”他的內心被重新定義了強大一詞,如臨末日的感覺擁抱着衆人。
紅脣女人站在高空俯視着萬物,拇指微動,強大的氣壓如同萬丈高山壓頂把三人重重的拍在了地上無法動彈,肢體的每一處都承受着萬斤蹂躪,極大的痛苦讓他們發出哀嚎……
大地無法擔起這股力量,像紙皺般皸裂下陷……
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