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二所講述的故事,發生在遙遠的上古時代,那是一個神話和歷史還沒有完全區分開的時代。
故事聽上去,多少有些老生常談了。
相傳在上古華夏,有兩個異常兇狠強悍的部落,分別是黃帝部落與蚩尤部落。黃帝自西方而來,禮賢下士,安撫百姓,象徵着禮儀之師;蚩尤被認爲是東夷蠻族,兇狠殘暴,兩大部落爭奪統治華夏,於是在逐鹿發生了一場大戰。
客觀來講,當時的蚩尤部落雖然被稱作是蠻夷,可實際上其文明程度卻遠遠高於黃帝部落,已經懂得用青銅、生鐵鑄造武器、鎧甲,所以戰爭初期黃帝一直沒有佔到便宜,反而被蚩尤部落打得節節敗退。
不過黃帝此人,大有梟雄的意味,自己能力雖然一般,軍中麾下卻是能人輩出。黃帝在得到了風后、力牧兩位聖賢的幫助,總算是勉強跟蚩尤部落打成一個平手,卻無法再進一步。
反觀蚩尤部落,將黃帝軍隊困於太山之下,施展妖術,致使山內三天三夜雲霧冥冥,令黃帝部落不見天日。
萬般無奈之下,黃帝只好求助於九天神明,終被西王母感召,遂命九天玄女下凡幫助黃帝。
終於有一夜,黃帝軍中但見軒轅丘之上雷鳴生動,恍如白晝,黃帝率軍前去查看,就見到一人面鳥身的異人凌空而降,這個人便是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手捧一精美玉匣,遞給黃帝,黃帝打開一看,發現上面有一本天篆文冊,這文冊便是傳說中的《龍甲神章》。
據說黃帝依據着《龍甲神章》上面的訊息,製造出了指南車以供士兵找尋方向,隨後,九天玄女又傳授給黃帝三宮五意,陰陽之略,太乙遁甲,六壬步鬥之術,陰符之機,靈寶五符五勝之文,以及兵符印劍,至此,九天玄女成了黃帝部落的軍師。並教導黃帝用夔牛的皮做成軍鼓雷鳴,終於擊退了蚩尤部落。蚩尤部落潰逃東南,隨時間漸漸衍生出了三苗九黎部落。
之後,九天玄女迴天覆命——黃帝就命令風后研究《龍甲神章》。
《龍甲神章》內容龐雜,無所不包,以至於就連風后也只能看懂《龍甲神章》中的一小部分內容。其中最讓人矚目的是,《龍甲神章》之中寶函“奇門遁甲”四千三百二十局,可風后只讀懂了很少一部分,最終風后只將《龍甲神章》推演出兵法十三章,孤虛法十二章,奇門遁甲一千零八十局,再加上九天玄女傳下的太乙、六壬,可見中國上古最有名的三大占卜(奇門、太乙、六壬,俗稱三式)盡皆出於《龍甲神章》。《龍甲神章》也就是萬術之源!
後來,經過姜太公、范蠡等代代軍師之手,一直傳到了後世漢代黃石老人的手中,黃石老人將奇門遁甲一千零八十局精簡成七十二局,傳給了劉邦麾下第一軍師張良,再後來經後世諸葛亮、劉伯溫等人的改造,致使今日所見之《奇門遁甲》與幾千年前已經是不可同日而語。
三大占卜各有分工,六壬主天觀北斗,星辰演幻;太乙主山川地裡,神算章法;奇門主五行陣法,人事興衰——即一天一地一人事。
宮二他們所要尋找的,就是那所謂的龍甲神章。黃帝時期沒有紙張,往上推論,所謂的《龍甲神章》就很有可能是雕刻在甲骨之上。
我安靜地聽宮二講完這個故事,心中不禁感到驚異,這世界上竟然有人拼了命地在尋找神話時代的東西!要是以往,我可能毫不留情地罵對方是傻逼,但我現在罵不出口,畢竟,如果我的推論沒有錯的話,那《龍甲神章》現在就在我家裡面!
宮二問:“小川,怎麼了,你臉色這麼難看?”
我緩過神來,忙說:“沒什麼沒什麼,這故事太玄,聽的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宮二笑了笑,說:“玄?我不覺得玄!想當初,西方的亞特蘭蒂斯還說是一個神話,可是現在的考古發現卻在一點點證明,古時候在大西洋裡的確有過文明存在的跡象。”
我六神無主,腦子裡亂七八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只是渾渾噩噩地說:“那祝你們早日找到那個《龍甲神章》吧!”
席散之後,我與宮二和老朱分別,回到了醫院,把商成勇開的方子轉交給黃老頭兒,囑咐他按時爲大偉上藥。
說是上藥,其實,那商成勇開的方子里根本沒有藥的影子,只是說,每到子夜來臨的時候,取兩枚生雞蛋讓大偉窩在手中,然後分別在大偉的腳底、肚臍、耳垂、脣峰、眼袋、下巴上塗上硃砂,之後便是放一些陳年的糯米順食管餵給大偉。
回到家裡的時候,小白狐和龍甲都安然無恙。我盯着那龍甲怔怔發呆,心說這東西難道真的就是四千多年以前經九天玄女之手傳下來的《龍甲神章》麼?
我反覆觀看龍甲,上面的確有很多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這就是天篆龍圖文?
可就算這就是《龍甲神章》,四千多年以前的文字,到如今,誰還能認得?退一步來講,這龍甲上面雖然有文字,但畢竟礙於面積,書刻的文字撐死也就兩千字,靠着兩千字就能推演出什麼奇門遁甲、太乙、六壬這樣玄妙的東西麼?我表示非常懷疑!
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決定先把這件事壓下來,不告訴宮二,起碼一切等他能救了大偉再說!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一個人在家守着小白狐,把自己灌成了一攤爛泥,我給小白狐的飯食裡添了些酒,沒想到這小傢伙吃完喝完,也暈暈乎乎,東倒西歪起來,惹得我哈哈大笑——從離開警隊以後,我還是第一次喝成這樣。
轉眼,時間就到了三月中旬,大偉按照商成勇的辦法治療,雖然沒有什麼成效,但也的確沒有發生屍變的跡象,只是人開始消瘦了下來。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新枝嫩芽漸漸萌生,連東北這樣的北方也終於露出了春意。
三月末的時候,宮二和老朱如期而來,三個人商量着怎樣去湘西找那個陳藥師。
宮二說,他回到家裡跟他父親有過交流,說是讓我們先往辰州一帶去找一個人,在他那裡也許會得到陳藥師的消息,但也不確定,畢竟那陳藥師已經閉關幾十年了。
我們三個人不再耽擱,定了火車票,準備隔天就前往湖南。
臨行前,我想把小白狐放在家裡,可那小畜生就像是一塊狗皮膏藥,像是知道我要出遠門一樣,寸步不離地跟着我,我一開門,它就一下子竄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沒法擺脫它,萬般無奈之下,就只好把它也帶去了湘西。
宮二和老朱見到那隻小白狐吃驚不小,急忙問我原有,我把事情的原委跟他們兩個人交代清楚,但沒有提及龍甲。
老朱始終覺得這小傢伙不吉利,一心一意要把小白狐趕走,不過宮二卻點頭稱讚,道:“小白狐感恩你救命之恩,願意忠心護住,這份知恩圖報的心思,不知比人強了多少倍。”
我安排託運小白狐,幾個人坐了將近一天一夜的火車,總算是來到了湖南。
第二卷 湘西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