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自己的眼力還是很有自信的,於是就把發現的情況轉告給了宮二和老朱。
他們兩個人面露驚訝的神色,誰都明白,河裡不會平白無故地多出兩口棺材。我們問蘇婉兒,這附近的大山裡是不是有古墓。蘇婉兒卻搖了搖頭,說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情。
商量了一下,我們幾個決定過去看一看。反正那邊正好有一處山洞,沒準裡面就有我們要找的“蛇籠草”也說不定。
從我們這個位置走到那山洞並沒有多遠的距離,我們步行大約十幾分鍾就到了那裡。
一切跟我所看見的一樣,在這處扁平形狀的山洞口,停放着兩口巨大的木質棺材,兩口棺材都橫放着,像是組成了一扇木門,把山洞的入口給封堵住了。
棺材的樣式倒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只是普普通通的棺材板,近似於長方體,沒有花紋裝飾,棺材上面的朱漆因爲長時間受到流水的侵蝕而斑駁脫落,顯出幾分滄桑感。
宮二仔細地打量着這兩口棺材,道:“這應該不是什麼王公貴族的棺材,看上去應該是尋常百姓人家的。”
我也湊上前去,卻發現棺材的兩側有一層密密麻麻的小手指粗的小洞,便問宮二,“這些小洞是怎麼一回事?”
宮二皺着眉頭想了想,道:“應該是流水侵蝕的作用,你們看這裡的河道,現在不是汛期,河水枯涸,水位只到我們的膝蓋,所以這兩口棺材纔會停在這裡,如果到了汛期,這些棺材應該都會被衝到這山洞裡。”
老朱道:“這山洞裡面會不會是什麼王公貴族的陪葬墓呀,早先我也聽說過,在漢唐這樣強盛的王朝,經常有皇親國戚開山爲陵,相當氣派。”
我搖頭道:“如果是皇親國戚的陵墓,地面上多少肯定會有一些建築的痕跡,可是這裡到處都是原始森林,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
老朱皺着眉頭思量了一會兒,旋即眉頭一展,老本行的毛病又犯了,說道:“你們說,這棺材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寶貝呀。”
我說:“你是看見棺材就想發財是吧?這棺材這麼破舊,裡面能有什麼好東西!”
老朱撇撇嘴,道:“那可不一定,你沒看到麼,少數民族一般都喜歡金銀首飾,苗家人即便是尋常百姓,家裡也都有一兩件銀首飾,沒準死了以後就帶進棺材裡了呢。”
宮二道:“苗家人的銀首飾都是世代相承的,一般不會帶進棺材裡。”
老朱有點不耐煩了,“哎呀,跟你們兩個人出來真是要多磨嘰有多磨嘰,就開兩口棺材你們兩個人都能在這說半天大道理,開了又怎麼樣,這光天化日的,我還不相信裡面能鑽出糉子?”
說完,老朱氣沖沖地趟進河水,衝着那兩口棺材其中的一個猛踢了一腳。
他這一腳剛踢出去,那棺材裡面立馬有了反應,就聽見棺材裡面發出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像是裡面有人在泡澡時弄出的聲響。雖是大白天,但仍然叫人聽得頭皮發麻。
老朱一聽這聲音,臉色立馬就變了,快步跳開,道:“我的奶奶,別告訴我這棺材裡面還真有糉子。”
我轉頭看向宮二,只見他臉上流露出興奮的神色,道:“如果裡面真的有糉子,那這裡就真沒準有什麼大墓也說不定。”
我問他爲什麼這麼肯定。宮二解釋說,殭屍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會產生的,屍體死後,正常來講都會腐爛,變成塵土,即便是防腐措施做的很到位,日積月累,也不一定就會變成殭屍,若成爲了殭屍,那就說明這裡有龍脈地氣,把死屍養活,也就是所謂的養屍之所。
蘇婉兒在一旁看得清楚,剛纔那棺材裡發出的聲響更是給她嚇得不輕,拉扯着我,說:“小川哥,咱別管這些棺材了,還是找藥要緊!”
老朱道:“婉兒妹子,你彆着急呀,這沒準也是一個大發現呢,再說,你師傅那老頭子不是也說了麼,‘蛇籠草’生長在潮溼的山洞之中,沒準這山洞裡面就有呢,之前那個山洞你說不能進去,要是這個山洞也不能進,那咱們上哪兒找‘蛇籠草’呀?”
“這……可、可是……”蘇婉兒想要爭辯,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明白她是害怕了。
老朱道:“可是什麼呀,放心吧,不會出事的。”說罷,他把頭轉向宮二,道:“怎麼樣,宮二,開棺?”
這一次宮二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點頭。於是我和宮二兩個人手提着土槍對準棺材以防不備,由老朱用柴刀撬開棺材上的釘子,開棺!
棺材板子一掀開,從裡面立馬濺出一陣水花撲打在老朱的臉上,老朱連忙躲閃,我和宮二差點走火開了槍,正在遲疑的時候,突然從棺材裡蹦出了一條大鱔魚!
“別開槍!”我喊道。
我們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湊到棺材前面,低頭一看,四個人都愣在了那裡,只見這棺材裡面裝滿了水,裡面竟然是密密麻麻又大又肥的大鱔魚,初步估計,起碼有上百條。
老朱摸不清頭腦,商量着打開了第二口棺材,卻發現裡面也是同樣的情況,棺材裡面別說是屍體,就連人骨頭也看不到一根,裡面全是大個的鱔魚。
我喃喃道:“邪了門兒了,這棺材裡面不放死人,怎麼都是一羣鱔魚呀?”
這時候,蘇婉兒好像是想起了什麼,道:“我知道了,我記得以前曾經聽師傅提起過,這應該是湘西的水葬風俗。”
“水葬?怎麼個意思?”我問。
蘇婉兒說:“湘西苗寨地區,有很多地方並不實行土葬,而實行水葬。具體的做法就是人死之後,把人放在棺材裡,塞上幾塊石頭,在棺材兩側鑿除小窟窿,然後把棺材沉入河底。這樣的話,河中的魚苗就會鑽進棺材裡去啃食棺材裡的屍體,這樣過去一年,再把棺材從河底中撈出來,屍體已經被魚吃光了,而魚長大之後就鑽不出棺材,這樣的話,寨子裡的人在新的一年就會有很多魚肉可以吃了。”
“我操,你可別噁心我,那種魚你能吃得下去?”老朱道。
我看着棺材裡個頭奇大的鱔魚,心說怪不得這些魚長得這麼大,原來是吃死人長大的。吃這種魚雖然噁心,但是在理論上沒有任何問題,在生產力低下的古代社會,這的確是一個很實惠的做法。
不過,我們弄出了棺材裡的鱔魚之後,卻發現裡面並沒有什麼石頭,如果沒有石頭,棺材就很有可能順水溜走,這樣的話還有點不符合湘西苗寨的水葬風俗。
我們幾個興趣大減,對這兩口平常的棺材再也提不起興趣,就商量着進入山洞,看看能不能找到陳藥師口中所說的“蛇籠草”。
這處山洞入口狹小,可裡面卻豁然開朗,空間很大,而且裡面有大量的積水,路很難走。由於受到流水的侵蝕,山洞裡面洞中有洞,進入主山洞以後,裡面還有若干狹窄的小洞。我們擔心那些小洞裡面會有蛇,所以一路行進的非常小心。
大約走到了山洞的中央,前面的路已經被阻斷了,我們的左側是一處低窪的大水塘,往前走是一段上坡,坡頂上有很多其他的洞穴,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是否相連。
我和宮二、老朱三個人對藥草之類的東西一竅不通,全指着蘇婉兒耐心尋找。
走到這個位置,蘇婉兒突然面露喜色,伸出手,指向前方,對我道:“小川哥,那就是‘蛇籠草’!”
我們三個人一聽有“蛇籠草”,立馬擡頭去看。
只見在前方的緩坡上面,孤零零地長着一株顏色灰白,似乎帶着一點青藍色的草,乍一看有點蟹爪蘭的感覺。
我平生還是第一次看見有這種顏色的草,因爲它看起來就好像是秸稈灰一樣灰白,大概是由於終年不見陽光的原因,整株草沒有半點綠色。
我們四個急忙爬上緩坡,到了那裡,卻皺起了眉頭。那株“蛇籠草”生長在較遠的地方,距離我們所站在的位置有將近兩米的距離,而在這兩米的距離之間,卻有一條無法看見盡頭的深淵。
我們嘗試着用手機的光亮去往下照,卻發現下面漆黑一團,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我道:“要不,我跳過去吧,這畢竟是大偉的事情,應該我去辦。”
蘇婉兒擔心我,道:“小川哥,這下面這麼深,你這麼跳過去,太危險了。”
我笑了笑,說道:“沒關係,我看着也就是兩米的距離,我在警校的時候,立定跳遠輕鬆都能到兩米六呢,這點距離我不在話下。”
宮二也提醒我,讓我多加小心。
我點點頭,朝後退了兩步,後腳一用力,整個人跳着跨過去。其實,只要克服了心中的恐懼,這一點距離對於任何人來講都不是什麼難事。
我人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夠跳到對面去,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對面的緩臺異常溼滑,我們剛纔趟水過來,鞋底溼漉漉的,這一腳踩上去,毫無摩擦力可言,我腳下一滑,這個人一下子摔進了那個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