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父子混不吝正和警察叫板着,申帥出其不意地走了過去,神色泰然若之,勝似閒庭信步,就好像吃飽了飯在院子遛彎一樣。
“別過來啊,再過來我就點火了...”壯漢叫囂道。
“你敢過來,我就弄死他...”那兒子也喊道。
此刻的鄭強驚恐地看着申帥,眼神流露出恐懼,面帶哭相,身子顫抖着,那身下的褲子已然溼了一片。嚇尿了。
申帥好像沒聽見似的,繼續夢遊般的向前走着,那少年緊張地握着菜刀,壯漢舉着打火機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爆炸一觸即發,天伯和警察還有在遠處圍觀的人也都在緊張地盯着申帥。
“別、別、別過來,我、我真的點、點了...”壯漢乾巴巴地說着。
申帥已經走到了壯漢面前,平靜地注視着壯漢:“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點火,咱們同歸於盡;二是把打火機給我。”
壯漢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手越發抖的厲害,半晌,在申帥的注視下,哆裡哆嗦地交出了打火機,申帥剛用手接過,那壯漢撲通癱坐在了地上。
申帥又轉過去看着少年,那少年驚訝地看着父親,臉色變得通紅,見申帥看着他,毫不畏懼地盯了回去,那眼好像要冒出火似的紅了起來。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把刀放下,認罪伏法;二是把我殺了。”申帥平靜地盯着少年。
“你以爲我不敢。”少年惱怒成羞地舉起了雙刀。
“來吧。”申帥一把扯開了上衣。
少年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眼神寫滿了不信,雙手發抖着,嘴裡嘟囔着:“你以爲我不敢,你以爲我不敢...”
申帥沒有說話,臉上浮現出微笑,安靜地看着少年。
半晌,少年把雙刀一丟,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估計那父子倆沒見過申帥這號的,兩個人像鬥敗的公雞一樣蔫在了那裡。
陳所和另一名警察迅跑過去,將那對父子給銬了起來。
申帥這纔不慌不忙地把煤氣罐的閥門給關上了。
此時的鄭強也緩過來了神,眼神躲閃着看了申帥一眼,面帶愧色地跑到屋子裡去尋找作案工具去了。
很快,鄭強抱出了一個皮箱,裡面裝的正是電傷天伯的高壓電捕獵器。
人贓並獲,三名警察押着那對父子向門外走去,那少年經過申帥旁邊時,突然站住了腳步,眼睛流露出崇敬的目光,對申帥說道:“牛逼,你是我見過的最牛逼的人,敢請大俠留下名號。”
“衰神。”申帥衝少年笑了笑。
“我叫方天霸,總有一天我也要成爲最牛逼的人。”說着,少年昂首走了出去。
剎那間,申帥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心想,要是你知道我是去找死的,看你還願不願意學牛逼了。
“哎呦...”
天伯突然叫了一聲,身子向一邊傾倒下去,申帥趕緊扶住了老人。
“唉,人真是老了,今天被電一擊,渾身提不上勁來,謝謝你小帥,幫我扶到救護車上吧。”天伯氣喘吁吁地說道。
“送醫院看看吧。”申帥一邊扶着天伯,一邊說道。
“費那錢幹啥,回山上,歇歇就好了。”天伯回道。
本來申帥打算要走的,看到天伯的狀態,身邊沒個人還真的不行,只好無奈地扶天伯上了救護車,然後費力地把天伯扶到了搶救牀上。
陳所過來和天伯說了兩句話,轉身抓住了申帥的手:“好小子,膽色過人,臨危不懼,你一定不是一般的人物...謝謝你,其他的不說了,我先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回頭找你喝酒,你不能走啊。”
說完,陳所交待了救護車司機一聲,也押着那對父子上了科帕奇。
兩輛車就此分別,一輛上山,一輛往派出所開去了。
救護車上還有一名小護士,剛纔的場景她全看在了眼裡,此刻看到申帥和她在同一輛車上,興奮的臉都紅了,癡癡地看着申帥,咬了咬嘴脣,一把抓住了申帥的手:“終於讓我等着你了。”
“我認識你嗎?不,你認識我嗎?”申帥驚詫地問道。
“相逢何必曾相識,咱們能共一輛車就是緣分。剛纔你的表現太男人了,不怕死的男人才是真男人,才能給女人真正的安全感,你太man了,是你讓我的心死灰復燃,是你讓我重新燃起愛的火焰,是你拯救了我一顆拔涼拔涼的心...對了,你有女朋友嗎?”小護士一臉的癡相。
現在的女孩子都怎麼了,就不能矜持一點嗎,董存瑞炸碉堡不更男人,也沒見你們那個女孩子把他當成偶像啊?申帥心裡想着,撲通癱坐在地板上。
申帥想安靜一會,故意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雙手扶着地,喘着氣對護士說:“我不行了,我要休息,剛纔嚇死我,來扶我一把,我兩個腿都軟了...”
小護士驚訝地看着他,半晌才喃喃地說道:“原來你也怕死啊?剛纔你不是很man的嗎...”
“man什麼man?我都快被嚇拉稀了,快扶我坐到凳子上,我得緩緩勁,媽耶,嚇死我了...”申帥說道。
“哼,金玉其外敗絮其...“小護士嘟囔着,不情願地把申帥扶到了邊座上。
申帥趁機閉上了眼睛,斜靠在車廂上想着心思。
他腦子亂哄哄的,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幹些什麼?又該往哪裡去?他覺得自己好像也被電擊了一樣,渾身提不上勁,突然對所有的事都沒了興趣。拯救世界?哼,誰來拯救我呢?尋找愛情?唉,誰會愛我呢?至於還有幾個鬼的心願,讓他們見鬼去吧,他們的事關我鳥事?
一路想着,想了一路,救護車也很快地把他們送到了山上。
下了車,救護車離開,天伯忽地就恢復了精神,笑呵呵地對申帥說:“還是山上好啊,呼吸也順暢多了,看來我這把老骨頭是離不開山上了...”
說話間,申帥突然覺得胳膊一沉,低頭一看,是那眼鏡猴跳到了身上,申帥咧嘴一笑,把眼鏡猴捧在了手上。
“它有名字嗎?”申帥問道。
ωwш. ttκǎ n. ¢ ○ “沒有,你可以給它取名字啊。”天伯笑着說。
取什麼名字呢?申帥心裡琢磨着,取個好聽點的名字?還是取個順口點的名字?他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慕容。
“木木,乾脆叫它“木木”吧。”申帥脫口而出。
“木木?好,好名字,它長得木呆呆的,這名字很貼切啊。”天伯贊同道。
申帥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眼鏡猴在他手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你瞧它,睜着眼睛都能睡着。”申帥輕聲說道。
“這懶猴子。”天伯開心地笑了。
回到木屋裡,已是傍晚時分,兩人開始忙活了起來,天伯負責給小動物們餵食,申帥負責做飯。
到了夜晚,大山裡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天空懸掛着一輪殘月,灑下的淡淡月光讓整個大山變得朦朦朧朧,若隱若現。
屋外的氣溫很低,畢竟初冬時分,山風如刀,寒露襲人,小動物們也都躲到木屋裡。
申帥和天伯躺在牀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小帥,我看你一直悶悶不樂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天伯問道。
“啊,沒,沒有...”申帥答道。
“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是不是因爲女人?”天伯說。
“你怎麼知道?”申帥驚訝道。
“哈哈,我是過來人啊,像你這般年紀,正是充滿活力、富有朝氣的時候,只有女人才能讓你們愁眉不展啊。”天伯笑道。
申帥的臉刷地紅了,幸虧沒開燈,黑暗很好地掩飾了他的窘態。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感情的事是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天伯唏噓道。
“天伯,您家裡其他的人呢?”申帥問道。
“沒了,就剩我一個。”天伯回答的很乾脆。
“那,您老伴呢?”申帥遲疑地問道。
“我一生未婚,哪來的老伴。”天伯笑了。
“您沒結過婚?哪?哪...哪您怎麼知道感情的事呢?”申帥忍不住問道。
“哈哈,傻孩子,我沒結過婚,不等於我沒有過女人啊...”天伯得意地笑了起來。
“天伯,什麼個情況?講講唄。”申帥來了興趣。
“講講啊。”天伯好像也來了興致,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開始說道:“時間太久了,久不想都快忘了。那還是革的時候,我也就比你年長了一點,那時沒住在這裡,是在另一個山上。一天我帶着獵狗巡邏到山下,正碰到兩個紅衛兵欺負一個姑娘,我一招呼獵狗,獵狗撲上去把兩個紅衛兵給嚇跑了。我要送那姑娘回家,她死活不願意走,沒辦法,我就讓她跟着我上了山。結果,第二天來了一大幫紅衛兵,說那姑娘是走資派的黑崽子,要我把人給交出來,否則就要燒了我的房子。那時的我年輕氣盛,一怒之下拿出“獸笛”,把山上的猛獸都招了過來,結果,那幫壞小子連滾帶爬地逃走了。後來的故事就簡單了,我和那姑娘相愛了,我們在山上相處的很愉快,那也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但好景不長,我去山下采購糧食的時候,那幫壞人把我抓了起來,給我定了一個流氓反動罪,判了十五年徒刑,直到兩年後革結束,纔給我平反。出獄後,我去找那姑娘,才知道她的父親是個高官,她也上了大學,我知道我們的緣分已盡,就沒有去見她。後來,我還是回到了山裡,直到現在我們再也沒見過一面。”
“她後來也沒到山上找你嗎?”申帥問道。
“沒有。”天伯說道。
“你爲她坐了兩年的牢,她竟然連看都不看你一下,也太沒良心了,你不恨她嗎?”申帥氣憤地說。
“恨什麼啊,這都是命,我們本來就不合適,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強扭到一起誰也不會幸福,何不留着那份美好的回憶呢。”天伯淡淡地回道。
申帥一聽,心裡一震,天伯的話就好像專門對他說似的,難道自己和慕容的感情,在以後也只能當作一份美好的回憶嗎?
“苦啊...苦啊...”
大山深處地響起了烏鴉遙遠的哀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