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相的就將東西交出來,否則今天這兩個也活不成!”兩名老者劍上還在滴血,殺氣森森地向轎子走了去。
遠處一塵屏住了呼吸,心跳漸劇,若非今日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堂堂正派中的長老,殺起人來竟是比魔道中人更要可怕!可憐那四位姑娘正值芳華,卻香消這山野中,那轎子裡的婆婆人挺好,究竟哪裡招惹他們了,以至於他們如此痛下殺手?
“婆婆,你快走!”
兩名女子橫劍胸前,擋在轎子前邊,眼神冰冷,誓死護主,紅衣老者目光一厲:“冥頑不靈!”
話音甫落,只見他手一伸,一道玄力卷出,登時將左邊那名女子抓了過來,一劍朝其腹部刺去,“嗤”的一聲,鮮血四濺,那女子被他一劍刺穿,又震碎了心脈,立時氣絕。
“姐姐!”
另一名青衣女子大叫一聲,一劍向那紅衣老者刺去,然而劍只刺出三分,便感到頸上一涼,後邊那青衣老者的劍已收回了鞘中。
“呃……”
青衣女子捂着鮮血不斷外涌的喉嚨,最終“撲通”一聲倒在了血泊裡,遠處一塵藏在樹後面,將這一幕瞧得清清楚楚,直嚇得臉色煞白,用力捂住了嘴。
儘管這些年他已修得些本事,也知曉這世上刀光劍影的殺伐,但卻從未見過真正的殺人,而剛纔,他連續看見兩個人被殺死,一個人的生命,就那麼輕如鴻毛嗎,就那麼卑賤嗎?
他不禁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師父常說我輩正道中人,應是渡人渡己,應是以天下蒼生爲重,而不是血腥四起,可爲什麼這兩個人卻一言不合,便將兩個活生生的人殺死了?
他今天看見這一幕,彷彿感覺從前認知的那個世界突然一下崩潰了,究竟何爲正道?何爲魔道?
“東西,你交是不交……”
那兩個人身上的殺氣更重了,一步步向轎子逼近了去,一塵這才陡然回過神來,不行,自己要想辦法救那婆婆,那婆婆是好人,當初那些人都小視師父,總覺得師父輩分低了一輩,只有這個婆婆敬重師父,今天說什麼也要救她,不能讓她死在這兩個壞人手裡!
可是如何去救?
一塵望着那藏鋒谷的兩人,這兩人至少有百年以上的道行,慢說自己現在有傷在身,便是全盛時期也未必鬥得過這二人,有了!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突然大聲喊道:“師父!你在前邊嗎?”
那兩人聽見聲音,立時向這邊疾視了過來,紅衣老者一眼便認出了他是蕭一塵,心中不禁一凜,這小子怎會在這裡?那剛剛的事情,豈非全教他看了去?
一塵笑咧咧走了上來,道:“二位師叔,你們有看見我師父嗎?她說在這前邊等我,怎麼沒見到她呢?”
兩人心中又是一凜,彼此對視一眼,難道凌音在這附近?二人半信半疑地向他看了去:“我們沒有看見你師父,你怎會在此?”
一塵笑咧咧道:“都怪我貪玩啦,之前跟師父走散了,她說在這前邊等我……”話到此處,才故作看見地上屍首的模樣,驚道:“啊!這,這……”
兩人眉頭一皺,紅衣老者道:“這些是魔道妖人,你不用管,去找你師父吧,她應該在那邊。”說罷,胡亂指了個方向。
“嘿嘿!魔道妖人,好一個魔道妖人!”
就在這時,轎子裡傳出了一個老嫗的冷笑之聲,一塵聽出了是那個婆婆沒錯,立即走了上去,驚道:“婆婆!是你嗎?怎麼回事啊?”
“小兄弟,又見面了,今天還真是不湊巧啊。”
轎子裡傳出了老嫗的聲音,藏鋒谷那二人彼此對視一眼,難不成這小子與這轎子裡的老妖婆認識?這回有點麻煩了。
紅衣老者想了想,立即露出一臉嚴肅的樣子,正色道:“蕭一塵!你乃玄青門弟子,怎與這些魔道妖人攪和在一起了?莫非忘了你是正道弟子,竟與魔道妖人爲伍!”
一塵見他給自己亂扣屎盆子,連忙搖手道:“二位師叔誤會啦!這位婆婆可不是什麼魔道妖人,我之前和眉師伯見過她。”心想你們兩個殺人不眨眼,纔像是魔道妖人呢。
“嘿嘿!”
轎子裡又傳出了婆婆的冷笑聲:“魔道妖人?你們倒是說說看,老身是哪個魔道妖人,天下路廣,莫非除了你們走得,別人就全都是魔道妖人麼?”
那紅衣老者道:“你若不是魔道妖人,這些日在這邊鬼鬼祟祟做什麼?”
“哼!”轎中婆婆冷笑一聲:“鬼鬼祟祟,你們也未必見得有多光明磊落。”
“那你就來試試看!”
紅衣老者正待引劍,蕭一塵急忙擋了上去,不斷搖頭道:“且慢且慢,我看你們定是有所誤會啦!不要再打啦!”說罷,又向轎中道:“婆婆,這二位是藏鋒谷的師叔,大家都不是魔道妖人,你們肯定是誤會啦!”
“哦?呵呵……”轎中傳出婆婆的冷笑聲:“原來是藏鋒谷的高人,今日這個仇,老身先記下了。”
“你!”兩人登時一怒,又向蕭一塵看了一眼,這臭小子故意把他們說出來,好讓他們身份暴露,有所忌憚。
原來這兩人卻是藏鋒谷的兩位長老,穿紅衣的名叫鶴沖天。而穿青衣的名叫徐太常,乃是之前天門那紫衣老者徐年的師兄,也即是被蕭一塵毀去仙劍那個方成玉的師伯,並非之前說蕭一塵是魔道中人的青衣老者唐青。
“蕭一塵,你給我讓開!”
鶴沖天衣袖一拂,立時掀得附近塵土飛揚,過了這麼久也不見凌音來,二人斷定凌音並不在這附近,心想這小子前些日還在天門養傷,這麼快又來了這裡,定是因爲昨天那場震盪,和眉間意走散了,既然凌音和眉間意都不在,那就好辦多了。
一塵不斷搖頭,道:“二位師叔,婆婆真的不是壞人,剛剛二位師叔已經錯殺幾位姐姐了,莫要再殺人啦,放心,這件事我定不會亂講出去,二位師叔也是心繫正道……”
兩人見他不斷阻撓,不禁皺起了眉,彼此眼神交匯,現在怎麼辦?這小子與我藏鋒谷爲敵,現在又在這裡百般阻撓,而且剛剛他還看見了……反正現在凌音和眉間意都不在,也沒有人看見,不如……
“糟糕……”
一塵心中一凜,這一剎那,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二人身上傳來的殺氣,果不其然,那鶴沖天冷冷向他看來:“蕭一塵,我最後說一次,你身爲玄門正道弟子,若是再不知回頭,還與魔道妖人糾纏不清,休怪我二人今天在這裡替你師父清理門戶!”
殺氣越來越重了,一塵感受得真真切切,這兩人竟想殺了自己滅口,現在師父和師伯都不在,這茫茫山野之中,自己就算死在他二人手裡了,也沒人會知道,怎麼辦……
“小兄弟,今日之事與你無關,你還是快快走罷,免得在此白白丟了性命!”
就在這時,轎子裡又傳出了婆婆的聲音,一塵心中一凝,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立刻退至轎門前,傳以密語道:“婆婆,我打不過那二人,你有什麼法子對付他們麼?”
“你道行遠不及這二人,等會他們攻來時,我以玄力打入你體內,你須按我玄力引導出招,知道嗎?”
“好,我知道了,婆婆。”
秘議完畢,一塵雖不知婆婆是何用意,難道她引導自己出招,就能打得過這二人了嗎?眼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婆婆有信心,那自己照辦便是,說道:“那,二位師叔方纔聽見啦,婆婆讓我走,可我既然做爲玄門弟子,便不能放任不管,你們不可再對婆婆出手了。”
“哼!冥頑不靈!”鶴沖天衣袖一拂,冷聲道:“既然你執意與這魔道妖人爲伍,那就休怪劍下無情了!”
話一說完,只見他一劍刺來,一塵登時一驚,忙向轎子裡傳去密語:“婆婆!快教我出招!”
其實這一劍也算不得太快,他要避開可謂輕而易舉,只是方纔轎中婆婆說了讓他按照她的引導出招,是以此刻他纔不知如何接招。
“勿慌,出掌。”
轎中忽然射出一道玄力,一下打入了他經脈之中,一塵瞬間感應到玄力所走經脈,也來不及細想,便如平常與人對敵一般,一掌打了出去,然而這一掌卻是氣勢驚人,直令滿天碎石亂飛,“砰”的一聲,竟是生生將鶴沖天給震退了回去。
怎麼回事!
一塵不禁一驚,剛剛自己這一掌,怎會比平日裡增加了十倍不止的功力?難道是婆婆將功力注入了自己體內?可是也不對啊,婆婆此刻若有這等功力的話,直接打那兩人便是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先注入自己體內?而且剛剛那力量,似乎來自自己本身,並非婆婆的功力……
“師弟!”
徐太常也是一驚,怎麼也沒料到,這小子怎會突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不可能啊?他氣息一定,“咻”的一劍便刺了過去,一塵又是一驚,忙道:“婆婆!他們又打來了!”
“勿慌,凝指。”
轎中又一道玄力注入他經脈之中,一塵想也不想,凝指一彈,一道紫色真氣激射而出,“砰”的一聲,威力大到竟將徐太常手裡的劍一下給震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