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彼此對視一眼,紛紛抱了抱拳,便離去了。
院子裡又恢復了寧靜,幾條鯉魚在那池中游來游去,一塵不禁又鎖上了眉,儘管方纔已經澄清,但是人言可畏,只要一天不把那盜竊各派藏書之人揪出來,自己就一天脫不了干係,這世上不僅人言可畏,人心更是可畏,必然有居心叵測之人背後誣陷中傷。
“蕭兄,現在如何?”
歸思卻走了過來,看着他道。
一塵搖了搖頭,現在必須儘快找到那神秘人,說道:“此人盜竊各派藏書,必定將有大動作,無論於哪方面來講,都須儘快查實,方纔多謝思卻兄替我解圍,我倒是還不知,思卻兄來北域這邊是做什麼?”
歸思卻笑了笑:“我就是閒着無事,去無可去之處,天下之大,任我遊。”
“這樣麼……思卻兄倒是好雅緻。”
一塵輕輕一笑,見他不肯多說,自己也就不好多問了,而關於之前歸思卻從天門被逐一事,對方不說,他也不好多問。
……
夜幕垂下,天邊一彎鉤月斜掛,清光如水,冷冷照着庭院落花,一塵盤膝在地,雙眼輕閉,已將玄功運轉數個周天,然而至始至終都無法窺破最後一層,距離煉神還虛僅差一步,但這一步,卻又遠若天涯。
深吸一口氣,一塵睜開了眼,他卡在煉氣化神的巔峰已經好久了,怎樣也無法窺破最後一層,他知道這一步是修煉一途中的第一個難點,從此便有了仙凡之隔,但是門中那些師兄師姐,儘管所花時間也許很長,但當初也沒他這麼艱難,每天都會有一小步的前進,而他這麼久了,卻一絲突破的跡象也沒有。
他也知道這一層不是像平常那樣修煉就能得以突破的,一旦到了煉神還虛境界,便能初窺元嬰玄妙,是以每個人的突破方式都不同,他需要“悟”,倘若悟不出此中玄妙,那一生都將徘徊於此,難窺仙門奧義。
接下來的時間一晃便是半個月,這期間各大門派都在調查半個月前藏書失盜一事,而蕭一塵除了與歸思卻每日暗中調查,夜裡也會獨自修煉,嘗試窺破最後一層玄妙境。
這些天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已經換了好幾座城鎮,期間他也聽到許多流言蜚語,說什麼他與此次北域各派藏書失竊一事有關,覬覦他派所學,他已不想再去與人爭辯什麼。
這日下午時,一塵正在院中靜心感悟天地造化,歸思卻從外面回來了,一塵見他今日回來得匆忙,問道:“思卻兄可已探聽到什麼?”
“恩。”歸思卻微微點頭,神色比往日凝重了許多,說道:“已有人從半個月前的一些蛛絲馬跡裡調查出來了,此次各派藏書失竊,恐與‘憐花宮’有關……”
“憐花宮……”
一塵的神色也一下變得凝重了,憐花宮這個名字他自然早已聽過,這個勢力非仙非魔,尤爲的神秘,乃是近些年出現在仙元古地的,因其門人行事往往詭譎莫測,且不與正道往來,故正道各派,也將其視作了魔道宗派,只是不像對魔天教、逍遙樓那幾個大魔宗一般痛恨。
因這個憐花宮是近些年纔出現在仙元古地的,所以各大派對其可謂一無所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幾大魔宗似乎都有些忌憚這個憐花宮的主人,因此不與爲敵,所以這樣一個勢力,纔出現短短時間,便已有與幾大魔宗分庭抗禮之勢。
至於憐花宮的主人究竟是誰,正道各派裡從未有人真正見過,因此向來莫衷一是,有人說是年過八旬的老太婆,也有人說是年方十八的小妖精,還有人說是面首三千的大魔女,總之從來沒個準確的說法。
“憐花宮要各派的藏書做什麼……”
一塵仔細揣摩,這憐花宮究竟何時出現的,其實也沒人能說個準確,只是憐花宮行事太過詭譎,如風雲變幻莫測,一向讓人捉摸不透,這一次盜走各派的藏書又是爲何?這可是犯了天下大忌,憐花宮爲何會鋌而走險,不惜引得她們成爲衆矢之的,其中目的實是讓人難以揣摩。
驀然間,他想到了什麼,此次各派丟失的藏書,有些是自己門派的功法秘籍,有些是各派的典籍,憐花宮千方百計要這些東西幹嘛?若說是想以此來挾持各大派,這未免太過天真,若說是覬覦各派的功法,那天那個假扮自己的白衣少年玄功莫測,既有如此厲害的功法,又何須覬覦別派他學?
所以可以排除以上兩點,那麼難道是說,憐花宮在找尋着什麼東西?
想到此處,一塵的神色又變得凝重了些許,問道:“那各派可已找到,這憐花宮所在位置?”
歸思卻道:“距離此處三千里外,有一座‘迷霧山脈’,各大派三日前找到,憐花宮臨時駐紮之地,應是在這迷霧山脈之中。”
“迷霧山脈……”
一塵凝神細思,真正的憐花宮在哪無人知曉,但近來憐花宮在北域有所動作,必然會找一個臨時之處,或者說這個地方早已建起來,只是一直不被外人所知,如此看來,須得親自前往一趟那迷霧山脈了。
“思卻兄可有興趣一探究竟?”
歸思卻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兩人志同道合,立即收拾了東西往迷霧山脈那邊趕去,三天後,兩人已經趕至迷霧山脈,山中許多地方白霧蘊繞,丈許之外的事物便已看不真切,須得等到晌午過後,濃霧方纔散去一點。
一塵在地上尋到些腳印和打鬥痕跡,看來各派的人早在三天前便進入了此地,只是山中迷霧籠罩,地形險阻,道路崎嶇,又隱約有天地之力禁錮,御劍難行,非修爲高深者,不消片刻便要迷失在濃濃白霧裡,直至次日晌午,方能走出。
“思卻兄,當心一些。”
一塵仔細觀察着地上的一排排腳印,腳印雜亂無章,看樣子昨日有人受困於此,此地有着一股神秘禁制之力,連御劍也變得十分困難,更別說雲石,雲石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來這片山脈的,這次北域各大派的人貿然進入這片山脈,恐會着了道。
二人小心翼翼在迷霧中穿行了一個時辰,忽聞前邊有打鬥聲傳來,彼此對視一眼,立時展開身形飛了過去,到了近處,竟見三個身穿紅衣的女子正與一頭不知名的兇獸對戰,那兇獸可怕至極,顯然非三人能夠對付得了。
“茯苓師姐……”
一塵微微一詫,她們怎麼來北域了,眼見那兇獸張開血盆大口朝茯苓撲了去,他也顧不得細思,瞬間祭出重霄,一劍斬了過去,“鐺”的一聲,那兇獸被震退少許,然而獸爪卻一下向茯苓抓了去。
“當心!”
就在這危險之際,歸思卻不知何時已經瞬移到了茯苓身旁,左手將她一抱,右手疾疾捏訣:“風雷水火……定!”一道金色符印打在那兇獸頭上,立時將其定住了。
還好有驚無險,兩人慢慢飄落在地,一塵瞬間移了過去:“茯苓師姐,你們怎會在此?”
茯苓驚魂甫定,這纔看清二人,又見這人還將自己抱着,不禁臉上微微一紅,身形一轉,溜了開去,說道:“我和兩位師姐與師兄他們走散了。”說罷,才向旁邊的男子看去:“是你,你們怎麼在一起了……”
歸思卻微微一笑,抱手道:“還未自我介紹,在下歸思卻。”
“歸思雀……好古怪的名字。”茯苓小聲嘀咕了一句,又見那兇獸忽然動起來了,驚道:“它又動了!”
“姑娘莫怕。”
歸思卻微微一笑,雙手結印,一道紅色符印打了過去:“滅!”話落的一剎那,那兇獸便消散了。
“這……”
茯苓和另外兩個天璇峰的師姐不禁都是一怔,剛剛這兇獸一路追着她們不放,竟然被這個人如此輕易便誅滅了,這……
歸思卻笑道:“姑娘不必訝異,這並非真實異獸,只是幻獸而已。”
“幻獸……”
茯苓微微一怔,那自己和兩位師姐,豈不是進入有人刻意佈下的陷阱了?一塵走了上來:“這山裡十分危險,你們怎會進來?”
茯苓看了看他,說道:“我們之前也是下山歷練,後來聽說你在這邊出了些事,便過來看看,哪想昨日與師兄他們走散了,便在這山中困了一天,怎樣也走不出去,今日還好遇見蕭師弟了。”
一塵聽完之後微微點了點頭,許久才又問道:“那,師妹……她也來了嗎?”
茯苓搖了搖頭:“霓裳師妹沒和我們一起。”
“這樣麼……”
一塵心裡微微有些失落,又向遠處迷霧籠罩的樹林看去,說道:“這座山裡不但終日迷霧籠罩,而且還有人刻意佈下陣法,看樣子已有許多門派的人都被困在了迷陣裡,我們必須要想辦法破陣。”
“好,那我們往前看看,能否找到一些陣腳所在。”
歸思卻微微點頭,說完又向茯苓看了去:“至於茯苓姑娘,你們等會切記緊跟我與一塵身邊,勿要走散。”
“哼,你少要瞧不起人啦,就算你本事大,我們也不差啦,之前只是不小心而已……”
茯苓嘟着嘴,越往後說聲音越小了,最後又擡起頭來偷偷看了他一眼。歸思卻搖頭一笑,五人便往那前邊的濃霧裡去了。
就在幾人剛離開不久,那迷霧後面,卻出現了一道人影,是個女子。